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蘇云初被陛下指婚,淮陽的公子小姐們突然對她和顏悅色起來,沒人故意挑眼,她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在秋高氣爽果實累累的季節(jié),李則明送來一筐梨子,蘇云初盤腿坐在椅子上看雜書,瞧了一眼黃澄澄的梨子,又憶起混著清酒香氣的梨花簌簌,挑眉問:“樹活了?”
李則明點了點頭,拿起一只梨子開始熟練的削皮,果皮不一會兒便搭到了地面上,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他將梨子削成小塊,放到瓷盤里,推到她面前:“嘗嘗,味道不夠甜,但是汁水挺飽滿的,應(yīng)當(dāng)是新移栽過來有些水土不服,明年的果兒肯定會比今年的甜?!?p> 蘇云初捏起一塊,大小剛好一口一塊,嚼了兩口道:“梨子的香氣很足,正好釀成果酒了?!?p> 他勾起唇角,寵溺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柔聲道:“都聽你的?!?p> 她整個人似乎被電了一般,身子僵了僵,立馬危襟正坐,清了清嗓子道:“李則明,你不用這樣,真的?!毙游锇銦o辜的眼對上他的溫情繾綣的目光,:“你幫我許多,我很感激,但感情的事兒不能勉強,我答應(yīng)嫁你,僅僅是因為你的品行比起太子,更端正些,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不想和你們李氏皇朝有任何的瓜葛?!?p> 李則明臉上的柔情驟然不見,他目光銳利深沉,黑色的瞳仁深不見底,似笑非笑的斜眼看她,語氣冷淡,道:“不想有瓜葛?李氏皇朝?還是我?令你這么惡心嗎?嫁我,很勉強嗎?”
蘇云初心口微微發(fā)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對上那雙寒星般的眸子,忽而釋懷的笑了,她的語氣淡如白開水:“是呀,很勉強,誰會心甘情愿,滿心歡喜的嫁給自己的仇人?”
李氏皇朝害死了蘇卓,逼死玉清婉,令蘇子洋面目全非走向復(fù)仇的不歸路,令她寄人籬下??淘诠亲永锏暮蓿衷跄茉频L(fēng)輕的原諒?
“仇人?”他的眼睛縮的只剩一條縫,平靜的觀察她臉上的表情變化,見她神情淡淡,瞬間明白了什么,他自嘲的笑了,語氣涼?。骸疤K云初,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是想伺機殺了我給你爹娘報仇吧?”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眼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沒有一字解釋,她確實起過殺心。
“呵呵,是真的?。磕阏娴倪@樣想的?”李則明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輕飄飄的開口:“不怪你這么想,世人皆知是我覬覦蘇卓將軍手中兵權(quán),才絞殺了蘇卓將軍,扶自己的父親上位。呵呵,我是亂臣賊子?!?p> 蘇云初除了胸口處有輕微的起伏,猶如一尊雕像,屁股牢牢的粘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你對我無意,嫁我為難,瞧我生厭,我何必做強人所難的小人?明日我便去皇上面前請道旨,還你自由身,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崩顒t明陰沉著臉,拂袖離去。
蘇云初待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松了一口氣,軟趴趴的攤在椅子上,望著削好的梨子發(fā)呆。
“哎……”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和李則明兩人之間何止橫著蘇家,還有突然遭了難的玉家。
她揉揉皺起的眉頭,將眉間的褶皺揉開,最近她挺多愁善感的。
蘇云初在家左等右等,沒等來李則明的退婚圣旨,到等來了縣主宮裝,和邀請她參加十皇子的百日宴的請?zhí)?p> 李思虞專程來送邀請函,進門時正瞧著她懶散的倒在軟榻上的模樣,將手里的邀請?zhí)f給黛青,道:“李則明恨不得整日里長在你這里,怎么這幾日你到落得清閑?”
蘇云初合上手上的雜書,起身,瞧見李思虞出現(xiàn)并不意外,她這段時日常常過來給她講解宮中規(guī)矩,和各宮娘娘的脾氣秉性。
她眨眨眼,道:“我和他決裂了,他說要去皇上面前退婚。我正在家等著他來宣旨呢?!?p> 李思虞抽了抽嘴角,打死她都不相信李則明會主動退婚:“他會退婚?你想嫁給太子了?”
“我為什么一定要在你們李家人當(dāng)中選夫婿?”蘇云初哭笑不得。
“那就是你沒放下林致?lián)P!”
“并沒有!”蘇云初撇撇嘴,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你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真心有幾分?”
李思虞瞧出她心亂了,有點兒酸,涼涼的笑了:“你們倆的事兒我還真不知道,不過十皇子的百日宴你需要了解一下。”話落,示意黛青將邀請?zhí)f到她面前。
皇上的老來子十皇子李則晞,其生母鄭妃原是皇后身邊的一等宮女,有幸得皇上垂青一朝飛上枝頭。
她緩緩的開口:“這次進宮,各宮的娘娘想趁機見見你,其余的,你隨便應(yīng)付就好,除了撫養(yǎng)六皇子成人的舒太妃。”
舒太妃?
她輕嘆了一口氣,說話的語氣有些別扭:“他不要退婚嗎?還見什么見?不去!”
“不去是抗旨,洗干凈脖子等著菜市口見吧?!崩钏加堇浜咭宦?,見她不為所動,轉(zhuǎn)變個思路,勸道:“是各宮的娘娘們要見你,又不是李則明?”
蘇云初猶豫不定,李思虞再接再厲:“關(guān)于你的流言蜚語還不多嗎?這正好是出來解釋的好機會,十皇子的百日宴,只要是有點兒身份的,都會到場?!?p> 她轉(zhuǎn)念一想,覺得李思虞說的很有道理,進宮還有機會看見沈淵。
李思虞見她目光漸漸的清明有焦距,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氣長氣,總算不辜負某人交給她的任務(wù)。
她忽而湊近蘇云初,神秘兮兮的問:“你到底多有錢?皇太子和六皇子爭紅了眼的想娶你?”
她勾了勾唇角,但笑意不達眼底:“大概……”她話鋒一轉(zhuǎn)“你問這個做什么?”
李思虞瞬間明白她想隱瞞,識趣的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們晉國公府的錢夠花,我多管閑事做什么?”
蘇云初的眉毛一高一低的挑起,輕道:“商賈乃九流之末,登不得臺面。”
李思虞瞧著她清冷模樣,眸子閃了閃,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