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如月突然從前面走過來,明顯對蘇昊的遲鈍速度相當(dāng)不滿。
她說著,面無表情,伸手就拿過蘇昊手里的盒子,然后取出戒指準(zhǔn)備戴上。
蘇昊陪了個笑臉,沒有徒勞解釋。
也就是這時,旁邊突然沖過來一個黃毛混混,一把就搶走了孫如月手里的東西。
然后拔腿就跑。
由于速度太快,孫如月甚至沒馬上反應(yīng)過來,她呆了下,才又氣又急的喊:“抓小偷,抓小偷?。 ?p> 蘇昊想都沒想就沖了上去。
那混混回頭看見蘇昊追過來,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抓在手里,邊跑邊威脅道:“你他媽再追老子捅死你信不信?”
蘇昊沒有回答,悶著頭使勁追趕。
要是其他東西也就算了,為了生命安全,被搶了也只能作罷。
可這人搶的是他的結(jié)婚戒指!是他留在孫家,唯一的念想。
他舍不得,也不容許就這么丟了。
所以哪怕混混的臉色愈發(fā)猙獰,看起來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蘇昊也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雙方你追我趕,沖散上早班的人流,很快沖到了天橋上。
由于擴建道路的緣故,天橋只留下了兩個窄小的進出口,大部分都被圍了起來。
有個路人看見這一幕,順手就把一垃圾桶給推過去,堵住了唯一的小出口。
黃毛混混頓時成了甕中之鱉。
但當(dāng)街搶人的事情都敢做,他顯然不會是個愿意束手就擒的。
眼見去路被堵,黃毛混混一下子狂躁起來,他回頭看見蘇昊追到跟前,神色變得猙獰,竟是直接一匕首捅了過來。
“我去你嗎的!老子讓你追!”
蘇昊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動手,躲避不及,當(dāng)場被捅了個正著。
血水如同井噴,瞬間從他腹部涌了出來。
周圍路人嚇得躲閃不止,紛紛退避三舍。
“蘇昊!”
追過來的孫如月尖叫出聲。
她變了臉色,再也沒了往日的淡漠。
蘇昊沒有回頭,他一手捂住傷口,一手緊緊抓住混混的手臂,眼睛死死盯著他。
“戒指,還給我!”
像是一頭瀕臨死亡的困獸,蘇昊感覺身體逐漸失去力氣,卻強撐著不愿倒下。
“你媽的......就為了一個戒指?”
混混愣了下,只覺得荒誕無比。
“真他嗎神經(jīng)?。 ?p> 眼看人越來越多,他終于是扔下戒指,跳下了天橋跑走。
“蘇昊!”
孫如月?lián)渖蟻?,手足無措的想去按蘇昊的傷口,俏臉完全失去了血色。
“戒指......”
蘇昊把手抬起來,血水淅淅瀝瀝的往下滴,手心卻僅僅攥著那紅衫木盒子。
孫如月用一種復(fù)雜的目光看著他,咬著嘴唇,突然淚如雨下。
蘇昊臉色發(fā)青,勉強笑了下。
他恍惚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六年了。
我欠你的,終于還清了。
蘇昊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大動脈被捅穿,血流了不知道多少,那個位置離醫(yī)院又遠(yuǎn),神仙都救不了他。
他甚至已經(jīng)在想自己的下輩子會怎么樣,是否會再次遇到孫如月,是否會有所改變。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眼前亮了起來。
低下頭,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處于一片云霧之中。
手心的位置散發(fā)出朦朧的光芒,彩霞伴隨金光,勾勒出一個飄忽的人影。
這是......那枚戒指?
蘇昊有些驚愕,緊接著,便看到那人影轉(zhuǎn)過頭來。
光芒之中看不清人影的臉龐,但花白的須發(fā)、風(fēng)格有些近似唐裝的著裝,卻足以表明,這不大像是個普通人。
“你是......”
蘇昊看向他。
“吾乃醫(yī)圣。”
老者微微低頭,聲如晨鐘。
蘇昊愣了下:“孫思邈?”
“你可知形由心生,貌如人感?”
老者淡笑一聲,負(fù)手而立:“......孫思邈只是我的其中一個名字。你可以稱呼我為神農(nóng)、也可以叫我孫思邈、或者華佗、張仲景,都可以?!?p> 蘇昊眼睛一瞪:“你是說......他們都是你?”
他沒辦法不吃驚,這些名字,個個都是華夏歷史上震古爍今的人物,每一個人都當(dāng)?shù)闷疳t(yī)圣的名頭,是真正的醫(yī)道之神。
可現(xiàn)在,居然有人告訴他,這些人是一個人?
老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淡笑道:“蘇昊,六年的時間,你有過后悔嗎?”
蘇昊沉默不語,半晌,點點頭:“有?!?p> “那就去改變吧?!?p> 老者哈哈一笑:“人說醫(yī)者渡人,卻常忘了人需自渡,此番我傳你《開天醫(yī)解》,渡己亦渡人,望你能得替我看護孫家,也算還你人情?!?p> 蘇昊再次愣了下:“我什么時候幫......”
老者卻是打斷了他的話,大笑念道:“你且記好了!”
“人有疾苦,非醫(yī)不愈!然......”
......
環(huán)海市貞康醫(yī)院。
孫如月目光復(fù)雜的站在病房門口,沉默的看著病床上的蘇昊。
距離蘇昊被刺破肝臟,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來,孫如月的心情就如同那patient monitor 上的心電圖,起伏不平,五味雜陳。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心亂如麻,就在三天前,她做夢都巴不得蘇昊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恨不得他離自己越遠(yuǎn)越好。
可當(dāng)這件事真正發(fā)生了,她卻顯得如此不知所措。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會這么擔(dān)心,會這么難受,會不由自主、每天過來看他醒沒醒?
孫如月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她每次閉上眼睛,腦海里都是蘇昊那鮮血淋漓的樣子。
......還有他攥緊的戒指。
“孫醫(yī)生,該坐診了?!?p> 旁邊有個小護士突然出聲道。
“......好。”
孫如月深吸一口氣,揉了揉臉,終于回復(fù)平靜,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坐診室。
身后,一群醫(yī)護人員看著她走遠(yuǎn),紛紛開始咬起舌根。
“這孫如月還真是能裝啊,這時候裝得這么緊張,早干嘛去了?”
“可不是?聽說他老公是入贅的,平時在家里洗衣做飯什么都得做,簡直就是個家庭婦男。”
“這么慘?”
“豈止是慘啊,聽說在家還沒少被孫如月她媽打,出去買菜的時候,經(jīng)常是鼻青臉腫的?!?p> “誒,你們說孫如月長得這么漂亮,干嘛找個這么廢物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