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跑到大十字街,氣喘吁吁的蓮兒未及擦掉汗水,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大驚失色。
只見一群人正在打砸著畫攤,紙墨筆硯灑滿一地,畫像被撕的粉碎隨風飄散。
而畫男已經被打倒在地,兩個兇神惡煞般的大漢正對他施暴。一個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另一個正惡狠狠踩著他的右手掌。
“娘的,臭小子,還tmd想反抗,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在老子的地盤上不想交費,今天非把你給弄殘了?!?p> 這個看似領頭的家伙大罵著,隨即用腳狠狠碾壓畫男的手掌。
“啊……”
隨著他的用力踩壓,地上的畫男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畫男哥!”
看到眼前的情景,蓮兒的眼睛都紅了,她大叫著發(fā)瘋般的撲了上去。
“找死!”
一個家伙快步上前揪住蓮兒就要動手。
“啊……”
又是一聲慘叫,但這次不是畫男發(fā)出的,而是拽緊蓮兒的那個惡徒發(fā)出的慘叫,他的手被蓮兒狠狠咬了一口,疼痛下他松開了手。
蓮兒已經拼了命,她不顧一切的用頭撞向踩著畫男的頭領。
“哎喲!”
頭領被蓮兒重重地撞在肚子上,只聽他發(fā)出一聲慘叫,仰八叉摔倒在地上,而蓮兒也因慣性摔倒在地昏迷過去。
“娘的,老子給你兩個放放血!”
為首那家伙疼的咧著大嘴從地上爬了起來,蹭的一下抽出匕首,對著蓮兒兩個人就要動手。
千鈞一發(fā)時刻,只聽嗚嗚的警哨聲響,只見小啞巴領著兩個警察來到了現(xiàn)場。
“別動,都給我住手……”
警察一邊高聲的喊著,一邊掏槍向這邊跑來。
“快閃!”
為首的流氓頭子見勢不妙,命令著他的手下。
然后對著畫男兩個人惡狠狠地說道:“媽的!再讓老子碰見你們,非要了你們的狗命?!?p> 這家伙當然不想在這里惹上麻煩,因為如果被警察逮著,少不了要被敲詐一筆,再說了他還要到照相館老板那里去領賞金呢。
躺在地上的畫男痛苦地掙扎著,他哪里能想到,他已經被人設下了圈套。因為自己的才藝他得罪了照相館的老板,幾天來眼看人們都來畫像,照相館的生意冷冷清清。
小啞巴心疼的哭著,他跪在地上向圍觀的人磕頭求救。
可是眾人都搖著頭嘆著氣,轉眼間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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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西村的村西便是被稱為石匠坎的地方,這里居住著石匠的后代,破舊的草房雜亂無章,隨處可見丟棄的紅石頭、石磙,石槽、石磨盤。石匠們失業(yè)后或背井離鄉(xiāng),或改謀其他生存方式。
水溝旁邊有一處籬笆墻圍成的小院落,院子里三間低矮的草房,這就是雷大栓的家。雖然宅院簡陋,但在蓮花鎮(zhèn)可以說這里是人盡皆知的地方,貧苦的人們都說:這里是兩代義士居住的地方。所以人們走過時都會投以敬重的目光。
此時,在草房的正屋里面,雷大栓的岳母八十二歲的李老太太正在給靈位上香。
她的女兒秀芝在桌子上擺著靈位,依次是:恩師雷天義之靈位、恩母趙氏娘之靈位、亡夫李濟深之靈位、亡兒雷二栓、亡孫菅草根。
李老太沒有把草根去世的消息告訴菅同喜,她想讓侄子一家保留著希望。
當年,李老太的丈夫李濟深跟著雷天義師傅拜師學藝,一群人闖蕩江湖受盡苦難。后來在一場災難中雷天義夫妻同時遇難,在臨終前將大栓兄弟托付給了夫妻二人。
“師傅!師娘,今天是您夫妻的忌日,往年的這個時候,孩子們都會回來給你們送些紙錢。平日呢孩子們都外出奔波著,可這一天是咱全家真正的團圓日子??!”
可是…你們的在天之靈看到了嗎,今天,孩子們…可都不在我身邊啊…,”
望著裊裊飄散香煙,李老太聲淚俱下。
“當年您夫妻把孩子托付給我們,心里面想著讓孩子們平平安安就好,不要像我們一樣多災多難,可是,我…我沒有完成你們的心愿啊,我對不住你們?。∥业亩鲙煱 ?p> “二栓和草根在你們的身邊吧,我這兩個可憐的孩子??!他們都沒有見過您一面啊”
少頃,李老太努力壓抑住悲痛繼續(xù)說道:“我要告慰你們的是,咱們的孩子都是響當當?shù)哪袃?!就像當年的你們一樣。他們做的一切都可以毫無愧疚的告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雷師傅、趙師娘、濟深!我求你們,你們的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保佑活著的孩子們平安度過這場劫難……。
一句話未說完,李老太已經是泣不成聲……
幾天來,看到重傷在床的女婿大栓,終日以淚洗面的女兒秀芝,李老太的心如同刀割般難受。
………………
“秀芝,大栓呢?”
“娘!剛才他掙扎著想要過來,我沒有答應他?!?p> “對!千萬不要讓他出來,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要是走露了風聲怎么得了,那幫豺狼能放過他嗎,菩薩保佑吧,等過幾天他能下床了也像你哥哥那樣趕緊躲出去,躲得越遠越好,唉!我這心里面……”
“娘!娘,你在哪里???”一聲呼喊打斷了李老太的話語。
“在這呢好閨女!在這呢…?!崩咸贿吋泵?,一邊撈起拐杖顫巍巍走出屋去。
只見從另一間草屋里走出一個懷著孕的女人,這女人膚黑面瘦,兩只干癟的眼球在骨碌著,手里拿著一個竹竿探索著走到院子里,這女人便是李老太的兒媳婦、水猴的女人黑丑。
黑丑是個盲女。今年剛開春的時候,常套在縣城門口遇到了她。這女子是蘭封人,和她母親一起逃荒要飯來到這里,母親因為病餓而去世了,只剩下她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那哭。
常套心想不如把她領回去給四十多歲的水猴作媳婦兒,正好那女子也同意了,于是常套就把她領到了李老太家里。
“娘!我聽到水猴回來了,快告訴我他在那里呀?”黑丑一邊用竹竿探索一邊慌張的問到。
“快坐下!快坐下我的好閨女”李老太晃動著拐杖上前去扶她。
黑丑肚子爭氣,現(xiàn)在正懷上了水猴的孩子,現(xiàn)在都顯形了。
水猴是李老太唯一的兒子,他原名叫李水生,因為從小體弱多病而身材矮小,有一年夏天他脫光衣服在黑龍?zhí)断丛?,整個一個活脫脫的猴子游泳,洗澡的人像是看猴戲一般的圍著他看,從此,水猴便成了他的代號,沒人再叫他的真名字了。
水猴逃命回鄉(xiāng)后,只是同親人匆匆見了一面,便趁著黑夜再次逃亡他鄉(xiāng)。
可憐的黑丑這個時候正需要丈夫陪在身邊,可是幾天來丈夫沒有了音信,日夜想念的她不停的詢問。
“回來,一定能回來,這幾天他肯定能回來。你放心吧好閨女!你想啊,他還盼著見他的兒子呢,能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