呼——呼——呼——
狂風砰打軒榥的聲響將百苓從睡夢中驚醒。
向來警惕心很高的女孩披上道褂,驚疑不定地走到窗前。
啪——
一塊老舊的窗欞在呼嘯的大風摧殘下斷裂,帶著利刃般的寒風險險擦過她的臉頰,最后滾到了角落的地板。
油燈上的火苗微弱跳動了幾下,也熄滅了。
百苓看著破了一個大洞的軒榥,眉頭微微皺起。
外面的天色還很暗,透過那塊破掉的窗洞,還能看到天上密布翻騰的黑云。那些黑云像是被某種力量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越滾越大,仿佛能吞噬天地的黑色旋渦。
陽春三月怎么會刮起妖風?還有天上那些云……太可怕了。
百苓從未見過如此離奇詭譎的天象,茫然不解間,忽然聽到樓下似乎有人在大喊。仔細辨認像是普師傅的聲音。
她立刻點亮油燈,用手護著端下了樓。
剛下樓,普師傅正好拎著計玄進來,沒好氣地警告他,“你就呆在柴房,不要再亂跑了?!彼纳裆币姷赜行﹪绤?,百苓下意識地停下來,普師傅卻已經(jīng)聽到動靜抬起了頭。
纖弱的女孩披著單薄的灰色道褂,一臉茫然地站在樓梯口。
普師傅放緩了些表情,對她說,“你今天也不要出來了,外面很危險?!?p> “不就風大了點,天黑了點嘛,這都卯時了,我昨天答應要給朱師弟表演陣法的!”計玄蹲坐在一捆柴火旁,氣鼓鼓地抗議道。
“你個小猴頭懂什么?”大概是與計掌事關系不錯,每次面對從小淘氣惹事不斷的計玄,普師傅就吹胡子瞪眼睛,說話也毫不客氣,“只有眾靈界的神君大能渡劫,才會引發(fā)此類天地異象,你現(xiàn)在出去亂跑,一會指不定就被雷給劈了?!?p> 計玄一臉驚異,“真的假的?神君大能還要渡劫?”
普師傅捋著山羊胡子,“當然。神雖高處天道,但也跳不脫六道輪回。若想跳出五行,離苦得樂,就只有悟到大道的門檻,渡過涅槃劫?!?p> “涅槃劫?我們修行不是得道就能飛升了嗎?難道神上面還有更高的境界?”
“得道飛升,你說得輕巧?!逼諑煾岛吡艘宦?,一臉不愿多談,“總之,修行需要一步一個腳印,其他事情你現(xiàn)在不用了解,問了也不會明白。”
“我總要給自己定個目標嘛?!庇嬓环獾卣f道,“萬一以后我飛升成神了呢?”
這小子資質(zhì)一般,心倒是比天還高。普師傅開懷大笑了幾聲,“好好好,我就這么說吧,從古至今,無論是冥界還是九重天上,或是靈界的其他地方,引發(fā)過涅槃劫的只有五位大能。”
“五位?”計玄驚得合不攏嘴,“老普,你沒有騙我吧?”那么龐大的靈界,能夠跳出生死輪回,脫離五行的竟然只有五位?他連忙追問道,“我知道九重天之上有三位三清帝尊,那還有兩位是誰?”
普師傅正要回答,忽然有伙房弟子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不好了,師傅!山里的精怪突然都朝我們鎮(zhèn)子聚集了!”
“什么?!”普師傅不由一驚。精怪智力低下,惰性卻極高,平日里盤踞深山,最愛呆在陰暗潮濕的地方,可現(xiàn)在居然在向人煙聚集?看來是受到了天地異象的影響。
顧不得再管柴房里的兩個孩子,普師傅沉著臉,匆忙就跟著弟子出去了,只是在掛上門栓的時候,再次嚴厲地囑咐了一句,“我沒回來之前,你們都不準亂跑!”
他一走,柴房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好歹把話說完再走嘛,吊人胃口?!庇嬓粷M地發(fā)出嘀咕,轉頭卻對上了百苓黑白分明的眼睛。分明是沒什么情緒的眼神,他心里卻莫名有些發(fā)毛,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已經(jīng)卯時了?”見狀,百苓開口問道。
“是,是啊?!?p> 百苓點點頭,就想上樓回房。
“哎,那個?!庇嬓阎懽訂柕?,“你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
“另外兩位大能是誰呀。”
“泰山府君,酆都大帝?!卑佘叩卣f道,“不過也有傳聞,他們兩個其實是一個神的不同分身。”
沒想到她會接得這么快,計玄愣了一下,才驚奇地問道,“你怎么知道?”
“你平時少顯擺一點,多去藏經(jīng)閣看看典籍也會知道?!卑佘邅G下這句話,連眼神都沒分他一個,就轉身上樓了。
留下計玄聽著樓上的關門聲,又氣又惱地漲紅了臉。
“切,不合群的怪女人?!庇嬓S手拿起蒸籠里的一個饅頭,泄憤似地用力咬了一口,卻也只敢小聲嘟囔,不敢真的釀出什么動靜,“唉,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看在你遭家人拋棄,身世那么可憐的份上,本小爺就勉強讓著你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