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喬納森說馬上離開冰原時,龐貝滿臉不舍,實際上還沒黃毛送行的路程遠。
黑鍋則象征性地挽留幾句,見喬納森沒有留下的意思,就回過頭繼續(xù)盯著電腦。
……
盡管米貝剛吃完愛格尼絲親手做的晚飯,體力得到恢復,但精神上仍疲憊不堪。
他回到宿舍,打了盆熱水從頭頂澆下,擦干身子關燈睡覺。
“阿爾伯特的體能課真要命……”
米貝剛閉上眼就感覺一陣眩暈,眼皮底下是一片黑暗,隱約間,他似乎看到某處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個更加黑暗且模糊的輪廓。
冰涼感自脖頸出襲來,米貝驀地睜眼,隨后松了口氣。
喬納森正俯視他,手里一塊冰錐抵著他的脖子。
“第1524次了?!眴碳{森說。
……
“??!”
極北淼洲南部,一架飛往安洲的民航機內(nèi)發(fā)出一聲驚恐的慘叫。
靠窗位置的米貝坐得溜直,大張著嘴巴,左手攥著什么,手里冰涼。
喬納森默默將元素化的生命精氣轉化為原始形態(tài)收回體內(nèi),有些驚訝。
“你竟然防住了?!?p> 米貝尷尬的對乘客們笑笑,小聲說:“我恰好夢到這個,你還特別臭屁地喊著次數(shù)?!?p> 與此同時,位于喬納森前頭的乘客回過頭,不滿地說:“大早上的鬼叫什么?還讓不讓人睡……呦,是你小子,還活著吶?”
乘客話到一半,忽然改了口風,一副自來熟的語氣。
米貝也認出對方,驚喜地說:“是你啊叔叔?!?p> 乘客是萊布林·瓊斯,三年前在綠舟領取任務的氣者,被米貝纏著打了好幾場架,還差點因為他沒走成。
萊布林·瓊斯事后沒少后怕,要是真讓那粘人的小鬼纏住,很可能會在睡夢中被破曉摘了腦袋。
諾拉洲大元帥??!親自率軍攻打綠舟,光是想想都打哆嗦。
“再次重申,就算三年后的今天,我也才28歲!”萊布林·瓊斯糾正,“我剛才還有點偶遇舊人的興奮勁,現(xiàn)在想想,你真不如留在綠舟得了。”
米貝輕挑眉頭,嘟了下嘴沒說話。
“咋?你當時還真在島上?”萊布林·瓊斯問。
米貝沒否認,“我們當時躲在一家小旅店里,破曉的軍隊大概對那里沒興趣?!?p> “運氣不錯。”萊布林·瓊斯注意到米貝說“我們”,視線一轉看到銀發(fā)少年,“你們一路的?”
米貝點點頭,“他叫喬納森?!比缓舐晕⑴ゎ^看向銀發(fā)少年,“他是我在綠舟認識的大叔?!?p> 萊布林·瓊斯沖喬納森笑了下,再次把目光對準米貝,“怎么樣,還要不要找我打架?”
米貝笑著搖頭,“我向你保證過,上次就是最后一次?!?p> 萊布林·瓊斯沒在意,只當是米貝在那晚留下了什么不美妙的回憶,導致現(xiàn)在不再爭強好勝了;而且,他現(xiàn)在可是名響當當?shù)膹娂墯庹?,并且擁有特性。是某些國家求都求不來的將軍人物?p> 而且,萊布林的身價不該只有這些。就像他自以為的那樣,他是一名28歲的強級氣者,將來說不定有機會沖擊軍級,真正成為聯(lián)邦認證的大國星將。
就在米貝與萊布林·瓊斯閑聊時,一直在前座靠窗位置小憩的白發(fā)老人回過頭,一眼看到斜后方的銀發(fā)少年,驚訝地打起招呼:“博格先生?”
白發(fā)老人就是在科格羅德把藏寶圖“送”給喬納森的維茲·艾力克。
其實喬納森早就認出對方,不過一直懶得打招呼;既然現(xiàn)在不得不照面,喬納森也不至于吝嗇表情,他沖老人笑笑,“真巧?!?p> 維茲·艾力克和瑪麗兩方在喬納森的幫忙下,進展很順利;所以相比喬納森的不情不愿,老人卻是真心覺得驚喜。
“我這次去蘇尼亞,順道來極北淼洲拜訪朋友?!本S茲·艾力克主動聊起天,他后怕地說,“幸虧在協(xié)會請到瓊斯先生暫時負責我的安全,不然這一路下來,免不了缺胳膊少腿。”
喬納森點點頭,他還以為自己記錯了,老人是諾拉洲人。
“你的同伴挺傲氣啊。”萊布林·瓊森小聲對米貝說,“你該多叮囑他,不講禮貌容易挨揍。”
米貝尷尬地笑笑,心想喬納森我不清楚,反正你距離挨揍不遠了,他當然不會說出來,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你還在綠舟接任務嗎?”
萊布林·瓊森詫異地回答“當然”,好像這問題很沒道理一樣。
“綠舟是氣協(xié)的圣地,全世界在冊氣者最向往的地方?!?p> “它不是被破曉攻占了嗎?”米貝說。
萊布林·瓊森搖搖頭,“那晚氣協(xié)高層都不在,主力大多去了藍府護衛(wèi)世界會議,破曉面對的只是一群不明情況的低戰(zhàn)力氣者,算不上什么。要是會長和兩位常駐副會長都在,破曉壓根不敢有動作?!?p> 氣協(xié)上層是這樣解釋的嗎……
“你從哪里來的消息?”喬納森問。
“沒從哪?!比R布林·瓊森說,“大家就是知道。”
“是嗎。”
喬納森再次沉默,心里對氣者修煉協(xié)會的評價提升半個檔次——起碼他們籠絡人心很有一套。
飛機在安國接壤蘇尼亞的城市降落,維茲·艾力克邀請向喬納森和米貝提出邀請同行,看在瑪麗的份上,喬納森沒拒絕。
一行四人需要預備好簽證,乘坐大巴去往國境。
之所以不在蘇尼亞政府的轄區(qū)降落,是因為蘇尼亞只有首都一處機場,并且只有一架獨屬于皇室的小型民航機。
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出入關卡的程序比大國大城市的機場繁復許多,外加首都距離蘇尼亞山區(qū)太遠,還不如從安國邊境出發(fā)。
大巴內(nèi)除了他們四人,還有幾個經(jīng)常往返于安、蘇之間的商人,維茲·艾力克與他們聊得很開心,米貝也主動湊過去,靜靜聽他們談論蘇尼亞山區(qū)里的小買賣。
萊布林·瓊斯打量幾眼其他乘客后就不再關注,車里落單的,就剩下他和銀發(fā)少年了,可那人只是看上去就讓人很沒聊天的興致。
一直到過了安國國境,換了輛大巴,還是那幾個人,還是萊布林·瓊斯和銀發(fā)少年兩相無言。
“那天晚上,你和米貝真在某個小旅館就躲過破曉的軍隊?”萊布林實在無聊,扯了個話題,末了還一副質(zhì)疑的神情,“我不信?!?p> 喬納森的目光一直落在車外灰塵噗噗的小路上,他甚至懶得扭頭。
“我和米貝被一支偵察小隊發(fā)現(xiàn),打了一場,坐船逃了?!?p> 萊布林·瓊森不耐地收回視線,靠著椅背說:“這就沒意思了啊,你倆當時有沒有平級?遇上破曉攻打綠舟的偵察隊還能活著?還打了一場……”
喬納森沒什么表情,心里卻有些詫異;雖然他只是隨口編了個打發(fā)人的說法,但自認為是合理的。
真沒想到那個碎嘴皮子會是滿臉不信的表情。
實際上,喬納森確實高看了自己;那時的他距離強級都還很遙遠,而有資格攻打綠舟的氣者,哪個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算一名“底層”士兵不是喬納森的對手,一支小隊絕對不可能放他逃走。
“總有一種是事實,你要么相信我和米貝平穩(wěn)度過那天夜晚,要么相信后一種說法。”喬納森不咸不淡地說。
萊布林不再沒話找話,對于銀發(fā)少年提供的兩種說法,他哪個都不信。他知道米貝有個很厲害的老師,多半就是那個人幫他們躲過危機。
一路上閑聊,萊布林已經(jīng)大致了解兩少年和他雇主的關系。
米貝是蘇尼亞山區(qū)領袖人物的親信,銀發(fā)少年則是米貝的朋友;他和雇主在科格羅德相識,背景肯定同樣不簡單。
“有錢真好啊?!比R布林輕聲感慨了句,心想雖然他們作為氣者實力一般,但卻可以請到數(shù)名我這種實力的高手,難免有些羨慕。
他看了眼米貝,又看了眼喬納森;之前在路上,他以玩笑般的打鬧試過兩少年的身手;他確信,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制服他們。
萊布林·瓊斯開始琢磨任務結束后,怎樣好好利用積攢下來的積分。
他的玩鬧給喬納森提了醒,他將LL-305的壓力值減半,準備等到確認安全后再調(diào)至極限狀態(tài)。
猛然間,喬納森感到一股視線掃過,他無聲開啟“見”,生命精氣平穩(wěn)的在瞳孔中起伏,沒有一絲精氣外泄,只要不注意,很難被發(fā)現(xiàn)。
喬納森看向米貝,后者同樣有所感應,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同伴。
很好。喬納森想這,生命精氣順著過道滑到萊布林的座椅上,在馬上就要附著在其頭頂時,爆發(fā)出一股寒氣,又迅速收回。
萊布林·瓊斯受到刺骨涼意,猛地站起身掃視整輛大巴,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甚至開始懷疑那瞬間的冰冷只是錯覺。
“這個蠢貨?!眴碳{森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