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p>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劉輕水睜開雙眼,拿起手機一看,眉頭不由自主輕皺起來。
“喂?”
“輕水哥?你還在學校嗎?”
“嗯,下午太累了,定了鬧鐘睡著呢。”
“大哥你是真神了!今天晚上的飯我請了!你待會兒直接打車到清溪區(qū)雅閣飯店,我們在這兒訂了桌子,還有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人哦!”
“雅閣酒店是吧?好,我九點到?!?p> 劉輕水掛斷電話,長呼口氣,行程不變才有鬼哩!
電話是火車上那個好身材的師大妹子打來的,她叫王思琪,另一個叫陸亞妮。
他沒多想,思緒慢慢又飄回剛剛那半夢半憶的一幕。
老頭是他親爺爺,十里八村有名的陰陽先生,誰家里頭有個紅白喜事的,都會找他主持大局,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本事就是。
劉輕水父母早年失蹤,他對他們根本沒什么印象,從小也就跟爺爺親。
爺爺說他有道根,有天賦,所以也一直把他帶在身邊,東奔西走。
劉輕水跟著他,五歲便開始修行,鍛武強身,占星問卦,習術(shù)驅(qū)鬼,練法降妖,但至今也只能算是“懂點偏門”。
因為爺爺從不承認劉輕水是自己教的,從不承認他的本事。
至于是什么原因,劉輕水絲毫不知。
不但不清楚,他還不能問,從前但凡敢在爺爺面前提起這個事,不把他翔打出來都算他拉得干凈。
一想到這些,劉輕水屁股又有些隱隱作痛。
說起來,這也是他第一次敢跟爺爺當面叫板,畢竟天高路遠,他也不能尋來省城收拾自己不是?
好在出發(fā)前,爺爺已經(jīng)打算授他正牌天師符令了,那些個塵封幾十年事兒不急于一時,這么大人了不至于被吊起來打吧?
他翻身下了床時,才發(fā)現(xiàn)寢室除了自己只有兩個人在。
“他們?nèi)四??”他問?p> “出去逛學校了,看你睡著沒叫你?!?p> “你咋沒去?”
“我昨天逛過一遍了。”
“嗯好?!眲⑤p水邊穿衣服便道著:“我也得出趟門兒,你倆好好看著家?!?p> “帶點好吃的回來?!?p> “下次一定?!?p> 劉輕水答應一聲,揣上鑰匙大踏步出了門。
學校大門外,劉輕水手機上叫了個車,車子咆哮一聲,直奔清溪城區(qū)呼嘯而去。
清溪區(qū)是省城白城的一個區(qū),較為繁華,大學城也隸屬于清溪。
飯店門前,劉輕水躊躇片刻,徑直而入。
“先生,有訂桌子嗎?”
“我朋友在這兒?!?p> “請問桌號是?”
“44?!?p> 服務員領著劉輕水到了個包間,自己離開了。
他推開門,桌上菜肴豐富,中間的小火鍋熱氣騰騰,桌前也的確不止兩人。
“輕水哥你這么快就到了?”
倆姑娘眼前一亮,笑著站起身走過來迎接他入座。
隨著一陣香風撲面而來,劉輕水一陣暈眩。兩女孩兒顯然精心打扮了一番,比在車上看起來又漂亮了不少。尤其是王思琪,小姑娘性格開朗就算了,身材是真沒的說!
肉全長在該長的地方,一點兒不多一點兒不少,一身打扮清清爽爽又讓人浮想聯(lián)翩。
什么叫秀色可餐啊?
不過劉輕水也沒多扯皮,只夸了句“換完衣服漂亮多了”就大大咧咧入座了。
他風風火火趕過來,可不是奔著撩妹來的。至少不全是。
入座后,王思琪笑容滿面地指著另一個小伙給劉輕水介紹著:“輕水哥你看這是誰?是不是很意外?”
劉輕水撇眼一看,那家伙瘦瘦小小,戴著加厚眼鏡,長相勉強也算清秀。慘白的臉強擠著笑容看向劉輕水,整個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最令人注意的,還是那雙眼睛。就是戴著加厚鏡片,也能感覺到那眼睛隨時都是虛瞇著的,仿佛近視程度比他的鏡片還高幾百度一樣。
總之整體看下來就兩個字形容:欠揍。
他笑了笑說:“意外,很意外。人也意外,事兒也意外?!?p> 這家伙,不是今天在車上坐他旁邊的那虛弱眼鏡男,還能是誰?
“要不說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今天可能會有其他人加入我們的飯局?”
王思琪滿臉興奮,看樣子是自動過濾了當時劉輕水口中的‘奇奇怪怪’四字。
劉輕水點點頭,感嘆不已:“要不說緣分這東西微妙呢,白天才剛剛見過,想不到這么快又碰面了。你好,我叫劉輕水。”
“你好,我叫宴北?!笔菪〉募一镄χ貞?。
“啊,原來你會說話!”
劉輕水一副驚奇的模樣,“上午在旁邊坐六個小時都不跟我搭話,我還以為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呢,哈哈?!?p> “輕水哥誤會了,其實我不太喜歡跟陌生人說話?!?p> “別,別叫哥?!?p> 劉輕水擺擺手:“你看起來不比我年輕的樣子,說不定我得管你叫哥,是吧北哥?”
三言兩語間滿是生人勿近的意味,捎帶著一旁的王思琪和陸亞妮都有些尷尬了。
劉輕水輕笑一聲,也不待對方回應,拿起筷子撕開包裝,夾起塊肉就往嘴里送,邊吃邊嘀咕:“這家店不寫著招牌爆炒竹鼠嘛,怎么這一桌也沒見點兒鼠肉……”
瘦弱青年宴北臉色變了變,本就不太好的眼神中浮現(xiàn)出一抹慍怒。
“輕水哥,事情是這樣的。”
王思琪見場面愈發(fā)尷尬,趕緊解圍道:“起初在車上我也不認識宴北,結(jié)果后來你猜怎么著?”
劉輕水大口嚼著肉,又端起茶喝了一口:“能怎么著?”
“后來在學校報到,我才知道,原來車上坐我對面,坐你旁邊這小帥哥,居然是我同班同學??!你說巧不巧?你不都說了緣分嘛,我就擅作主張,在這兒請客,順便把宴北也帶過來了,正好大家交個朋友嘛!”
“哦?!?p> 劉輕水應一聲,埋頭繼續(xù)造著桌上東西。
一旁醫(yī)學院的陸亞妮見劉輕水不是很高興,猶豫道:“輕水哥,其實思琪之前也跟我商量過,是不是你覺得這樣……”
“別,亞妮?!?p> 劉輕水見陸亞妮都幫腔了,也就不再裝模作樣,只是苦著臉解釋:“咱也認識好幾個小時了,我哪有你們想的那么小氣?”
說著愁眉苦臉地嘆了好大一口氣:“我是誰,我來這兒是干嘛地?你們心頭能沒點哈數(shù)?”
“可結(jié)果呢!好家伙,上午你們也看到了,就那個死胖子,我這么厲害的人,那胖子不但敢靠近我,還敢堵我!這說明什么?”
迎著幾人疑惑的目光,劉輕水十分老成地搖搖頭:“亂吶!”
“亂?”
幾人面面相覷,陸亞妮想起了什么似的咽了口口水問著:“什么叫亂?怎么個亂法?”
“嗐!”
劉輕水又嘆了口氣:“現(xiàn)如今,整個白城亂成了一鍋粥,我提醒你們啊,一定要隨時隨刻小心周圍無緣無故出現(xiàn)的陌生人,保持最高警惕心理,就能避免大多數(shù)屁事兒……當然,我不是針對你啊,北哥,你可別跟我計較。”
說著又看向了瘦小眼睛男:“什么北來著?”
“宴北?!?p> 王思琪作補充的同時也來了興致:“輕水哥,我們幾個可是老鄉(xiāng),在車上你也算讓我們開了眼了。咱這省城到底出什么事兒了,你別凈嚇唬人呀!”
就連身旁的宴北臉色也嚴肅起來,點點頭說:“正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禍事,才會讓輕水哥這么開朗健談的人,對我產(chǎn)生抵觸呢?”
“按說這事兒不小哇,怎么你們一點兒也沒聽說嗎?”
劉輕水放下筷子,腦袋往幾人面前湊了湊,語氣突然變得十分神秘和低沉:“聽說這省城里啊,也鬧妖怪了哩……”
話音一落,倆妹子連帶著那位不速之客宴北,臉色都開始起變化了。
劉輕水可不是變戲法的,火車到站時發(fā)生的那一幕仿佛還近在眼前。此刻從他嘴里說出這樣的話,誰能懷疑?誰敢懷疑?
“妖怪?城里也鬧妖怪?”
幾個人中就屬陸亞妮最膽小,她面露驚恐地看著劉輕水:“輕水哥,你不是說深山老林才鬧妖魔鬼怪嗎,它們……它們怎么跑省城來了?”
“你誤會我意思了?!?p> 劉輕水擺了擺手:“妖怪遍布在每一個角落,它們只是隱藏得夠好,不是蠢。大城市萬家燈火,繁華便捷,妖怪又不是腦癱,怎么就不能出現(xiàn)在這里?”
“只不過,人多的地方,能人異士也多,高人大隱于市,所以,能在這種地方鬧出動靜的,那可絕不是一般的兇啊?!?p> 劉輕水說著,眼神又有意無意地瞟向了宴北。
“既然城里不缺我輩得道之人護佑,小妖小鬼還掀不起風浪就被扼制的情況下,卻能鬧成這副模樣的,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了……”
宴北聽得正仔細,卻看劉輕水半天不再言語,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時,忍不住開口詢問:“說明什么?”
劉輕水收回目光,夾住一個丸子放在嘴里,好半天才悠悠開口:
“說明諾大城市,已經(jīng)再沒有一個人可以站出來收拾這些家伙。而那些有能力壓制它們的,恐怕也早就被這幫狗日的提前收拾了?!?p> 他面無表情,眼里卻開始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宴北長舒口氣,嘴角間得意之色一閃而逝,蒼白的臉上好像也多了一點兒紅潤。
他點頭若有所思地附和著:“原來是這樣?!?p> “可不就是這樣?!?p> 劉輕水看著宴北,繼續(xù)道:“法師是秩序的維護者,他們是妖怪的宿敵。小妖小鬼見到他們當然心驚膽戰(zhàn)。然而這其中最出類拔萃的,可就不一樣了,它們不但不怕法師,而且會被仇恨主導著,去殺死所有見到的法師。不是么?”
飯桌上的氣氛終于變得詭異起來。
王思琪臉色蒼白,望向劉輕水的眼睛滿是擔憂:“輕水哥,那……那你現(xiàn)在豈不是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