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來和自己做鄰居,讓巴黑很緊張,用略帶驚恐的眼神注視這對母子,并逐步后退,隨時準備轉(zhuǎn)身逃離。
一向慈祥的菲琳,終于在江山面前展現(xiàn)出霸道的一面。
她沒有給巴黑任何解釋,只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理直氣壯的步伐,便占領了屬于別人的“家”,然后還嫌棄這個窩不夠精致,摘下長葉和嫩枝加工一下,這才抱著江山躺上去。
而小家伙巴黑,只能無辜的蜷縮在遠處,眼巴巴瞅著這對母子……不敢怒,不敢言。
甚至,菲琳和江山隨意一個翻身的動作,都會引得小家伙一頓緊張。
可是,即便這樣,巴黑也沒有離開,因為這里已經(jīng)是聚居地最邊緣的地方,再走遠,便會脫離族群,有生命危險,但往中心地帶去,他又沒有那個膽量去冒犯上位者。
最終,小家伙只能背靠樹干休息,但有風吹草動,便如驚弓之鳥。
……
江山完全沒有困意,白天已經(jīng)睡了很長時間,但他還是要閉著眼睛假寐。
因為他不睡,菲琳是不會入眠的。
不知過了多久。
夜深了,黑色籠罩一切。
除去樹枝搖擺的嘩啦聲,還有菲琳的打鼾聲,四周靜謐得可怕。
叢林中也漸漸升起一股潮氣,溫度下降,讓江小猿覺得有些冷。
但他的心,卻暗自興奮著。
被菲琳收養(yǎng)的這段時間,他嘴上都快淡出鳥來了,甚至連肉是什么味道都要忘了。
雖然成年雄性經(jīng)常出去捕獵,但他在族群中地位低下,完全沒有資格吃肉。
即便憑借自己的本事捕到肉食,也會被其他成年猩猩搶走,甚至可能危及自身,被群起而攻之。
“今晚,我要大發(fā)神威,捕一頭灌叢野豬,它們是夜行動物,天快黑的時候便會出來活動,如果順利的話,我甚至不用走出領地便能吃到肉?!?p> “菲琳帶我跑到聚集地邊緣,正好方便我行動?!?p> “不過,雖然躲開了哨兵的注意,但旁邊這個巴黑……”
江山慢慢張開了眼睛,直盯盯注視靠樹而眠的小家伙。
恩……他的眼皮沒有晃動,呼吸也很平穩(wěn)。
良久,確定巴黑睡著了,江山才小心翼翼地離開菲琳的懷抱。
踮起腳尖,躡手躡腳的爬下樹,江小猿覺得自己臉皮發(fā)燙,那是激動所致。
困在籠子里的小鳥,終于要放飛自己了。
肉肉肉,我來啦!
可是——打擊來得相當快。
“吱……”
黑夜里,一聲幼猿受到驚嚇,而下意識發(fā)出的驚恐聲響起,即便聲音很小很小,完全被樹枝亂晃的聲音掩蓋住了,但在江山心里是如此清晰。
正要離開的江小猿只覺呼吸一窒,仿佛電腦卡機,身軀也像被灌滿了膠水。
他僵硬的把腦袋轉(zhuǎn)向巴黑,用充滿威脅與警告的眼神死死盯著這個小家伙。
氣氛凝固。
夜黑得像被墨汁染過一樣。
窩里的菲琳呼吸停頓了一下,撓一撓臉,翻個身繼續(xù)酣睡。大約是白天受到驚嚇的緣故,她睡得很死。
遠處的哨兵猩猩背靠著粗壯樹干,抵不過來襲的困意,昏昏欲睡。
而巴黑,沒有再發(fā)出聲音。
因為他讀懂了江山的眼神。
并且,江小猿看了他幾秒后,便緩步離開,沒有過來欺負他,他也不必驚擾那些上位者。
要知道,打擾成年猩猩睡覺是很可怕的事情,他們脾氣暴躁,性格殘忍,下手沒輕沒重,怒起來經(jīng)?!皻搿薄?p> 更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巴黑惹不起江小猿這位“貴公子”。
猩猩的后代一般會世襲其位,因為擁有幼崽的雌性在族群中地位很高,她的孩子在權勢圈內(nèi)長大,有優(yōu)越感,從小便受到嚴密保護,干什么都有母親護著,又優(yōu)先取食,體格相對健壯,長大后敢于爭奪高位。
而像巴黑這樣的后代,從小營養(yǎng)不良,生活艱苦,自然養(yǎng)成了屈從的性格,更沒有野心去爭奪統(tǒng)治權。
哪怕此刻的巴黑比江山年齡大,比江山看上去要強壯一些,可是……他仍然不敢惹江小猿。
因為,他沒有母親。
……
遠離了聚居地的江山,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心有余悸的回頭觀望一陣,確定巴黑沒有將大家吵醒,他才撒歡似的跑開。
這片叢林雖然是猩猩的領地,但也有很多其他物種一起在這里生活,灌叢野豬便算一個。
它們和猩猩之間沒有利害關系,雙方都不會傻到去攻擊對方,猩猩雖然勇猛,但別人發(fā)飆起來也不差。
灌叢野豬一般只在猩猩領地的邊緣活動,幾乎不會靠近族群聚居地,因為那里的氣味太重,會讓它們知難而退。
這段時間菲琳每天都會帶江小猿四處轉(zhuǎn)悠,熟悉領地,他自然也摸清了幾只雌性野豬的活動規(guī)律,要找它們并不困難。
之所以找雌性,是因為野豬也有族群,也有它們的社會體系,只有雌性野豬才會單獨出來活動,而且雌性沒有獠牙,比較好欺負。
江山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族群邊緣,靠近公共河流的地方。
大河蜿蜒曲折,有幾百米寬,看上去和大海沒有區(qū)別,周圍分布著很多淺水灘、泥坑和細小支流,是小型動物們的飲水地。
灌叢野豬的族群聚集地就在不遠處,尤其那些泥坑,是它們最能撒歡的地方。
泥浴,是野豬最喜歡的玩耍方式。
可如果泥坑底部插滿鋒利箭竹的話……那便是死亡之坑。
而江山要做的,便是制造這種陷阱。
吸收過重抓龍的原炁之后,他明白自己力氣強悍,只是沒想到,連粗壯箭竹都可以直接掰斷,很輕松的便把四五個泥坑底部插滿箭竹。
然后,從其他水洼里撈起幾只老龜,用大石頭一頓猛砸,直到它們變成原炁。
咽了咽口水,餓極的江小猿同志只能繼續(xù)忍著,把這些擁有一絲香味的原炁撒在泥坑里,然后立馬走開。
雖然他清楚無主原炁很快便會散開,但總會殘留一絲痕跡,從而引來嗅覺靈敏的動物。
這時已經(jīng)到了凌晨,河邊一片寂靜,只有嘩啦啦的流水聲在漆黑的夜空中回蕩。
時間過得很快。
江山躲在箭竹叢林后面,顯得有些焦躁,因為他必須在野雞報曉前回去,以免被菲琳發(fā)覺。
如果灌叢野豬再不來,他便只能餓著肚子,放棄今晚的狩獵行動。
而他制造的幾個陷阱,也會白白便宜其他前來掠食的動物。
突然,耳朵里響起一陣樹枝被壓倒折斷的脆響,還有隱約間的“哼哧哼哧”聲。
江山大喜,趕緊屏住呼吸,透過蘆葦間的縫隙小心觀察。
那是一只通體淺褐色,背部有白鬃的成年雌性野豬,沒有獠牙,卻擁有比家養(yǎng)豬長三倍的豬鼻子,就好像食蟻獸一樣,這賦予了它們令人難以置信的氣味辨別能力,甚至可以搜索到兩米厚積雪下面的核桃,還有深入地底的樹根。
“哼哼……哼哼……”
這閑庭信步的聲音,讓江山清楚這頭灌叢野豬的生活很美好,很歡快。
它沒有絲毫猶豫和遲疑,循著原炁的味道,幾乎是一條線的橫沖直撞,徑直向“死亡之坑”走去。
“噗通!”
“唉嗷~”
“唉嗷……”
“唉嗷…”
撕心裂肺的尖叫眨眼間撕裂了長空。
那刺耳的聲音令人心煩意亂,江山趕緊捂住耳朵,然后快速向掙扎的灌叢野豬撲去。
因為,河岸邊入眠的猛獸們已經(jīng)被驚醒了。
遠處足有十米長的重抓龍起身,投來目光。
河里的恐鱷正在浮現(xiàn),準備上岸。
還有那些幽綠的眼珠子,如同燈泡一般明亮,它們一連串的亮起幽光,那是狼群在河邊飲水!
江山?jīng)]有多余的動作,飛撲中順手撈起一根尖端足夠鋒利的箭竹,將要來到泥坑時一躍而起,兩手用力握住箭竹,尖端對準野豬的腦袋。
他尖銳的目光,兇狠的齜牙,終于顯出重生成猩猩的頑劣。
“咔……噗哧。”
頭骨被擊裂,血肉被洞穿的聲音,瞬間壓制了野豬的尖叫,除去無意識的哼哼,它再也喊不出一聲。
它的尸體開始迅速汽化,上方冒出淡淡的,卻又扭曲了空氣,像焰光一般的原炁。
江山立馬張開嘴巴,鼻孔大開,貪婪的呼吸。
可是。
叢林里傳出了一陣密集的擂鼓聲。
“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