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還以為他不知道怕呢,原來內(nèi)里也是一個慫貨?!?p> “那個年代人們最怕的是死,只要能填飽肚子沒有什么不能吃的。而過了這么多年都沒有遭到報應,恐怕讓他連最后那一點良心都扔掉了?!?p> 阿玉抬手虛虛撫了一下半空,哀聲說:“這個孩子死了還不到一年。為什么,明明饑荒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他家的田地是全村最多最肥沃的,到底是為什么??!”
“阿玉……”
幻化成女人的中年男子沒有再說下去,他知道阿玉在責怪他,怪他當年沒有直接殺掉村長。
哪怕是早幾年帶她回來,都有可能多救下幾個無辜的孩子,而不是只能看著這些受害者的魂靈懺悔。
“師傅,這次你不要再阻止我了,有些人,即使必須背上業(yè)障,我也是要殺了的。”
男子思索了一會兒,點頭說:“去吧,這件事這個人,是例外?!?p> 得到的允許的阿玉眼中寒光一閃,變回自己本來的樣子,從行囊中抽出一根鐵棍沖了出去。
男子嘆了口氣,對還滯留在房間里的怨靈們輕聲說了句:“都跟上吧,你們復仇的機會來了?!?p> 主臥房里,村長翻箱倒柜,找出一個被黑布包著的小木盒子。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縮在炕頭,耳朵不停動來動去,時刻注意著外面的小動靜。
“砰!砰砰!”
硬物擊打在拴上的門上,村長眉頭一皺,握緊了手邊的石頭杵子。
“誰!”
擊打聲停下,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是我啊,村長。”
一聲巨響之后,陌生的少女含笑站在了村長面前,只是那笑太過滲人。
“你、你是誰???”村長看到少女手中的鐵棍,悄悄握緊了身后的石頭。
阿玉冷笑一聲,稍稍變換了一下自己的發(fā)型和面容,向前一步。
“村長,十年而已,您老就把我忘記了?”
“阿玉!你是阿玉???”
村長先是大驚失色,隨后又故作鎮(zhèn)定,呵呵笑著想要去握阿玉的手。
“沒想到你還活著,你爸爸這幾年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呢,我們都以為你已經(jīng)……對了,你回過家了沒?”
“沒有。但我知道,我爸已經(jīng)死了八年了?!?p> 村長干笑一聲,余光瞥到阿玉身后那些影影綽綽的輪廓,瞬間僵住了身子。
他繃著神經(jīng)緊盯著逐漸靠近自己的小影子,拼盡全力挪動手指,把懷里的小黑盒子打開,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帶在了脖子上。
“你們不要過來!”
令阿玉意外的是,在這之后,孩子們竟真的不再往前了,只是怒目瞪著村長,卻又遲遲不肯前進。
阿玉定睛一看,村長脖子上掛的,竟是一塊塊指骨做成的人骨項鏈。這項鏈顯然是被處理過,上面都有著或大或小的黑斑。
難怪孩子們這么多年都拿他沒辦法,原來是用了這種卑鄙手段。
村長仿佛也驚訝于這種道聽途說的土辦法真的管用,一時間找回些底氣,說話聲音也大了不少。
“阿玉,幾年不見,本事長了不少啊,就是不知道你弄這些鬼玩意兒回鄉(xiāng),不怕禍害了鄰里百姓嗎?”
“村長,您可能老眼昏花了,這不都是我們村里的孩子嗎?你可能不清楚,他們已經(jīng)從童學堂畢業(yè)了呀!”
“哈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伙伴們,大家都閉上眼睛,手牽手圍坐成一圈,一會兒儀式就要開了哦!”
村長繃著臉看那些黑影們蹦跳著圍成一圈,嘻嘻哈哈地笑聲穿進耳朵里,像針扎一樣生疼。
房間里的燈不知為何突然滅掉,四周很快安靜下來,冷汗如雨的村長慘叫一聲想要逃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像是失去了知覺,完全動彈不得。
不遠處,傳來一陣竹筒搖簽子的聲音。
這個聲音他聽了不下十幾遍,每次聽心里都滿是期待,唯獨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
腳步聲開始在房間里響起,他知道,這是要“撒手絹”了。
一塊布突然從頭頂上被扔下,將他整個人都蒙了起來。
“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
村長發(fā)覺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不見了,瘋狂大喊著,不顧頭頂上還蒙著的黑布,踉踉蹌蹌跑出了房間。
他尖叫著狂奔著,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柴木,一個跟頭摔倒在廚房門外的巨大木砧板上。
他慌亂地從黑布中掙扎出來,借著月光,他看到那把用了十幾年的砍骨刀,正漂浮在半空,發(fā)出凄慘的白光。
“不……”
短促無力的一聲慘叫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平穩(wěn)有力的剁肉聲,卻回蕩在這個小小院落中,一直持續(xù)到了雞鳴時分。
天光微亮,一男一女迎著日光,走在寂靜無人的鄉(xiāng)路上。
“不去祭拜一下你的父親嗎?”
“早就祭拜過了,在心里?!?
叁酉
丟,丟,丟手絹, 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訴他, 快點快點捉住他, 快點快點捉住他。 快點快點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