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是土地廟嗎?”沒空理會他復雜的心情,百苓的手指從無字石碑上滑過,慢條斯理地說道,“尋常鬼魂進入地府和天庭的第一道關口,也是陰差時常出入的地方,陰氣重太正常了。”她輕輕捻去指間的灰塵,“陰差也算是冥神,就是神位低了點,所以你不用害怕?!?p> 不過,她還有一句話沒說——
廟嘛,拜的人多了才變成了廟。像土地廟這種死后鬼魂必經的關口,一開始都不是人力修筑的,而土地廟設立的地點,必定是每個城鎮(zhèn)陰氣最重的古墳頭。
“我不是害怕這個?!毙l(wèi)澤漆環(huán)視著四周,“陸子晗他們來過這里?”
百苓篤定道,“來過?!?p> “那他們人呢?”
百苓想到寨墻東側的板墻,不由對瞑光說道,“你去耳房看一下?!?p> 瞑光頷首,轉身出了正房。
“男朋友?”見他離開,衛(wèi)澤漆隨口問了一句。
百苓本來正在研究眼前的無字石碑,聽他這么問,不由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p> 衛(wèi)澤漆“哦”了一聲,想起他方才對付吃人螓的那一幕,中肯地評價了一句,“他很厲害。”
“嗯?為什么這么說?”
“感覺?!?p> 百苓不置可否,“那你來幫我感覺感覺,這塊石碑有什么問題?!?p> 衛(wèi)澤漆很快走近,認真地端量道,“看著沒什么特別的,不過……”
“不過什么?”
衛(wèi)澤漆指著石碑周圍的磚紅土說道,“看痕跡,這一圈的土地被人動過,應該是有人換了原先供奉在這里的東西?!彼y了一下,“可能是土地像。”
“要不要打個賭?”百苓活動了下十指關節(jié)。
“賭什么?”
“賭這個無字碑的主人,就在我們附近?!闭f完這句話,她伸手拍在石碑之上,五指微張,催動靈力往下按去——
砰!
周遭的地面巨聲炸響,碎磚橫飛。
兩人皆是本能地抬手擋臉,往后退了一小步。
誰知,就這一小步,卻是踩了個空。
百苓一驚,心思百轉間,拽住了同樣一腳踩空的衛(wèi)澤漆,雙雙失重墜落。在身體重重跌落的剎那,她拽住衛(wèi)澤漆的那只手果斷向上凝力,托了他一把。自己卻是悶哼一聲,體內一陣氣血翻騰。
“澤、澤漆?”
一陣頭暈目眩里,忽然陸子晗的聲音近在咫尺,隱約帶著一絲惶惶無措。她勉強壓下喉嚨間的腥甜,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他們掉到了一間光線陰暗的地牢里。
地牢的溫度比土地廟還要冷上幾分,百苓一眼就瞧見了被關在鐵籠子里的陸子晗,還有他懷中抱著的……一架白骨。
她微微愣了一下,旁邊衛(wèi)澤漆捂著頭站起來,順道拉了她一把,“子晗?”他循聲望向陸子晗,焦距凝聚的剎那,也是愣了一下,隨后語氣都變了,“你,你懷里那是什么?”
陸子晗卻只是雙眼空洞地望著他們,神色透著幾分絕望。
看到他這副失了魂似的模樣,衛(wèi)澤漆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金銀呢?你們沒在一起?”
聽到他問金銀,陸子晗終于有了點反應,顫著眼皮垂下眼,卻依然一動不動,保持著橫抱白骨的姿勢。
他的目光是垂向懷里那具白骨的。
百苓走近鐵籠,發(fā)現(xiàn)籠子四面無門無鎖,每一根鐵柱子上卻都隱有字符流轉,散發(fā)著法器的氣息。
顯然,這是法器變幻而成的囚籠。
“怎么回事?這籠子怎么打開?”衛(wèi)澤漆雙手抓著牢柱,用力地往外扯了幾下,卻發(fā)現(xiàn)籠子紋絲不動,連一丁點晃動都沒有。
而百苓的目光在陸子晗懷里的白骨上停留了半晌,開始打量四周。
地牢三面環(huán)壁,陰風陣陣,只有角落一盞燃著的燭臺。
到處是大片大片干涸的血痕,鐵籠正對的石門大開,不知道會通向何處。但是憑借超凡的眼力,她看到通道兩側堆積著森森白骨,有肢體的,有頭顱的,還有碎裂半截的指關節(jié),陰森恐怖,斷然不可能會是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