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盛家出來,已臨近中午。
李甜準備攔輛車回美容院,可沿路走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到一輛。
盛家住在商業(yè)區(qū)附近,李甜走著走著,不由來到了步行街。
心想,干脆到步行街吃點東西,前面應該會有地鐵或是公交,到時再想辦法換乘回去。想著,深呼了一口氣,隨著人流進了街。
說起來,李甜這些年逛步行街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一開始是沒錢,想著逛了也是白逛,索性不去;后來等有了錢,又沒有人陪,男朋友鄭剛永遠忙個不停,根本沒時間理她;再后來,她迷上了極簡和斷舍離,對于物品的欲望越來越小,對步行街這樣龐雜漫長的街道,也就漸漸失去了興趣。
進了步行街,和她記記中的一樣,依舊是運動大牌,特色餐廳以及連鎖小店……,再有,就是密密麻麻,川流不息的人群。
逛了一會兒,便越來越?jīng)]了興趣。只想快點找家心儀的餐廳,安靜地坐下吃飯,然后乘車回店。
這幾年,李甜似乎更習慣于工作,而不是休閑。
對于那些人們經(jīng)常提到的放松、娛樂,在她看來都是虛無目的打發(fā)時間,在她的這里,想的永遠都是如何利用每分每秒,如何長久保持活力與高效。
走著走著,不遠處有歌聲傳來。
是個男孩的聲音。唱的是首再熟悉不過的《感恩的心》。
抬眼,見前面不遠圍滿了觀演的群眾。兩個長桿撐著“‘愛之韻,心之聲’——為西門村地震災區(qū)孩子捐款義演活動”的橫幅。
這個西門村李甜有印象,一連幾天新聞都在報道,是地震受災區(qū),正在緊急施救中。
對于義演,李甜總有幾分敬畏,她走去,準備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才駐足站立,還沒來得及擠進人群,只見有人沖她揮手。
不等她反應,那人已經(jīng)穿過人群,朝她這邊小跑過來。
李甜下意識地將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定神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陶遠鳴。
陶遠鳴靠近,站在她身邊,一臉笑說,“李老師,這么巧,你也在這里?”
“嗯,這,這么巧……”
李甜沒想到會碰到陶遠鳴,結(jié)結(jié)巴巴地不知如何應答。
“幾個同學組織了一個義捐,我剛巧有時間,就過來幫忙?!?p> 陶遠鳴說完,見李甜不語,為了避免冷場,又故意寒暄地將話題扯到詩朗誦上,“怎么樣,那詩你沒問題吧,昨天周院長還問我準備的如何呢,我反正回復說,讓她老人家放心。不過,說真,那個詩我不熟,到時可得靠你了?!?p> “靠我,不不,……”
李甜并非木訥之人。按說,這樣的臨時碰面,對于她完全可以應對自如。
然而這會兒,她卻神情緊張,心緒不寧。
面對陶遠鳴一連起的幾個話頭,她都回答的斷斷續(xù)續(xù),膽顫心驚。
這會兒,若不是陶遠鳴主動喊她,她甚至懷疑自己就算看見,也沒有上前打招呼的勇氣。
她不懂,她怕陶遠鳴什么?
不是已經(jīng)證實了他不是郭佳沫嗎?既然不是,為什么還要緊張,還要害怕呢?
想了想,唯一的解釋,還是因為陶遠鳴讓她無形的聯(lián)想到了郭佳沫。
是的,特別是這刻,陶遠鳴穿了件白色T恤,水洗藍牛仔褲,背上還背了個黑色雙肩包,就連頭發(fā)因為天熱的緣故,也剪了個與郭佳沫當年酷似的小平頭。
實在是與當年郭佳沫太像。
和那次在福利院見到陶遠鳴的第一眼一樣,李甜又有點分不清時間,分不清地點,那種瞬間穿越到從前的感覺,讓她整個人像被抽了筋骨一般,呆滯與遲鈍,無力應對當下的場面。
好在這時陶遠鳴的隊員過來喊他上臺,算是化解了李甜的尷尬。
不過,就算化解,剛才的緊張和慌亂,還是讓陶遠鳴有所察覺。
陶遠鳴當然不會有意去質(zhì)問李甜不在狀態(tài)的緣由,他是個善于觀察的人,但和周院長一樣,也是個情商超高的人。
他告訴隊員馬上過去。然后望著李甜,笑說,“這里人多,有點吵,李老師可以去前面不遠的那家‘等你’餐廳坐坐,比較安靜,菜品味道也不錯?!?p> 說罷,揮了揮手,趕著上臺唱歌去了。剩下李甜呆站在原地半天沒有緩過神。
又過了一會兒,前奏響起,陶遠鳴站在舞臺中央,握著話筒輕快自信地演唱。
從觀眾們熱烈的歡呼聲中可以看出,陶遠鳴的歌很受大家喜愛。
可惜的是,李甜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甚至都不敢再多往舞臺中央看上一眼。
她感覺有種巨大的磁場正在靠近她,所以,她不能,不能再留在原地,她需要逃離,逃離地越遠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