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fù)得差不多之后,蘇白二人繼續(xù)向金雞山進(jìn)發(fā)。
才上山不久,他們就感受到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一種悶熱,越走越是汗流浹背。一下午沒有喝水的二人,很快又覺得體力有些透支了。
“真的好累??!”終于爬到山頂?shù)陌拙右兹滩蛔@道?!斑€好一路上沒再遇見什么敵人了?!?p> 蘇軾往開拉了拉衣領(lǐng),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看見山下的風(fēng)景,雖說依舊是滿目瘡痍,但是讓人感到由衷的欣慰。
“咱們快點下去吧,我都開始想念下面陰森森的寒氣了!”
蘇軾話音剛落,腳下就開始劇烈的晃動,山中響起了一聲嘹亮的雞鳴。蘇白二人心里不約而同的一驚,覺得情況不妙。
他們已經(jīng)懶得看來得是怎們回事了,一聽到叫聲就立刻抖擻精神,踉蹌卻快速的往山下跑。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既然對方是不速之客那就我們先撤——這是白居易和蘇軾剛剛在惡狗嶺形成的條件反射。
跑了幾百步,對手是什么也沒看到,腳下的路更劇烈的動搖起來,甚至莫名變得軟了很多。隨著山上不斷有石塊滾落,腳下的地面不斷裂開,裂縫出發(fā)出耀眼的金輝。兩個人仿佛忽然明白這是怎們一回事了——這座山就是一只巨大的金雞變成的。
在看到金雞伸長脖子,仰天啼鳴的瞬間,他們的直覺被證實了。本以為金雞山與那惡狗嶺差不多,住著什么金雞,沒想到這整座山就是金雞所化。
白居易和蘇軾就站在金雞的左翼上,艱難的保持平衡。
“蘇軾!你有沒有會變成鳥的木雕?。 卑拙右滓贿吘o緊抓著手里的燈,一邊趔趔趄趄地逃離。
“沒有,那是內(nèi)閣弟子才能領(lǐng)養(yǎng)的?!碧K軾雖然腳下也不穩(wěn),但是努力保持風(fēng)度。
“那那那……你會不會御劍呀?”
“這~”蘇軾愣了一下,“會一點?!?p> 白居易聽聞,一把抓著蘇軾的袖子,說:“那好,你載我一程,咱們快離開?!?p> “成敗在天,不準(zhǔn)后悔!”蘇軾果斷默念咒語,拖著白居易站在出鞘的劍上,嗖的一下飛離了這里。
白居易瞬間有種直上云霄的感覺,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一片天旋地轉(zhuǎn)之后就狠狠摔倒了地上。
金雞掉落的羽毛像傘一樣落在他們的附近。
白居易吃痛的從地上爬起來,幸好地上鋪上了一層雞毛,沒摔出什么重傷。
“蘇軾,你這御劍也太要命了吧!”白居易作嘔的喘著氣。
想當(dāng)初李白和杜甫御劍飛行就相當(dāng)平穩(wěn)。
蘇軾收回劍,晃了晃腦袋?!昂iw上方有結(jié)界,沒法施展開練習(xí),你就知足吧?!?p> “好歹算下來了?!鄙陨跃徑庋灥陌拙右讚沃酒饋恚瑓s讓又一陣地震震倒了。
果然,這巨大的金雞一跺腳,地面都要抖一抖。
蘇軾過去扶起了白居易,看他腳下不穩(wěn),恐怕無法快跑。他快速跑到金雞的左爪前,腳后跟踩了兩下地面,地面塌陷下去一個三尺的深大坑,金雞被閃的差點側(cè)倒。
蘇軾又給坑上再填了一層土石,徹底封住了鋒利的爪子。
“應(yīng)該可以困住它一陣子了,快跑!”剛說完,還沒等白居易反應(yīng)過來,蘇軾就快速向下一站——野鬼村的方向跑去。
白居易恢復(fù)了平衡感,趕緊跟上蘇軾?!案陕锱苓@么快啊!你不是很胸有成竹的嗎?”
蘇軾一邊換氣一邊回答白居易:“你怎么會有這樣的誤解?會有人在以卵擊石的時候覺得胸有成竹嗎?況且,三十六計,走為上!”
不過危險并沒有就此過去,金雞放棄了掙脫陷阱的舉動,展開屏障般的翅膀,金翎猶如飛鏢似的射了過來。
二人顧著逃跑沒在意后面,身上都中了幾鏢。好在這是訓(xùn)練時的機(jī)關(guān),并不會造成嚴(yán)重的傷害,只是劃破了衣服,給肌膚造成燒灼般的痛感。
白居易近來的訓(xùn)練頻率越來越大,以至于對于這種痛感的忍耐力越來越強(qiáng)。
幸好李冶給的制服可以自行修復(fù)一定的次數(shù),否則就太費(fèi)衣服了。
“樂天,你再給它彈一曲,讓它安分一點?!碧K軾邊跑邊對白居易喊到。
“有等我彈完了的時間,咱們早就跑到野鬼村了!”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達(dá)成一致:盡快撤離,攻擊能躲過就躲,躲不過就抗。
果然,逃出一定范圍之后,大金雞的攻擊就停止了,雖說逃跑過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挨了幾招。
野鬼村村口的小路旁立著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歪歪扭扭寫著血色的“野鬼村”三個字。
村子不大,中間只有一條筆直的主路,一眼望去就看得到盡頭。
奇怪的是,這不大的一方村子,不偏不倚上方覆蓋著烏云,將村子籠蓋在這茫茫細(xì)雨中。
“不知這雨又有什么玄機(jī),詭異的很。”蘇軾警覺地猶豫了一下。
白居易神色異常地笑了笑,“也許只是烘托氛圍的吧!”
蘇軾看白居易有些別扭,耿直的問:“樂天,是在怕鬼嗎?”
白居易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我知道這里肯定沒有真的鬼,可是聽聞惡鬼面目猙獰……”
“那,稍等一下?!碧K軾用右手在胸口畫了一道法印,伸手從中取出來一副面目猙獰的面具。
“這是子由送我的面具,據(jù)說可以驅(qū)鬼辟邪,暫且借你壯壯膽子?!?p> 白居易接過那副鬼臉面具帶上確實膽大多了。
“多謝……子瞻兄,我一定妥善保管!”白居易抬手示意蘇軾可以走了。
“哈哈,看把你別扭的!還是叫我蘇軾就好”
手中還提著燈,不便打傘,他們就淋著雨走在路上,左右張望。
“看樣子暫時沒有危險,那就趕緊離開吧?!碧K軾做好了開跑的準(zhǔn)備。
白居易點了點頭,心想越早離開越好。
“樂天!”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一旁的小巷傳來。
白居易問聲望去,竟然看見秋娘在那里呼喚他。
“樂天,你還在這里耽誤什么?快隨我回去吧!大家都想你了?!?p> 白居易咬咬牙,移開了視線。
“孤魂野鬼,真是又狡詐又愚蠢。”他喃喃自語到。
“哥哥!”
蘇軾聽見弟弟的聲音,心尖一顫。不禁看了一眼,閉上眼扔過一道符去。
“竟敢冒充子由,不可饒恕!”看見那鬼魂消散,蘇軾切了一聲,“看來這些家伙不過如此。”
白居易堅定地加快了腳步,看來誰叫也不能回頭。
“救我!樂天!”
這是白居易最怕聽到的聲音。他還是停了下來。
只見劉禹錫被兩個破衣爛衫、目光呆滯、渾身青紫的村民鉗制著,其中一個用手扼住劉禹錫的脖子,又尖又長的指甲馬上就有嵌入他的肌膚。
“夢得,你怎么會在這里?”白居易慌亂的問,腳向他的方向邁了半步。
蘇軾拉住白居易,“那是假的,劉禹錫不可能在這里。”說著就快速扔出三道符咒,張張正中眉心。
旁邊的兩只鬼瞬間煙消云散,但是劉禹錫絲毫不受影響。
蘇軾瞪大眼睛,看向毫發(fā)無損的劉禹錫?!霸趺磿@樣?”
白居易剛剛還在猶豫,現(xiàn)在安心下來,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夢得。
劉禹錫徑直向到白居易和蘇軾,卻讓蘇軾一劍擋住。
“劉禹錫,你為何在此?”
劉禹錫反問:“我為何不能在此?”說著推開蘇軾的劍鞘,跑去到白居易身旁。
“夢得,你的燈呢?”白居易拍拍劉禹錫的肩來安撫他,“沒有那個可是沒法過關(guān)的!”
劉禹錫委屈地說:“不小心丟了,你陪我去找吧!”
蘇軾瞥了一眼劉禹錫,“還在墨跡什么?”
劉禹錫沒有理會蘇軾,對白居易殷切的說道:“樂天,我們走吧~”
忽然,劉禹錫變作了一團(tuán)黑煙,籠罩在白居易周圍。
白居易還來不及逃離就失去了意識。
蘇軾連忙將黑煙驅(qū)散,可是白居易也不見了蹤影。
“可惡。”蘇軾自責(zé)地罵了一聲,隨即大聲喊:“馬上把人還回來!不然我把這里夷為平地!”
眼見沒有任何響應(yīng),蘇軾重重的一跺腳,腳下的路裂開長長一道溝壑,兩邊的房子震塌了七八座。
不久,一只烏鴉飛來,在蘇軾頭頂盤旋,鬼魅的女聲挑釁似的說:“想要人,就跟過來呀!哈哈哈哈!”
蘇軾跟著烏鴉,走入了一條迷霧籠罩的小巷……
當(dāng)白蒙蒙的大霧散去,蘇軾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熱鬧華麗的地方,只不過充溢著一股腐朽刺鼻的味道。
室內(nèi)規(guī)規(guī)整整擺著一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有幾個似人非人的家伙圍著,那些家伙大聲吵吵著。
蘇軾雖然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但是很清楚——這里是間賭場。
見這賭場里燈火輝煌,蘇軾暫時將燈收入法印,以便行動。
烏鴉飛來落在蘇軾的肩膀上,剛打算開口說什么,就被蘇軾一拳打倒在地,并且踩得死死的。
“他人呢?”蘇軾居高臨下的逼問,眼里充滿了殺氣。
烏鴉嘶啞的叫喊了一聲:“你松腳,我……我給你帶路!”
蘇軾抬起腳,低頭抓起烏鴉,緊緊勒住她的脖子。
“別?;ㄕ?,趕緊指路!”蘇軾惡狠狠的威脅道。
這家伙真的這么弱小,自己怎么會栽倒這種家伙手里?他討厭這種喪失主動權(quán)的感覺。
烏鴉讀出蘇軾眼中的憤怒與不甘,又有些得逞的感覺,“來了這里,還是要按我們的規(guī)矩辦事!”
蘇軾手使勁一握,烏鴉痛到差點當(dāng)場窒息,連忙道:“在那邊,饒命!饒命!”
蘇軾在烏鴉的帶路下走到賭場角落里的一扇獨(dú)立的門前。左手提燈右手抓鳥的蘇軾一腳踹開了門,里面一片漆黑。
蘇軾一腳邁了進(jìn)去,第二腳卻差點踩空。
這時候房間兩側(cè)墻壁上的火把逐個亮了起來。除了腳下一小塊站立的地方,前方是一眼看不見盡頭的黑色泥潭。
“找死嗎?”蘇軾冷冷的望向烏鴉。
烏鴉嚇得直哆嗦,歇斯底里的叫到:“我說你這人怎么這樣?。硬粍泳筒疬@兒毀那兒的,我們奉主人之命把守這里也是有尊嚴(yán)的吧!”
蘇軾愣住了一下。
“能不能按規(guī)矩來!”
“我還能把你怎么樣嗎?”
“好好按規(guī)矩闖關(guān)就不行嗎?”
“你當(dāng)我們?nèi)菀讍幔坑忠傺b給你們制造困難,又不能打傷你們,還得讓氛圍對位……”
蘇軾忍無可忍:“好了,別吵了,你是麻雀嗎?什么規(guī)矩,我蘇某人遵守便是?!?p> 烏鴉眨巴了一下眼睛,真是喜出望外。她發(fā)出一聲嘶啞的鳴叫,前面的泥潭又升起了一塊地面。
地面上擺放著一張不大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個骰盅和兩個骰子。
“公子不妨搖搖看?”
蘇軾將信將疑把骰子放進(jìn)骰盅里,搖了搖,揭開來看居然恰好是兩個一。
蘇軾前面的泥潭里又依次升起兩塊方方正正的地面。
“沒錯,搖的越大,就能走的越遠(yuǎn)出去之后也許就能見到你的朋友了?!?p> “為什么是也許?”
“他也有別的挑戰(zhàn)呀!順利的話你們可以就可以回合了?!?p> “我趕時間,告訴我怎么立刻離開這里!”蘇軾用不容質(zhì)疑的口吻說。
烏鴉又是一臉莫名奇妙,說好的按規(guī)來呢!
“誒?不是,您難道不是應(yīng)該自己想辦法嗎?”
“那要你有何用?”蘇軾反問。
烏鴉氣到羽毛都炸了起來,“這是主人精心改良的六博棋,讓你第一個試玩是算你運(yùn)氣好,想快點過去你不會擲兩個六嗎?”
“你這是教唆人賭博!果然不是什么好鳥?!碧K軾直勾勾盯著烏鴉。
“誒?不是?!睘貘f又是一臉震驚?!皝碣€場不賭博你想……”
“君子不博,為其兼行惡道也!”
烏鴉看蘇軾一臉正氣凜然的樣子,覺得真是碰上硬茬子了。還是說的委婉一點好。
“不不不,這怎么能叫賭呢?”烏鴉陪著笑臉,只好換種委婉的說法,“咱們這是正經(jīng)生意,一不騙錢二不騙色的。凡事就圖一樂,?。 ?p> “真是啰嗦?!碧K軾無奈地向前走了兩步,又隨意的搖了兩三下骰盅。
揭開盅蓋,朝上的是一個五一個六。
烏鴉欠兮兮的搖了搖頭:“哎呀呀好可惜!搖出兩個六就好了?!?p> 蘇軾看不慣這烏鴉一臉奸商的樣子,屬實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就這么玩了四五輪,始終也搖不出兩個六。雖說也向前走了一段距離了,可是似乎還是走不到頭一樣。
“骰子我也搖過了,有什么隱藏的規(guī)矩你還是盡早說吧。我蘇軾并非喜歡偷奸耍滑之人,只是今日不宜再做無謂的耽擱了?!?p> 蘇軾篤定的問到,他不相信這機(jī)關(guān)會如此枯燥。
烏鴉狡黠的笑了笑,說:“公子知道什么是出老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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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寂LP
天知道我為了寫這章增加了多少看似無用的冷知識。雖然是以宣揚(yáng)傳統(tǒng)文化為目的寫的小說,但是因為自己知識面較窄,獲取知識的渠道較少,這次查到的資料請聰明的讀者自行解讀 《孔子家語.六儀》:哀公問於孔子曰:「吾聞君子不博(博戲,六博,亦作陸博),有之乎?」孔子曰:「有之?!构唬骸负螢??」對曰:「為其二乘?!构唬骸赣卸?,則何為不博?」子曰:「為其兼行惡道也?!拱Ч珣盅?,有間,復(fù)問曰:「若是乎,君子之惡惡道至甚也。」孔子曰:「君子之惡惡道不甚,則好善道亦不甚;好善道不甚,則百姓之親上亦不甚,詩云:『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悅。』詩之好善道,甚也如此?!构唬骸该涝眨》蚓映扇酥?,不成人之惡。微吾子言焉(微,非也),吾弗之聞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