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太后回朝
珹玭手中端著酒,視線半遮半掩的在頔澂和賀柏桉之間徘徊,期間還有一次不巧被頔澂發(fā)現(xiàn)了,但珹玭絲毫沒有偷窺他人的心虛感,反而十分自然的端這酒杯像頔澂致意,頔澂莞爾,亦是放下手中的九連環(huán)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賀柏桉瞥到兩人之間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深思,暗自心驚,不動聲色的對著頔澂道:“在下曾于民間小巷中看過一首詩,里面有一句話讓下官覺著當(dāng)傳于后世,以天地共證其癡心?!?p> 頔澂不甚在意的問:“哪句詩?”
賀柏桉笑道:“此言為‘但為卿故誓癡心,可舍日月棄紅塵?!f主可也覺著作詩之人情深似海?”
頔澂眸光一沉,眼中滿覆深意的看向賀柏桉,淺笑道,“未曾想賀大人也是風(fēng)流人?!?p> 停了片刻他斂了笑意,只剩下無數(shù)讓人揣測的深意,“可是賀大人,情深不壽,情似海緣來淺,那作詩人也不過是作了一首深情詩?!?p> 賀柏桉低聲笑道:“是嗎?不過下官到覺得此詩與莊主甚是相配?!?p> “賀大人是說本莊主情深不壽?”頔澂笑著反問。
賀柏桉搖頭,意味深長道:“下官的意思是莊主大人情深可貴,日月江山又如何,在莊主眼中許就是入不得眼的俗物?!?p> 頔澂放在桌上的手指屈了一下,如仙似玉的臉上淺笑未變,似一副隱在江南霧中的潑墨寫意畫,朦朦朧朧看不透真意。
“賀大人覺著哪般美人在本莊主眼中才不算俗物?”
賀柏桉眼睛往珹玭身上一掃,將問題扔回給頔澂:“莊主自己覺得呢?”
頔澂神秘一笑,“時未遇兮無所將,賀大人不知?”
賀柏桉心中一凜,神色微訝,隨即低頭悶笑。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果真是這般啊!堂堂明邗莊主竟然……竟然有這般風(fēng)流心思,真是讓人大吃一驚!
珹玭察覺賀柏桉的視線總?cè)粲腥魺o的落在自己身上,眉頭微蹙,一時有些疑惑,目光掃向賀柏桉問:“賀愛卿為何總頻頻看朕?可是有何話要與朕說?”
珹玭一說話,場中歌舞驟停,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賀柏桉也愣了一下,隨即起身拱手作揖,徐徐笑道:“倒也沒什么事,只是覺著如今歌舞平升,河清海晏乃陛下治國有方,得陛下此明君乃鴻鳶之大幸,臣等之大幸!”
他此話一出,除頔澂外所有人立馬齊聲道:“陛下圣明,乃我天朝大幸!”
珹玭眼底劃過一道暗光,執(zhí)酒起身,高聲道:“今朕得眾愛卿等良臣才是鴻鳶之幸,這杯酒,朕敬眾愛卿!”
賀柏桉等人立刻斟滿酒,端起敬珹玭:“臣等敬陛下?!?p> 君王臣子,抬手共飲,一派融洽景象。
待人都坐下后,珹玭又讓劉佑給自己倒?jié)M,然后對著頔澂道:“這杯酒,朕敬明邗莊主,這些時日有勞莊主為科舉諸事煩心了?!?p> 頔澂手指敲了一下桌子,端起酒杯對珹玭回禮,笑道:“為陛下鞠躬盡瘁,乃是臣子本分?!?p> 二人相視一笑,杯中酒盡數(shù)飲盡,珹玭揮手,讓跪在地上的舞女歌伶繼續(xù)奏歌跳舞,中斷的盛宴又重新熱鬧起來。
可是,熱鬧沒持續(xù)多久就被一個跑進(jìn)來的小太監(jiān)打斷了,小太監(jiān)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跪在地上高呼:“奴才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珹玭疑惑這小太監(jiān)怎會如此莽撞,“何事?”
小太監(jiān)連連道:“回稟陛下,太后……太后回京了,此時儀仗已到太辰宮了。”
大臣嘩然,珹玭亦是滿面驚訝,頔澂也詫異的看著小太監(jiān),冷聲質(zhì)問道:“太后回朝,為何此時才來稟告陛下?”
小太監(jiān)嚇得直打哆嗦,哭喪著臉道:“奴才……奴才不知啊!”
珹玭斂下驚訝,方才起身對著小太監(jiān)揮揮手道:“罷了,你下去吧?!?p> 小太監(jiān)如獲新生般連滾帶爬離開殿內(nèi),珹玭方才對在座的人道:“煩請眾位愛卿與朕一道去迎太后?!?p> 眾臣起身離座,“臣等遵旨?!?p> 以珹玭與頔澂為首的隊伍朝太辰宮走去,但沒走多遠(yuǎn)他們便看到了一隊聲勢浩大的儀仗,為首的是個穿著樸素,面容素凈,溫溫和和的婦人,這婦人手中還捏著一串紫檀佛珠,看起來有點像悲天憫人的佛家子弟。
珹玭與頔澂停下了步伐,身后的官員也停下來了,頔澂偏頭瞧了一眼珹玭,雖然不明顯,但他還是隱約看到了珹玭臉上的喜色。
“陛下要在這等著?”頔澂笑問,眼中柔意似春風(fēng)化雨,“既然著急,何不上前去?”
珹玭嘴唇抿了一下,有些心動的抬了一下腳,想到了什么又陡然縮回來,神色有些落寞,“不必了,就在此等著。”
頔澂不解的看著珹玭,而后又看著對面明顯加快步伐上前的嫻熠太后一眾人馬,心中留了個疑惑,便也不再說話。
沒一會兒嫻熠太后便走到他們身前,百官下跪,珹玭彎腰,唯有頔澂退了一步,不做任何禮數(shù)。
“兒臣(臣等),恭迎母后(太后)回宮?!?p> 嫻熠太后五官柔婉,有點像是江南水鄉(xiāng)中養(yǎng)出的女子,可能因為長年修佛的緣故,身上有一陣好聞的檀香,氣質(zhì)間夾帶著若有若無的禪意。
行禮后,珹玭立馬上前一步,神情帶笑,喜悅道:“母后回京何不托人早些傳來書信,兒臣也好迎接?!?p> 可令人措不及防的是嫻熠太后竟直接抬手給了珹玭一個掌摑,清脆的聲音驚的各大臣不敢抬頭。
珹玭亦是直接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她的頭偏著,左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還帶了幾條指甲刮出來的血痕。
反應(yīng)過來后,她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嫻熠太后:“母后……”
“你別叫哀家母后!”嫻熠太后滿臉怒氣,冷著聲音道,“哀家生不出你這個好孽障!”
她諷笑一聲后又道:“陛下真是鴻鳶百世以來的好明君,大義滅親之舉倒是沒人比陛下做的更好!”
珹玭神色冷了下來,眼神陰郁戾氣飛揚,“太后之怒可是為了罪民妘韜之事?”
“閉嘴!”嫻熠太后冷喝,溫婉的臉上盡是怒氣,抬手還想再甩珹玭一個巴掌。
珹玭剛要拿手去擋便嗅到一縷冷香,不知何時退在她身后的頔澂走了上來,隔著衣袍捏住了嫻熠太后的手腕,不知使了什么巧勁,便讓嫻熠太后握著手腕退了一步。
“太后好生威風(fēng)?!鳖E澂負(fù)手看著嫻熠太后,眼眸中的冷意像是刮骨的刀一般讓人不寒而栗,“當(dāng)今天子豈是太后能隨意打罵?”
嫻熠太后被他的眼神怵到了,左手不由的把紫檀佛珠握得更緊,緩了好一會兒才端起她太后的儀態(tài)看著頔澂,本該慈悲的眉目里盛滿冷意,“哀家記得你,你是明邗莊里那孩子。”
頔澂輕笑,拱手作揖,“勞煩太后銘記,榮幸之至。”
“此乃哀家與陛下的家事,明邗莊主怕是不便插手吧?”
“皇家的家事便是國事,我等豈能不關(guān)心,罪民妘韜意圖叛國,太后何必遷怒陛下?”
聽到妘韜的姓名嫻熠太后更是氣得發(fā)抖,手死死握著佛珠,眼圈泛紅,壓著悲痛道:“罪民?呵!叛國之罪乃誅連九族之罪,陛下何不把哀家也誅了!也是,哀家一屆婦人,無權(quán)無勢,死不死都礙不著陛下!”
“母后何出此言?”珹玭眼中滿是驚愕,難以置信的看著嫻熠太后,此話也太過于誅心了,天下之中哪有母親把兒女說的這般無情。
嫻熠太后滿目凄然的看著她,臉上盡是譏諷笑意,“哀家何意陛下難道不知?你萬事皆瞞著哀家也就罷了,如今卻連你的嫡親外祖父也要算計,你當(dāng)哀家不知你外祖父的脾性嗎?若不是你逼得他走投無路,他怎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母后!”珹玭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指甲穿透皮肉,但她卻好像失了痛覺一般毫無知覺,“難道在母后眼中兒臣就是這般心腸歹毒的人?”
她看著嫻熠太后,眼中藏著微不可聞的希冀,她可以在任何人眼中做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可是面前的人是她的生身母親,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她,唯有她的母親不可以,因為她們一起答應(yīng)過父皇要好好守著鴻鳶??!
嫻熠太后看著她諷笑,溫婉的臉上是滿滿的憎恨,“你不是嗎?你這人無心!若是有心怎會可以下如此毒手,把你外祖父一家殺的片甲不留!郄珹玭,那是你外祖父??!是哀家的父親!”
她眼中淚水滑出,悲聲道:“你難道忘了是誰怕你凍著在大雪滿山的日子里去為獵得狐皮?是誰憂心你眼疾替你放下侯爺尊嚴(yán)跪地求醫(yī)?是誰為了你一時歡喜讓握刀劍的手去和匠人學(xué)雕刻?是你外祖父?。∧愕灿悬c心,都得記著這份恩情,而不是這般無情,郄珹玭,哀家真后悔生了你這個畜生不如的孽障!”
子曰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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