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旁邊的巷口，百苓轉(zhuǎn)向曙光，在他莫名的視線里，把剛買的紅巾蓋到了頭上。
曙光怔了一下，隨即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百苓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他們說凡人成親就是揭蓋頭，揭了蓋頭就能永遠(yuǎn)在一起了，你要不要……也幫我把紅蓋頭揭起來呀？”
紅巾遮住了她的臉蛋，只露出精巧的下巴，她的衣裙是白色的，百合一樣的無暇，乍看與那抹紅巾不搭，但是望著眼前垂首嬌羞的女孩，曙光有片刻的愣神。
她喜歡他，或許到了愛的地步。可他不是有情眾生，七情六欲也早在千萬年前就吐干凈了，又怎么會愛上一個小姑娘。
曙光握著劍的手緊了緊，回答得緩慢而堅定，“不要?！?p> 這么干脆的拒絕，百苓緩緩扯下紅巾，失望又失落，“你不想娶我嗎？”
“你是神?！?p> “神怎么了？神就不能成親了嗎？你不是都答應(yīng)永遠(yuǎn)跟我在一起了嗎？”
“我沒有?！?p> “你就有！你又沒拒絕！”
她挺著胸脯，說得又任性又執(zhí)拗，眼眶微微發(fā)紅，明明是嬌蠻無理的態(tài)度，卻透著一種受傷的脆弱。
罷了，橫豎只是個小姑娘，又能在他這里掀起什么風(fēng)浪？
曙光沉默了下來，決定不與她起爭執(zhí)。
百苓卻以為他理虧服軟了，也軟下了聲調(diào)，“算了，以后日子還長著呢，我今天就不逼你了?！比缓笠话褜⒓t巾塞到他懷里，邁開大步就走。
話里行間都透著一股孩子氣。
曙光收好紅巾，慢慢跟了上去。
普師傅得的是肺癆，病入骨髓，大夫沒辦法根治，只能延緩發(fā)作。他不宜走動，只能住在城南的一間破院子里，因為破院的大門正對巷口，古人迷信犯了路沖，計掌事用五兩銀子就買了下來，算是找了個落腳的地方。
看到百苓，普師傅又驚又喜，還有敬畏，憑著一股子勁直起身子，就要下床向她跪拜。
一年不到的時間，以往那個中氣十足的微胖師傅不見了，變得骨瘦如柴，面黃肌瘦，人看著都老了十幾歲，應(yīng)當(dāng)是被病痛折磨的。
“師傅！”百苓連忙去扶他，“你身體不好，快躺著吧?！?p> “我沒事?！逼諑煾祬s堅持推開她，彎下顫顫巍巍的身子，恭恭敬敬地向她跪拜了三下。這三下似乎就耗盡了他的力氣，起身的時候，他身形一晃，差點(diǎn)摔在地上。
得虧百苓攙住他，蹙眉道，“師傅，你不用跪我的。”
“那怎么行？”普師傅卻正色道，“你現(xiàn)在是仙神，理當(dāng)受人朝拜，身份與以前全然不同了，別說這句‘師傅’我已是受不起……”他喘了口氣，接著說道，“不讓我跪，豈不是要折煞我？”
百苓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暖意，“無論何種身份，你都是我的師傅，你救過我，這一點(diǎn)永遠(yuǎn)不會變?！?p> 她待人向來生冷，以往只有面對普師傅的時候，才會多一絲女孩家的生氣，如今多了一個曙光。她沒有宏偉的誓愿，只想與在意的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