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霧當(dāng)中的銀座就像沒有人的世界一樣寂靜,閃爍的霓虹燈光使得這份寂靜徒添了幾分壓抑。
信行走在大路上,四周靜的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這里的世界仿佛回到了本該屬于它的靜寂。
兩邊大樓的窗戶都敞開著,不時可以看到拖著陰氣的幽魂從窗戶中飛出。
這里的幽魂不像其他地方的幽魂那么吵鬧,它們安安靜靜的,就像一個夢游的嬰兒。
在這里面,你會時??吹礁鞣N各樣的幽魂,這些幽魂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幽魂,而是一種由于陰氣而導(dǎo)致的幻化生物。
說它們存在,卻又不存在,可一旦無視它們,它們又會不時的出現(xiàn)在眼前。
信看到這些反應(yīng)并不算大,這些不斷游蕩的幽魂,對他而言,僅僅只是一團接一團的陰氣。
不過雖然對他來說是這樣的,但對跟在他后面進來的小池林美而言卻并非如此。
剛剛畢業(yè)的她可是堅定不移的無神論者,在她眼里,那些相信鬼怪神魔存在的人簡直是不可理解。
“任何看到鬼的人,其實都是自己嚇自己。”
這句話是她母親告訴她的,雖然她母親早早離世,但這句話卻深深印在她心中。
不過即便是這樣,看到這些到處都是的幽魂,她還是感到有些害怕。
害怕未知的東西可以說是人類的本能,這一點任何人也不例外,即便是初學(xué)陰陽術(shù)的陰陽師也是如此。
行走在詭霧當(dāng)中,小池林美就像驚弓之鳥一樣謹(jǐn)慎的不像話,此時的她早已收起相機轉(zhuǎn)而拿著一個放在店外的招牌桿。
緊緊地握住招牌桿,她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
就在她不斷前進之時,一處大樓中突然就傳來一道驚奇的聲音。
“咦,奇怪了,這女子怎么不受陰氣和靈氣影響……”
聽到聲音,小池林美身體一陣哆嗦,她舉著招牌桿轉(zhuǎn)向聲音傳來的那棟大樓。
“是誰!誰在那里!”
大樓沒有回聲,等了片刻小池林美準(zhǔn)備轉(zhuǎn)身繼續(xù)趕路,正當(dāng)她起步之時,身著狩衣頭戴冠帽的道也突然幽幽的從樓中出來。
道也此時是中年長須形象,他捋了捋不知被捋了多少遍的胡須對小池林美說:“別再往前了孩子?!?p> 小池林美跳了一下,她雙手發(fā)抖的用棍子指著道也喊:“你……你……你是人是鬼!”
道也看著她,搖搖頭答道:“我的身體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不過我的心卻是人,一直都是?!?p> “什么意思?”小池林美疑惑不解。
道也見她不理解也不多做解釋,只見他伸手將小池林美手腕抓住,似是檢查一般的閉上眼。
不出半分鐘,道也睜眼松開小池林美手說:“端是奇怪,你的身體不受靈氣和陰氣控制,但你的人卻能看到陰氣所產(chǎn)生的幻境,還真是罕見?!?p> 小池林美抽著臉皮看著道也,她看道也的眼神就像看變態(tài)的眼神一樣。
一個莫名其妙的中年大叔突然說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話,然后又抓住她的手巴拉巴拉的說。
這種事情放到誰身上都會感到厭惡和生氣。
道也對這種眼神沒有反應(yīng),他很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眼神。
轉(zhuǎn)頭望向信前進的方向,道也對正要說話的小池林美說:“前面不遠(yuǎn)處就是造成這一切的元兇,你是轉(zhuǎn)頭回去還是要繼續(xù)前進?!?p> 此時的小池林美已經(jīng)沒有了前進的勇氣,但她一想無功而獲的回去又有些小小的糾結(jié)。
見她面色糾結(jié),道也搖頭說:“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跟我來吧?!?p> 道也起身離去,見他快步走開,小池林美喊了一聲等等我后,就直接小跑著跟了上去。
道也和小池林美的相遇,信是一概不知,此時的他正站在一處陰氣如煙的街道前觀察著。
他通過陣法在這里面感應(yīng)到了蘆屋晴的氣息,想要對付他,就必須走進這里。
在原地站了片刻,他起身徑直走進其中。
一穿過黑色的陰氣,四周就響起了沸沸揚揚的聲音,各式各樣的人在喊著。
“神啊……請保佑我家豐收?!?p> “神啊……請保佑我家二郎成為武士?!?p> “神啊……”
請求聲連綿不斷,信聽了這些不禁緊皺眉頭,施法將那連綿不斷的聲音散去。
隨著聲音消去,四周的陰氣也隨之不見。
按常理,陰氣散去,他已經(jīng)會站在充滿都市風(fēng)采的銀座,結(jié)果現(xiàn)在這里卻連一點城市風(fēng)采都看不到。
連綿不斷的木屋,加上有些泥濘的土地,仔細(xì)一聞,還能聞到一股泥土清香。
信環(huán)顧四周一眼,不用說,他現(xiàn)在正處在蘆屋晴的幻境當(dāng)中。
如此真實的幻境必然耗費了大量的陰氣,不過這大量僅僅是對尋常鬼怪而言,對身為邪神的蘆屋晴來說,這點陰氣隨時可以補充。
幻境當(dāng)中靜悄悄的,信停留片刻后就順著感覺一路往村子里面走去。
走到一處大樹下的時候,一個老人就突然出現(xiàn)在了大樹下。
他閉著眼盤坐著,一邊搖頭嘆息一邊說:“造孽啊,為什么他們就不愿意相信那位大人呢,明明知道那是河童,為什么還要將美智子獻(xiàn)給它。唉!完了,一切都完了,這個村子將要大禍臨頭嘍?!?p> 信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望著老人問:“你說的那位大人是叫蘆屋晴嗎?”
老人抬起頭瞇著眼看了看信,說道:“你也認(rèn)識那位大人嗎?”
“聽過他名字?!毙呕卮鸬?。
“這樣啊,那你也是陰陽師嗎?”老人點頭問。
信點點頭,回答道:“當(dāng)然?!?p> 一聽信是陰陽師,老人拄著竹棍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他環(huán)繞信一圈,停下來說:“是陰陽師,雖然打扮奇怪,不過既然你是陰陽師那一切就都好辦了。”
他嘆氣說:“村里人將蘆屋大人喜愛的美智子獻(xiàn)給了河童,現(xiàn)在雖然風(fēng)調(diào)雨順。但前天一個的乞人卻說說,村子將大禍臨頭,所有人都會在一夜之間死掉。
老人又長嘆一聲,他老淚縱橫地說:“他們沒人相信,除了我,我知道你們陰陽師的本領(lǐng),村里人為了自己而害死了善良的美智子,那位陰陽師一定會回來為她報仇?!?p> “小老兒想求你,求你救救村里的孩子們,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沒罪的,我們大人的錯就讓我們大人承擔(dān),求求你帶他們離去?!闭f到此處,老人作勢便要下跪磕頭。
見他如此信纏起他問:“是哪一夜?”
老人聽聞問話立馬抬起頭睜大眼睛,他的眼睛逐漸變成漆黑。
只見他張著嘴吐出黑色的惡臭物,吐了好一會兒他才死死地抓住信的衣服仰著頭說:“就是……今夜……”
聲音落下,老人變成泥漿落到了下面的惡臭物當(dāng)中。
信看眼下方,然后抬頭仰望天空。
天空日移斗轉(zhuǎn),云聚云散,一眨眼太陽便下了山,血紅色的月亮騰空高掛。
這時候,西面?zhèn)鱽砹烁鞣N各樣的聲音,哭聲、哀求聲、責(zé)罵聲,聲音有老有小。
聽著聲音,信順著來源一路來到一處跪滿人的空曠地帶。
在他抵達(dá)這片空曠地帶后,村莊的屋子就逐漸化作煙氣消散,空曠地面不斷蔓延。
待空曠地面不在擴張,信身邊就一個接一個的鉆出跪著的現(xiàn)代人,這些人面色麻木,兩眼無神,他們不像跪在前面的那一小撮人一樣哀求,在他們這里,只有死一般的靜寂。
信看了一會兒,直接朝著那些哀求的村民走去。
隨著距離的靠近,聲音變得越來越響,穿過村民,他站到了空曠地帶前面,這里沒有人。
他看著那些哀求的村民,突然生出來一陣瘋狂的想法,這些吵鬧而又該死的家伙為什么不去死,為了私利而獻(xiàn)祭同類,該死的,一切都去死好了。
皺著眉強壓下這種感覺,信轉(zhuǎn)過頭說:“好了,該結(jié)束了?!?p> 他的話就像天地之間的規(guī)則一般,那些聲音戛然而止,村民們變得和那些現(xiàn)代人一樣一動不動的跪在原地。
這時候,他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二十八九歲的陰陽師,他就是蘆屋晴的真身,他一身黑衣,滿眼紅絲地盯著信。
“你來了?!?p> “嗯……”信點頭回應(yīng)。
“既然來了,那你的選擇又是什么,和當(dāng)年一樣為了這群該死的人而對付我嗎?”蘆屋晴指著跪著的人問。
信沒有回應(yīng),而是長出了一口氣說:“憑你的本事應(yīng)該可以將她的靈魂召回來。”
“召不回來。”蘆屋晴搖了搖頭,他哼出一口氣說:“她連人帶魂都被河童吃了,就算神仙也召不回來。”
信沉默了,他皺著眉問:“可是只要殺了河童,按道理被它吞噬的靈魂就會自由,你沒有去找它嗎?”
“找了,只不過它已經(jīng)逃遁到海里了,大海茫茫,即便我有通天之能也無法找到它?!?p> 說到這里,蘆屋晴搖了搖頭,他仰起頭說:“幾百年了,想必她的靈魂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p> 信陷入了沉默當(dāng)中,數(shù)百年還未消散的靈魂在這個世界怎么可能存在,唯一能存在的就只有鬼怪妖魔,只是她被河童吃掉,又怎么可能會變成鬼怪妖魔呢。
沉默了有一會兒,蘆屋晴平靜地望著信問:“你現(xiàn)在的選擇還和當(dāng)年一樣嗎?”
信點頭點頭,隨手將折扇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