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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wù)?/h2>

21.事發(fā)

聞?wù)?/a> 成田 3815 2019-12-14 23:45:56

  圣治十七年,天朝發(fā)生兩件大事。一是,刑部侍郎在皇帝的支持下改革天朝律法。律法公之于眾,內(nèi)容是自圣治十七年正月始,凡所犯案,情形較輕或存過失行為且自行投案的,除罪大惡極、反逆之外,未定罪的男女,男十七及其下,女十五及其下,皆可依罪情從輕一等處置。若論死,延期至年滿十七歲行刑,并由專人處置。此法一出,朝野震驚,有人認為此行有違祖制,不宜施行,也有人認為此行開先河是為壯舉,有甚者將裴至奉為天朝革法第一人!

  二是天朝三皇子魏驚蟄結(jié)束三年巡游,帶著十二國朝書回京,皇上于為政殿正式授封其王爵,封地在岐。

  二月初三立春,冬春交替,乍暖還寒時節(jié),并州河口一帶突發(fā)洪災(zāi)。正值危難之際,忽傳河口縣令于治水夜慘遭暗殺,天災(zāi)人禍,河口一帶百姓水深火熱。

  災(zāi)情過去三天,朝廷才接到通報,皇帝一怒之下將并州刺史革職并命人即刻押其回京問審,又派岐王、工部侍郎杜駿前去救災(zāi),讓刑部侍郎裴至一道,去調(diào)查太守被刺一案。

  裴府,裴至院中

  簡笙拉著裴至的衣袖,不舍

  “阿至,一定要去么?”

  裴至此行短則七八日,長則月余。簡笙心情低落,他們才互相表露心意,打鐵還趁熱呢。

  裴至看著她,伸手摸摸她的頭,輕聲

  “嗯。”

  簡笙沉默,裴至安慰她

  “我盡量在你生辰前趕回來,你可有何想要的么?”

  簡笙抬頭,強忍想哭的沖動,悶聲

  “我想跟你一起去。”

  裴至輕輕嘆息一聲,摟過她

  “簡笙,聽話,你乖乖在這兒等我回來。”

  簡笙攥著他的袖子,忍住淚意,點頭

  “那你說話算話,三月初三之前回來?!?p>  說著,簡笙比出手指

  “我們拉鉤。”

  裴至垂眸,看著她孩子氣的表情,莞爾,抬手勾住她的小指,簡笙一本正經(jīng)

  “裴至答應(yīng)簡笙,三月初三一定趕回來,若是那天未歸,他就是豬頭!。”

  裴至……

  與她合指,笑問

  “滿意了?”

  簡笙點頭,放開他,看著等在院外的阿奇,不情不愿

  “好了,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裴至接過她手上的披袍,低聲

  “自己保重,等我回來?!?p>  簡笙揮手

  “知道啦,走吧走吧,真是啰嗦。”

  裴至有些哭笑不得,最后看了眼她,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入夜,夜黑風(fēng)高,天色陰沉,不見星月。

  藏書閣

  簡笙剛把“并州紀事十三則”看完,打了個哈欠,起身將書放好,拿起燈籠,向外走去。

  裴至離開已經(jīng)十三天了,她每日待在藏書閣數(shù)著日子,盼著他能早日回來。

  簡笙低頭走在院中,突然,一個灰白的影子從她面前躥過。

  簡笙嚇了一跳,待聽到一聲“喵”叫后,拍拍胸口,看著那白貓,嗔怒

  “小東西,嚇死個人!”

  那貓才不理會她,一下便跑沒影了,簡笙抓緊燈籠,繼續(xù)朝自己房中走去,至門口,一聲呼喝

  “站?。 ?p>  簡笙一驚,回頭看向裴管事,顫聲

  “您叫我?”

  裴信冷笑

  “不然呢?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

  簡笙心里一咯噔,盯著手中的燈籠不語,暗暗揣測:難道他們知道自己偷窺的事了?可是她誰也沒說過。

  正在她呆愣之際,裴信一招手,黑暗里突然走出兩個高大男人。簡笙駭然,皺眉,暗叫,要輪到自己了么?

  正想著對策,裴信沉聲

  “帶走!”

  簡笙一慌,張口大叫,那兩個大漢伸手捂住她的嘴,拖著她向會宣閣走去。

  一路掙扎,簡笙最后還是被帶到那個熟悉的地方。

  裴信將她送入房中后,帶著那兩人出去了,門被關(guān)上。

  簡笙伏在地上,小聲喘息,抬頭看著灰暗的房間,心中滿是恐懼,那天的事再次浮現(xiàn)在眼前,房里靜極了,她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緊張坐起,警惕地直視前方。一個黑影走動,片刻,一束光亮起,裴矢渝點燃蠟燭,站在簡笙面前,看著她,淡淡

  “簡笙?!?p>  簡笙哆嗦

  “你,你要干什么?”

  “你說呢?”

  簡笙慌張問

  “你,你們都、都知道了?”

  裴矢渝俯視她,看著她驚慌的樣子,暗笑,面上卻嚴肅著,突然伸手把一沓信件扔在她身下,怒聲

  “你自己看看吧!”

  簡笙一怔,看著腳下的信件,一一撿起,總共十封,每封都被拆開過。簡笙取出其中一個信函,打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信面上寫著

  “二月初九,入并州第二日,一切安好,勿念,至?!?p>  再拆一封,

  “二月十三,案情有初步進展,不出七日便可真相大白,靜候佳音,至?!?p>  簡笙紅了眼,聳聳鼻子,拆開最近一封

  “二月十七,兇手已知,緝捕中,救災(zāi)初見成效,民生恢復(fù),等吾三日,至?!?p>  “三天,不就是——今天?”

  “你可知,因為你,至兒昨夜緝送兇手歸京途中遭劫,差點送命!”

  簡笙一驚,激動道

  “什、什么,那阿至,阿至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在哪里?”

  裴矢渝怒不可遏,上前,俯身,扣住簡笙的下巴,審視她,譏諷

  “果真一副狐媚相!至兒為你連性命也不要!”

  掃了一眼她手上的信紙

  “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連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比不上!你真是好手段!好伎倆!”

  簡笙扭曲著臉,想要否認,嗚咽了一聲,卻說不出話來。

  裴矢渝放開她,起身俯視她,冷冷道

  “我不會讓你毀了至兒的前程!等他一回來,我便為他說一門好親事。至于你——”

  說到這,裴矢渝一頓,睨了眼揉著下巴的簡笙,嗤笑

  “聽說,你本來是要服侍我的!只不過那日耍了些小手段。你還真是不簡單,早知如此,我便不會應(yīng)允讓你去至兒院中!”

  簡笙一頓,抬頭看著裴矢渝

  “你都知道?”

  裴矢渝卻道

  “那日窺視的人,是你吧?!?p>  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張宣紙,攤開,對向簡笙。

  看著那滿是歪歪扭扭的裴至名字的宣紙,簡笙目瞪口呆,驚恐地看向裴矢渝,語無倫次

  “你、你你要如何!”

  見她這副模樣,裴矢渝揚唇,逼近她。簡笙顫抖著退縮,她已能夠預(yù)見自己的下場了,恐懼蔓延,腦中一片空白,直到背部抵上木門,簡笙抬頭,裴矢渝站在她前方,眸光銳利,嘴角噙著笑,好似在欣賞獵物做臨死前的最后掙扎。

  簡笙看著那抹笑,眼前浮現(xiàn)少女帶血的軀體,一眨眼,淚珠落下,她還這么小,她期待的美好生活還未開始,如果就這么死了,裴至怎么辦?她甚至都來不及見他最后一面。

  簡笙絕望閉眼,等待厄運??粗菋善G欲滴,楚楚可憐的美人,裴矢渝呼吸急促,握拳,克制心頭涌上的沖動,冷哼

  “你這是做什么?以為我要殺你?”

  簡笙睜開眼,淚珠掛在睫毛上,反問

  “難道不是?”

  “我倒想成全你,只不過,”

  裴矢渝頓住,再次俯身,湊近她,在她耳邊呢喃

  “在我沒玩膩前,就算你想,也不可能成功!”

  簡笙皺眉,強忍心中反感,把頭往后仰,顫聲

  “你就不怕裴至知道?”

  裴矢渝盯了她好一會兒,半晌沉聲

  “你可以試試,看看他是相信自己的父親還是相信一個處心積慮,另有所圖的女人?!?p>  簡笙一默,他說的沒錯,他們終是父子,自己不過是一個稍有姿色,目的不純的下人。

  簡笙認命般閉眼,良久,輕聲

  “我要怎么做?”

  裴矢渝滿意地笑了,伸手輕輕刮了刮她的臉

  “明日,你去向蘇故提出請求,然后搬到我院中?!?p>  看著燭光下兩人交疊的身影,簡笙一陣惡心,良久,點點頭,看向裴矢渝

  “今天——”

  裴矢渝拍了拍她的肩,扶她起來

  “暫且饒過你?!?p>  他要一步步摧毀簡笙在裴至心中的地位。

  簡笙松了口氣,裴矢渝看著她,淡聲

  “回去吧。”

  簡笙迅速轉(zhuǎn)身開門,卻聽

  “別?;ㄕ校視屓藭r刻跟著你?!?p>  抓著門框的手緊了又緊,簡笙憤然走了出去……

  三月初二,陽光明媚。簡笙打完水從會宣閣出來,那里已然被改造成一個書房,裴矢渝命她整理古書典籍,這幾日雖未發(fā)生什么,但她始終感覺恐懼,每天擔驚受怕,夜夜難眠。

  看著明媚的春光,簡笙嘆了口氣,明日就是她的生辰,也不知裴至如何了。自上次在信中得知他遇險受傷后,便再無下文。裴矢渝臉上完全看不出憂慮之色,應(yīng)該無大礙吧?

  簡笙拿出一直放在懷里的信紙,看了看,那紙已然被她翻皺。

  簡笙看著信紙出神,一個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抬頭看向來人,是蘇故,已經(jīng)很久沒見著她了。

  蘇故站在她面前,隨口問

  “明天是你生辰?”

  簡笙點頭,疑惑看向她,蘇故斜睨了眼不遠處的暗影,淡聲

  “我前幾日在市集上買了幾匹布,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喜歡的,正愁如何處理,既然明日是你生辰,就當個順水人情,把那布送給你吧。正巧今日有空,又買了新布,請了縫衣匠過來,正在我院里等著給我量尺寸,你便一并過來,掏點錢讓那匠人做一身衣服?!?p>  簡笙一怔,蘇故平日待人冷淡,看來都是表象,心中一暖,欲說什么。

  不待她開口,蘇故轉(zhuǎn)身

  “走吧。”

  簡笙跟在她身后,不遠處,有兩人看著,見人走了,其中一人與她們反向而行……

  蘇故房中

  簡笙站在寢室中,等蘇故帶人過來,少頃,腳步聲響起,簡笙看去,來人一身黑色翻領(lǐng)長袍,紅綢束腰,頭戴幞頭,眉眼低垂,手里提著個木箱。

  那人埋頭,放下木箱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簡笙不解,那人抬頭

  “簡笙,”

  簡笙驚呼

  “是你!”

  少年走到她身邊,低聲

  “是我。簡笙,這么多天都沒見你出門,你還好嗎?”

  簡笙垂眸不語,須臾問他

  “你來干什么?上次——”

  不等她說完,簡章解釋

  “我知你生我的氣。讓你進裴府是我做過最后悔的事。所以,上次,你說不喜這兒,今天我便來帶你離開,我們遠離京都,你可愿隨我南下?”

  簡笙一怔,有些懵,不意簡章會做出如此決定,猶豫片刻

  “你讓我先想想吧。”

  明天裴至可能就回來了,她想見他最后一面。

  簡章抿唇,知她放不下誰,只道

  “嗯,你什么時候想好了,告訴蘇故,她知道如何找到我!?!?p>  簡笙點頭,又疑惑

  “你和蘇故——?”

  簡章淡然

  “我和她胞弟蘇禾是生死之交。此次南下,也是受蘇禾之邀,他在南方安置了產(chǎn)業(yè)?!?p>  簡笙喃喃

  “想不到你們還有這層關(guān)系。”

  意識到她想什么,簡章急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之前我并不知蘇故是蘇禾的胞姐,直至前幾日我收到蘇禾來信才知曉他還有個姐姐在裴府當差?!?p>  簡笙垂眸,有些自責(zé),想要說什么緩和一下,門被敲響,蘇故的聲音傳來

  “你們好了沒?”

  二人對視一眼,簡章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遞給簡笙

  “這是我在爹房里找到的,上面有你的名字,我猜他原本打算交給你的?!?p>  簡笙接過,看著那個精致錦囊上的“笙”字,怔然,眼中有熱意涌動,敲門聲再次響起,簡笙回神,收起錦囊,顫聲

  “我決定了,明晚我就走!你亥時來接我?!?p>  簡章一怔,本以為她會考慮很久,點頭

  “嗯,明晚我來找你?!?p>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出去。簡笙隨其后,蘇故帶她回會宣閣,途中遇見裴矢渝,見她們過來,裴矢渝冷聲

  “你們?nèi)ツ膬毫耍俊?p>  蘇故一顫,兀自鎮(zhèn)定

  “回主君,奴婢看簡笙穿著單薄,恰巧多買了些布,今日請了縫衣匠上門,便帶著她去量量尺寸,做一些新衣?!?p>  裴矢渝看了眼瘦弱的女孩,不語,片刻沉聲

  “如此,你倒有心?!?p>  一頓,揮手

  “下去吧”

  “是?!?p>  蘇故低眉,轉(zhuǎn)身離開。

  裴矢渝走近簡笙,俯身

  “怎么,又想耍什么花樣?連蘇故也被你鼓動,看來我真是小瞧你了!”

  簡笙垂頭斂目,恭敬

  “奴婢不敢。今日確實只是去量了尺寸,不信,您可找人問問?!?p>  見她這樣,裴矢渝略一思索,淡聲

  “回去吧?!?p>  簡笙默默跟在他身后……

  三月初三,簡笙生辰。清晨,裴府上下一片忙碌,丫鬟們眼中滿是期待,裴至今日回府,人已在進城的路上。

  消息傳來,簡笙端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溢出,順著她的手滴落在地上。

  簡笙張惶地看向裴矢渝。裴矢渝收回準備接過茶盞的手,冷笑,譏諷

  “怎么,很是期待?”

  簡笙垂頭不語

  裴矢渝挑起她的臉

  “他回來,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說吧。”

  簡笙被迫看向他,忍氣吞聲

  “是,奴婢定當謹言慎行?!?p>  得到滿意答案,裴矢渝放開她

  “知道就好,你便不用去迎他了,去將那批新送來的冊子整理了吧?!?p>  “是。”

  簡笙輕聲應(yīng)道,手卻緊握茶盞,裴矢渝甩袖離開……

  隅中,裴府大院,緋袍少年飛快地穿梭在回廊中,惹來一群少女側(cè)目,少年不曾停留,一心往會宣閣走去。

  他回到院中,沒見到心心念念的女孩,跑去問蘇故才知那丫頭竟私自要求調(diào)回他父親身邊……

  裴至站在會宣閣門前,看著門廊,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物什,抬步走了進去。

  簡笙準備將最后一本書冊放在書架上層,瞇著眼,踮了腳,費力地將冊子推進去。

  腳步聲傳來,簡笙還來不及回頭,有人搶過她手里的書冊,輕松地把它推進夾縫。

  簡笙垂眸,心有所動,想要轉(zhuǎn)身,那人卻按住她,下巴擱在她頭頂,低吟

  “簡笙,”

  少年清澈的嗓音帶了絲疲憊,簡笙撫上少年摟著她的手臂,眼底熱流涌動。

  不別離,不知相思入骨,未解情,卻已情根深種。

  少年抵著她,閉目

  “我回來了?!?p>  短短一個月,卻像過了許多年,情短情長不過如此。

  簡笙低著頭,眼底熱意愈發(fā)洶涌,有淚盈出,卻又怕被少年笑話,小姑娘抬手,埋怨

  “呀,書上塵埃入了眼,真是好癢啊?!?p>  少年一怔,低笑,扳過她,看她揉著紅紅的眼,揶揄

  “我以為,你流淚是因為我,唉,有點失望呢?!?p>  少年故作嘆息,眼底閃著笑意,簡笙推開他,倔強

  “少自作多情了!我才沒有想你,才沒有擔心你是否安好,沒有想知道你有無按時作息,有無日夜兼程,有無勾搭美……”

  余下的話皆化作一聲嚶嚀,少年清冷的氣息席卷而來,簡笙只覺舌尖發(fā)麻。

  良久,簡笙靠在少年懷中喘息,抬頭,欲指責(zé)他。少年抬手,將一物什插入她的發(fā)髻中。

  簡笙下意識伸手去摸,少年扶著她,細細端詳

  “唔,瘦了,丑了。”

  簡笙抬起的手一頓,咬唇,有些委屈

  “真的么?這些天我忙著想你,沒有好好吃飯?!?p>  裴至揚唇,想起什么,正色

  “對了,蘇故說你要求調(diào)到這兒,是怎么回事?”

  簡笙一怔,是了,該來的總要來,想了一會兒,掩去心中浮動的情緒,輕快道

  “這兒熱鬧,你那太冷清了,而且,主君給的月錢可比你多呢!”

  瞧她那神氣樣兒,裴至氣樂了

  “原是這般,那我以后招婢女時可要提高待遇了,免得又被撬了墻角?!?p>  簡笙皺眉,嘀咕

  “你那不是不缺人?再說,你又不喜別人伺候,招婢女干嘛?當神仙供著嗎?!?p>  裴至憋著笑,敲敲她的腦袋

  “是了是了,你說的對,之前招了一個,當少夫人供著,卻是個小沒良心的,偷了心,又嫌銀錢少,本少一走,卷鋪蓋便走,害得本少竹籃打水一場空。”

  簡笙……

  正想拿話堵他,裴信突然跑來,看到裴至,上氣不接下氣

  “公子,不好了!宮里來人說您帶回的那個囚犯遭人劫獄后,跑去行刺圣上,把皇后刺傷了。圣上召您即刻進宮,朱內(nèi)官和尚書正在前廳等著您呢!”

  裴至愣了片刻,看向簡笙,囑咐

  “你先回去,等我回來?!?p>  簡笙擔憂地看著他,點頭,目送倆人匆匆離去……

  夜幕降臨,月色入戶,簡笙坐在床邊,借著月光欣賞手中物什,暗紅色的木簪通體光潔,頂部刻成一個嬌憨少女的模樣,簪身刻的‘簡笙’二字,字如其人,頗具風(fēng)骨。

  看著看著,簡笙笑了,從腰間掏出兩個錦囊,一個是簡章給的,一個是她自己繡的。昨晚她拆開那錦囊,驚喜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有兩塊綠色的寶石和一個刻有“衛(wèi)”字的長命鎖。

  簡笙反復(fù)對比兩個錦囊,最后還是決定把簡章給的那個送給裴至,她的手工太差,繡的太丑太丑……

  悄悄將錦囊藏到裴至枕下,關(guān)上門,想到裴至驚訝又嫌棄的表情,簡笙偷笑,一路哼著小曲兒,身后那人不緊不慢跟著她……

  回到房中,簡笙看著月色,估算時間,她有點舍不得了啊,合上門,打開衣柜,開始收拾衣物。

  整理完一切,簡笙已是滿頭大汗,嫌棄地嗅嗅自己,拿起置換的衣物走進屏風(fēng)準備換上。才脫下外衫,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簡笙一驚,心道:簡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停下手中動作,對來人道

  “你且先等等,容我收拾一番?!?p>  來人未答他,而是舉步靠近屏風(fēng),簡笙看著那逼近的影子,怒道

  “你怎么——”

  來人走進屏風(fēng),簡笙尖叫一聲,抓起外衫語無倫次

  “你,你,怎么是你?”

  來人欣賞著眼前尤物,眼睛發(fā)紅,嗤笑

  “不然,你以為是誰?簡笙?!?p>  簡笙六神無主,摟著衣衫,一臉警惕

  “你要干什么?出去!”

  那人似聽到一個笑話,邪笑

  “你不是更清楚?我忍你很久了,簡笙?!?p>  男人第二次喚她的名字,簡笙腦中崩了一根弦,想要鎮(zhèn)定,身體卻止不住發(fā)抖,看著那滿面酡紅的男人,疾言厲色

  “你這樣做,不怕裴至心寒?不怕他難過?”

  裴矢渝逼近她,滿身酒氣

  “他才不會為一個背叛他,勾引他父親的女人感到難過!他只會痛恨你!恨你不知廉恥,心機深沉!”

  簡笙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咬牙切齒

  “你可真是個下流無恥的畜牲!”

  裴矢渝眸色一暗,抓過她的手

  “是么,那我就更要做點事應(yīng)證你的話了?!?p>  說著俯身便要吻她,簡笙用盡全力,推開他,向外跑去。只是還沒跑多遠,便被裴矢渝抓住,簡笙仰頭,怒聲

  “放開我!”

  裴矢渝冷笑,擒著她的下巴,指著床上的包裹

  “怎么,想逃?今天,你就別想了,乖,如果我高興了,興許,留你一命?!?p>  簡笙驚恐地看著他,裴矢渝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伸手扯開她懷里的外袍,俯身親吻她的耳垂,簡笙一抖,屈辱感襲來,側(cè)頭,想到什么,無視身上狂熱的男人,伸手向枕邊摸去,那里放著裴至送她的簪子。

  裴矢渝焦急地動作著,唇舌停留在簡笙的脖頸間,全然沒有注意到逼近的危險,簡笙閉眼,抬手,用盡全力,狠狠刺向男人背后,簪子全體沒入。

  一聲悶哼傳來,男人停下動作,抬頭睜大眼看著簡笙,血珠順著嘴角滴落,鼻端一股腥甜味傳來,接著黑影倒下,血染紅簡笙的布衣。

  簡笙大叫一聲,推開身上的人,站起,大腦一片空白。

  簡章進來時,門半開著,簡笙躲在床邊,抱著自己,瑟瑟發(fā)抖,床上一個灰衣男人面朝下躺著。簡章心一緊,走到簡笙跟前,蹲下,輕輕喚她

  “簡笙,發(fā)生什么事了?”

  簡笙顫抖抬頭,眼眶發(fā)紅,看著簡章,喃喃

  “怎么辦?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簡章看了眼床上的男人,伸手摟著她

  “簡笙,我在這里,你別怕,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簡笙捂著臉,脖子上有些血跡,哽咽道

  “我,我沒想殺死他的。我只想讓他停下,我好害怕,我在換衣服,他跑了過來,然后拼命親我,我推不動他,我就——啊”

  簡笙抱著頭驚叫一聲,又抬頭,看向簡章,手足無措

  “怎么辦?我殺了他,我殺了,裴至的父親!”

  簡章用力地抱著她,柔聲

  “簡笙,不是你,你什么都沒做。是我不好,我從沒盡到做兄長的責(zé)任?!?p>  簡笙搖頭,泣不成聲

  “太晚了,我,我殺的他,我、”

  簡章放開她,抬手擦干她的眼淚,目光溫柔

  “簡笙,你記住,是他阻止我們逃走,他該死,我殺了他。簡笙,我殺了他?!?p>  簡笙一愣,抽噎地看著簡章,不明所以。

  簡章放開她,站起,走到床邊,冷冷地看著那具尸體,突然費力將他扶起,簡笙坐在地上,茫然地看著他,卻見簡章抱著裴矢渝,手摸上木簪,看了眼簡笙,輕聲

  “閉眼,簡笙?!?p>  說著用力拔出木簪,簡笙下意識捂住眼睛,正在這時,裴信的聲音傳來

  “公子,這么晚才回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讓廚房燉了參雞,您看——”

  “不用了,我在宮里用過膳食了。裴管事,你去休息吧,不用跟著我?!?p>  裴至淡淡道,腳下不停,看著半開的房門,莫名心慌,睨了眼忐忑不安的裴信,疑惑

  “父親呢?怎么沒看到他?”

  裴信一哽,心虛地看了眼前方,吞吐

  “主君他——”

  “不要!”

  一聲尖叫打破二人對話,裴至皺眉,大步跑進房中

  簡笙拿開手,看著簡章舉起木簪,眼也不眨地對準那個創(chuàng)口,狠狠刺下去,“砰”的一聲,門被踢開,少年看到眼前一幕,只覺渾身血液逆流,胸中一口氣沒提上來,眼前一黑,后退一步,差點倒下。裴信扶住他,驚叫

  “公子!”

  又看著床上的人,震驚

  “主君他——”

  裴至撐起自己,握拳,走到床邊,用力推開簡章

  “你在干什么?”

  甫又看向躺在地上的人,蹲下,摟起他,手撫上他的傷口,顫聲

  “父親!父親!”

  簡笙木然地看著一切,裴至撕心裂肺的聲音在耳邊徘徊,好半天,簡笙才從嗓子中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我,”

  裴至抖著手探探裴矢渝的鼻息,卻是悲傷不能自持,摟著他的身軀,絕望

  “父親?!?p>  簡章平靜地站在一旁,裴至抬眸,冷光直射,咬牙

  “是你!你殺了他!”

  “是我,他該死。”

  簡章輕蔑地回視他,無所畏懼。

  裴至噌的站起,揮拳,朝他襲去。

  簡笙慌了,想要阻止他們,簡章仰頭,嘴角裂開,流著血,裴至這一拳,用盡全力。抬手,擦掉血痕,簡章大笑

  “你打我也沒用,他已經(jīng)死了?!?p>  裴至臉色鐵青,冷冷地直視他

  “你是誰?為什么要殺我父親!”

  簡章舔唇,看向簡笙,眨眨眼,看著裴至,一副吊兒郎當?shù)哪?p>  “你管我是誰,看他不順眼,想殺就殺嘍?!?p>  裴至將他動作全都收入眼底,看看簡笙,目光回到簡章身上,腦中閃過一個身影,裴至恍然,低頭,掃向那個包裹,果然!

  裴至走到簡笙面前,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問

  “你,這件事,你參與多少?”

  裴至用力握拳,一句話,卻停了幾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簡笙,生怕漏掉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簡笙張著嘴,面色慘白,雙目紅腫,顯然是哭過了,兩人對視好一會兒,簡笙痛苦閉眼,曲起手指,忍住顫意,輕聲

  “全部。”

  剎那,心中有什么東西轟然坍塌,裴至痛苦又絕望地注視她,開口聲音嘶啞

  “你便是這般回報我?你們早就串通好了,你,一直都在騙我!”

  最后一句,裴至幾乎是吼出來的,淚頃刻奔涌而出,簡笙搖頭又點頭,想要前進,擁抱他,卻又止步,伸手,捂著眼睛,艱難開口

  “我,你父親,其實是——”

  “簡笙,你還要瞞他么?”

  簡章走到簡笙身旁,摟著她,看著裴至,一臉挑釁

  “我本打算今天帶她離開這里,一起南下。誰知被這老頑固發(fā)現(xiàn),他攔著我,不讓我們走,揚言要將我們送至官府,我便同他打了起來,因力氣不及被他壓在床上,心有不忿,殺念頓起,手里只有這一利器,你也看到了?!?p>  裴至滿目通紅,收緊拳頭,隨時準備朝簡章臉上招呼,卻因為簡笙,生生忍住,不死心地,裴至冷聲

  “他說的,都是真的?”

  簡笙看著滿目煞氣,怒火沖天的少年,沉默片刻,低頭輕聲應(yīng)

  “是,”

  “呵,哈哈,看看我都干了什么呀!色令智昏,引狼入室!原來,是我害了父親!是我??!”

  少年怒極反笑,說道最后,卻是極盡懊悔,極盡自責(zé),萬般凄涼。

  簡笙心痛如絞,踉蹌邁向少年,想要觸摸他

  “阿至,我——”

  裴至后退一步,眼中是極冷極寒極厭惡,怒聲

  “來人!”

  裴信帶著叫來的侍衛(wèi)上前

  “是!”

  “將他二人押往刑部,即刻問審!”

  “是!”

  常盼白頭,奈何情深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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