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現(xiàn)又離去

　　畢業(yè)之后，每月上百萬的補助當(dāng)然歸零。

　　米貝按時把錢匯到瑪麗的賬戶上，自己只攢下不足兩萬科洛；而喬納森則由于長時間不賺錢，被龐貝和黑鍋“不經(jīng)意”抱怨了好多次，說同事們都開始親手上冰原捕魚，體驗民生樂趣了。

　　夏季的尾巴，喬納森的賬戶上突然多出150萬費馬，嚇得龐貝趕緊打了個電話。

　　“少爺，您這是殺了哪國的星將？”

　　喬納森哼了聲，知道橙瞳那邊的錢到賬了，心里有些得意。

　　“今年每個人的分紅上漲10%?！?p>　　龐貝當(dāng)場就在電話那頭當(dāng)著眾手下的面跪了下來，“我替那群賤人謝謝少爺！”

　　全體上漲10%，起碼按十萬費馬級計算。

　　不過喬納森對科洛、費馬沒什么興趣。反正沒了還能借，大不了接幾次委托。

　　三線成員們也不是很在意“工資”這種東西，只是偶爾和一線、二線互相攀比，增添樂趣，算是空閑時間的一項談資。

　　龐貝恭恭敬敬地等喬納森掛掉電話后，緊接著給安九天打了過去。

　　大家分管一線、三線，有事沒事總會接觸，安九天和龐貝之間熟得像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樣，聽到對方的語氣就明白過來，默默冷笑一聲等待龐貝吹完牛皮。

　　老吉米在研究院有個直通“城堡”的通道，喬納森無聊進(jìn)去閑逛，尖嘴鶴裹著大肚子在上空盤旋，看樣子已經(jīng)不那么驚慌了。

　　那只頭領(lǐng)級的六角熊顯然沒這待遇，被南嵐丟進(jìn)研究院的擬生態(tài)屋里了。

　　艾蕾通過透明玻璃看到他，摘掉護(hù)目鏡后走出實驗室，“牠的產(chǎn)期快到了，你要來看嗎？”

　　“沒興趣?！?p>　　艾蕾繼續(xù)說：“幼體個頭很大，可能會難產(chǎn)。”

　　喬納森拉長臉看向她，“所以你是想讓我到時候為牠潤滑一下屁股？”

　　“……是的。不過別附加‘寒冷’，最好能把冰道的溫度控制在零度?！?p>　　喬納森黑著臉答應(yīng)下來，快步離開“城堡”。

　　晚上9點多，米貝從市政府回到宿舍，躺了會后又進(jìn)了喬納森的房間。

　　實際上下班時間早就過去，米貝每天都會偷偷留在檔案室，翻看發(fā)生在安薩爾克的各種各樣的事例。

　　喬納森正戴著耳機玩游戲，聽見開門聲后，直接說了句“上號！有個特殊任務(wù)，只有我和愛娜很困難。”

　　米貝默默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

　　說起來，還是喬納森強行在他房間里裝的電腦。

　　登錄《傭兵行動：天下》后，米貝控制角色在某個山腰和他們匯合。

　　喬納森的人物模型和本身差別不大，只是更成熟些；愛娜則捏了個“寶貝甜心”的形象。

　　“黃眼珠子呢？”喬納森問。

　　“他好像有事?！鄙聿耐Π涡愿械摹皩氊愄鹦摹闭f，“貝貝到了！我們出發(fā)吧。”

　　游戲世界做得很真實，卻又缺少生活中常常糾纏不休的負(fù)面情緒，顯得即使場景再臟亂，都別有一番風(fēng)味。

　　三位少年滿足地享受著半途風(fēng)景。

　　“你下班太晚了吧。”喬納森邊趕路邊抱怨。

　　“抱歉?！泵棕惞?，“總是不知不覺就看入迷?！?p>　　“適當(dāng)了解就行?！眴碳{森有點后悔對米貝進(jìn)入政府的提議，“安薩爾克起碼比蘇尼亞先進(jìn)70年，不用在工作上浪費太多時間?！?p>　　愛娜附和著說：“我聽說蘇尼亞連最普通的消炎藥都稀缺。真想借鑒的話，貝倫邁公國的情況倒差不多，甚至更慘。我最近在努力申請調(diào)入那里的維和軍，你們要不要一起去找赤火和烏陽玩啊？”

　　“你的消息太落后了?！眴碳{森說，“貝貝每年在蘇尼亞山區(qū)的投入都不少于6000萬，而且那邊的種植業(yè)和畜牧業(yè)已經(jīng)成形了，每年都有盈利。”

　　他看看米貝，“不過人口倒是個問題。蘇尼亞其他地域的人都拼命往瑪麗的地盤上擠。”

　　米貝說：“我準(zhǔn)備在市政府工作到年節(jié)前，明年就回蘇尼亞?！?p>　　“啊，那時候我們就17歲了呢?！睈勰日f，“烏陽都成年了?！?p>　　喬納森說：“那是安國。在貝倫邁公國，烏陽14歲就成年了。”

　　“是嗎！那他不是早該生孩子了！”愛那吃驚地說，“不過那里的東西不好吃，我本來就缺乏了解的興趣。赤火每個月都要我給他寄食材?！?p>　　“嘿。對于一個吃貨來說，還真是難為他了?！?p>　　倆小伙伴的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xiàn)出喬納森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喬納森接著說：“貝貝，其實愛娜說得有道理，我們應(yīng)該去燚洲看看?！?p>　　米貝咧開嘴，贊同他的意見。

　　“等我們初步組建好護(hù)衛(wèi)軍，就交給瑪莎，然后去貝倫邁公國?！?p>　　三位少年一直玩到很晚。

　　科特第三屆學(xué)員里面，就數(shù)喬納森最閑。

　　他除了偶爾找怒發(fā)虐待一下自己，就是去安薩爾克大學(xué)的圖書館翻翻書，基本處于無所事事的狀態(tài)。

　　安薩爾克的環(huán)衛(wèi)們開始清掃落葉，路上人來車往，一派繁忙的景象。

　　喬納森走在小區(qū)附近的某條小路上，他原本是去維赫曼女士家做客，沒想到小伊那還沒放學(xué)，蘭妮又正好暫時有事。

　　紅方培養(yǎng)院對外是一家中小學(xué)學(xué)校，類似小伊那一樣的學(xué)生，會跟其他普通學(xué)生一樣正常上學(xué)放學(xué)。

　　“喬納森！”

　　一個扎著馬尾辮，看起來肉呼呼，兩腮上稍稍泛紅的丫頭蹦蹦跳跳地跑到喬納森身邊，很自然地舉起一只手。

　　“媽媽呢？”

　　“有事?！?p>　　“你要請我吃大餐嗎？”

　　嘿！

　　“我是客人！不應(yīng)該是你和蘭妮為我做大餐嗎？”

　　“是這樣嗎？”小伊那呲溜一聲把口水收回去，“可是毛球說每次家里來人，都會帶來很多禮物呢；媽媽帶我去茉莉阿姨家，也會帶很多禮物?！?p>　　能把孩子送進(jìn)培養(yǎng)院的家庭，社會地位當(dāng)然不會低，肯定逢年過節(jié)就收禮啊。

　　喬納森扯了扯嘴角，“我就是禮物！”

　　“哼！”小伊那拉下眼袋，吐出舌頭，“臭美！”

　　“呵呵……”喬納森揉了揉她的腦殼。

　　真是到了讓人討厭的年紀(jì)啊。

　　“回頭問問凱森，我和她一樣大的時候是不是這樣?！彼搿?p>　　紅方培養(yǎng)院距離蘭妮家不遠(yuǎn)，她和茉莉是鄰居，住在一個小區(qū)里；小伊那平常也是走路回家，不會車接車送。

　　到家后，小伊那就守在電視前，等著科教頻道播放動物世界；沒多久，蘭妮·維赫曼打開房門，看起來有些疲憊。

　　喬納森知道她在安薩爾克做了些投資，好像還置辦了幾家機械廠，看來挺忙的。

　　“謝謝。”蘭妮·維赫曼笑著說，系上圍裙走進(jìn)廚房。

　　小伊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視，兩條腿不停搖晃，腳跟敲擊沙發(fā)；喬納森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癱在另一側(cè)刷手機。

　　蘭妮·維赫曼開始準(zhǔn)備食材，偶爾轉(zhuǎn)身望見客廳里的一幕，不自覺露出笑意，然后再次對那條活蹦亂跳的鯽魚嚴(yán)陣以待。

　　小伊那似乎對動物的降生有很大興趣，安洲羊群南遷的路上，攝影師把鏡頭放在一只懷孕的母羊身上，從遷徙到半路小羊仔降生，那一刻，小伊那嘴巴長得老大，眼神直勾勾的。

　　“有只鳥過兩天會下蛋，你要不要看？”喬納森問。

　　“嗯嗯嗯！”小伊那的腦袋瓜像針織機一樣運作。

　　蘭妮調(diào)笑了句：“你真的不考慮娶走伊那嗎？”她端過來三份鯽魚豆腐湯，外加兩碟炒菜。

　　“味道怎么樣？”她盯著喬納森喝完一口湯。

　　“還好?！?p>　　小伊那跟著喝了一口，腳丫銜著拖鞋狠狠踢過去，不忘夸一句“真好喝?！?p>　　喬納森默默吃菜。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這菜做得比愛格尼絲差遠(yuǎn)了。

　　想想蘭妮的家底，估計以前都是傭人做家務(wù)；離開寒奇迪后，大概是出于穩(wěn)妥考慮，生活得很樸素。

　　小伊那吃完就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豬一樣。

　　喬納森準(zhǔn)備離開，被蘭妮叫住。

　　他回過頭，蘭妮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為什么對我們這么好？”

　　“你又為什么帶著小伊那拋下偌大家產(chǎn)不顧，跑去其他洲上什么培養(yǎng)院？”

　　喬納森有預(yù)感，如果他問出來的話，蘭妮和小伊那大概會恨他一輩子。

　　所以在蘭妮的視角里，他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一雙漆黑眼眸冷漠地注視著自己。

　　“伊那是平常人眼中的富二代，是寒奇迪居民眼中的精神領(lǐng)袖，更是我一輩子的心靈寄托?！?p>　　“我只是生活在寒奇迪的一個普通女孩，每天渾渾噩噩地上班下班；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jīng)霸道地闖入我的世界，又悄悄離開。我們接觸過的每一個物件，走過的每一條街道；再次觸碰時，就又會想起那個不負(fù)責(zé)任的男人。”

　　蘭妮·維赫曼回頭看了看熟睡中的小伊那。

　　“做夢一樣。醒來的時候，我就成了主持百億家產(chǎn)的女強人，和一位生命的母親?！?p>　　她毫不畏懼地迎上喬納森那雙不參雜任何感情的眼球，“我想，有一天……你會不會像伊那那樣，忽然消失？再次醒來時，只有我和小伊那，我們再次換一個地方，重新認(rèn)識一些人，身體留在那里生活的同時，心卻分隔兩地，過著不完整的人生?！?p>　　喬納森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

　　小伊那望著眼前生硬的大門，又看了眼隔壁充滿青春氣息地安薩爾克大學(xué)，忽然有點害怕，牽住喬納森的右手，被他領(lǐng)進(jìn)了研究院。

　　一路上遇見的叔叔阿姨都對她和喬納森沒什么好臉色，她小幅度晃了晃喬納森的胳膊。

　　“喬納森，聽說游樂園隔壁新開了一家動物園，我們?nèi)ツ沁吅貌缓?？?p>　　“??？”喬納森低頭看她，“不看鳥下蛋了嗎？”

　　他看了眼周圍沒什么表情的工作人員，明白過來，“不用怕，他們只吃肉多的動物，看不上你這么小的。”

　　小伊那趕緊吸了口氣，偷偷掐一下肚皮，滿意地笑了笑。

　　“不怕，你比我胖，要吃也得先吃你。”

　　她鬼頭鬼腦地藏在喬納森身后，抱著他的兩只胳膊更用力了些。

　　喬納森帶小伊那走到一座高樓的走廊盡頭，在她的視野中融入墻壁。

　　進(jìn)去之后，喬納森才反應(yīng)過來，小伊那是看不見通道的，于是探出腦袋把她拽了進(jìn)來。

　　小伊那尖叫著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敢睜開。

　　“墻里面不都是白白的嗎？怎么這么大！”

　　“每一面墻里都住著一座城市啊。”喬納森說。

　　一位他從來都沒見過的女人迎面走來，看著跟南嵐差不多大。她看了眼小伊那，友善地笑笑。

　　“喬納森？跟我走吧，艾蕾已經(jīng)在牠周圍藏起來了?！?p>　　喬納森納悶，“不是在哪個房間里嗎？”

　　看起來20歲左右的年輕女性搖搖頭，“尖嘴鶴很警惕，尤其是臨產(chǎn)時。現(xiàn)在躲在一個牠認(rèn)為很安全的地方?！?p>　　“對了，我是第二屆六號，藍(lán)鳶。跟南嵐和艾蕾一樣，都是愛格尼絲老師的弟子?！?p>　　“我知道，南嵐提到過?！眴碳{森簡單回了句。

　　老吉米的“城堡”很大，為了盡快趕到尖嘴鶴附近，喬納森抱起小伊那，很快找到艾蕾。

　　艾蕾打了個招呼：“你好，伊那?！?p>　　雖然眼前的姐姐同樣沒什么表情，但小伊那卻沒有面對那些工作人員的不適感，很高興地應(yīng)和，“姐姐，你真漂亮?！?p>　　艾蕾彎起食指刮了下小伊那肉乎乎的臉蛋，“跟我來?！?p>　　她給其他三人都附上了“虛化”，帶領(lǐng)他們走到一個死胡同。

　　尖嘴鶴躲在角落，尾部一張一合，看起來很用力。

　　小伊那被驚呆了，她沒想到電視機里的小鳥竟然會有這么大。

　　這不影響她對小生命降生的興趣。

　　她還記得電視里，羊媽媽費盡全身力氣把小羊崽生下來，母子倆互相舔舐的美好場景。

　　艾蕾和籃鳶同樣聚精會神地盯著尖嘴鶴尾部。

　　四個人漸漸能看到帶著血絲的白色鳥蛋露出部分。

　　“可以了?！卑僬f著，給喬納森露出一只手。

　　生命精氣悄悄靠近尖嘴鶴，在接觸到尾部的同時，緩緩在其中化成圓形冰制通道。

　　鳥蛋“?！钡匾宦暵湓诘厣?，尖嘴鶴一臉輕松地轉(zhuǎn)過身子，得意地煽動翅膀，等待雛鳥破殼而出。

　　整個過程大概用時不足半分鐘，下蛋的過程好像擠糖球一樣，稍微用點力就彈出來了；鳥媽媽也沒有脫力跡象，缺少誕下生命的滿足感，反而生龍活虎地期待著有同類能來夸牠一句“真厲害。”

　　小伊那有些沉默，總感覺不是期待的情形。

　　沒多久，雛鳥啄破蛋殼，并吃了下去。

　　小伊那忍不住跑過去抱牠，撲了個空。

　　她爬起來，一頭霧水地看了看自己。

　　喬納森驅(qū)散自己和小伊那身上的精氣，尖嘴鶴陡然看見兩個人類，立馬變得暴躁，跳起來用爪抓向小伊那。

　　牠不經(jīng)意迎上喬納森的眼睛，下一秒就跌落下來，收起翅膀縮到角落，可憐巴巴地看著小伊那抱住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