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才貌雙全（八）
貝錦堯收拾完以后，用帕子將雙手細(xì)細(xì)擦拭了一番，才回到院子內(nèi)。
剛進(jìn)到院中，就瞧見沐輕輕低著頭，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貝錦堯疑惑了一瞬，走到她的跟前，站定：“你……”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沐輕輕，一下子抬起頭，面孔正貼在貝錦堯的臉跟前。
一張明晃晃的慘白大臉，再配上上面的血盆大口，驟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饒是一向還算是淡定的貝錦堯，心臟都被嚇得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看到貝錦堯怔愣了一瞬，沐輕輕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音：“哈哈，被嚇到了吧？！”
貝錦堯聞言，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伸手將她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看了看面具上，沐輕輕那獨一無二的‘畫功’，無奈地問道：“這副面具，也是你用左手畫出來的？”
“……”
雖然知道自己沒什么藝術(shù)天賦，琴棋書畫，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但是，被貝錦堯這么嘲諷，沐輕輕還是有些不服氣地反駁道，“哼哼，畫功有什么要緊，反正我這副面具獨一無二就是了！雖然我畫的不甚明顯，有些抽象，但你不覺得這副面具，看著有些面熟嗎？”
貝錦堯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問道：“這副面具，是上次你在王府門前，戴過嚇唬過展非的那個？”
沐輕輕先是點了點頭，而后又連忙搖了搖頭：“面具是同一個，但我想說得不是這些，你再仔細(xì)看看?！?p> 貝錦堯盯著手上這個，乍一看像牛頭馬面，仔細(xì)一看，還不如乍一看的人臉面具。頓了頓，半晌，才表情有些微妙地看向沐輕輕，不確定道：“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這副面具是照著我的樣子，臨摹出來的吧？”
沐輕輕聞言，明顯激動了起來：“不，不，不……”
貝錦堯微微頷首，剛剛松了一口氣，就聽沐輕輕繼續(xù)道：“……不是臨摹，是我憑借自己的記憶，獨自畫出來的！”
貝錦堯：“……”
沐輕輕得意洋洋道：“我就說吧，雖然我的畫功確實不算好，但也不至于一點相似之處都看不出來。哼，杜小奕那個沒眼光的，非說一點世子爺?shù)挠白佣紱]有！我待會兒一定要告訴他，是他的眼光有問題，明明世子爺自己都看出來相像了。”
“……”
我并沒有看出來！我只是憑著你的神色，隨便猜出來的而已！
貝錦堯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反駁才好，沉默了片刻，出聲詢問道：“你那面具，還有未曾著過色的嗎？”
沐輕輕點頭：“有啊，還有好幾個呢！”
貝錦堯：“帶我去看看?！?p> “好！”
沐輕輕輕快地應(yīng)了一聲后，便領(lǐng)著貝錦堯，朝著那處小書房而去。
到了書房，沐輕輕拿出一個未著色的面具，遞給了貝錦堯：“世子，你看看，可還合你心意？”
“不重要，合你的心意就好。”
貝錦堯接過面具，仔細(xì)打量了一番，對沐輕輕道，“去幫我研墨。”
“好！”本以為貝錦堯是打算給他自己，也做一個類似的面具，聞言，沐輕輕這才明白，原來貝錦堯是打算親自給她做一個面具，立刻答應(yīng)了一聲，高高興興地去研墨了。
貝錦堯拿著面具認(rèn)真思索了片刻，抬頭看了一眼正在一旁認(rèn)真研墨的沐輕輕，便也不發(fā)一言，認(rèn)真在面具上畫了起來。
貝錦堯本來話就不多，沐輕輕也是難得安靜了下來，燭火微微閃動，兩人一個研墨，一個寫寫畫畫，氣氛顯得靜謐又溫馨。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貝錦堯直起身子，掃了一眼在一旁捧著臉，等得幾乎要睡著的沐輕輕，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好了?！?p> 沐輕輕聞言，一下子來了精神，立刻起身，傾著身子朝面具上望去，頓時驚艷不已。
只見，面具上自中間起，分為了兩邊。雖然明顯故意畫得抽象了許多，但還是一眼可以分辨出，一邊是一位清俊男子的眉目，另一半，則是位有些英氣的妙齡女子的眉目。
原本應(yīng)當(dāng)是格格不入的兩種畫風(fēng)，真不知貝錦堯究竟怎么做到，讓它們出現(xiàn)在同一張面具上，還能這般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沐輕輕滿臉艷羨地看著貝錦堯手中的面具，贊嘆道：“世子，你怎么這般厲害??！”
貝錦堯聞言，但笑不語。
沐輕輕繼續(xù)道：“咦？世子左邊這個是畫的你，右邊這個是畫的我嗎？”
貝錦堯聞言，掃了她一眼，緩緩地吐露了兩個字：“你猜?！?p> 沐輕輕笑著搖了搖頭：“我才不猜，我知道定然如此。就算不是，我心里也當(dāng)成是了?！?p> 貝錦堯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反駁，用內(nèi)力將面具緩緩蒸干以后，又在上面系上了一根繩子，這才抬頭看向沐輕輕問道：“戴一下試試看？”
沐輕輕點頭：“嗯，好。”
不等沐輕輕伸手去接面具，貝錦堯徑自拿起面具，繞到她的身后，親手給她戴上，還順手系上了帶子。
沐輕輕的個頭只到貝錦堯肩膀的位置，為了方便系繩子，貝錦堯是微微低著頭，彎著身子的。溫?zé)岬暮粑殡S著他身上獨有的清冷氣質(zhì)，柔柔地拂過沐輕輕的耳畔。
雖然戴著面具看不到沐輕輕的表情，但貝錦堯還是在抬起頭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掃過沐輕輕的耳朵，瞧見她明顯羞紅了的小巧耳垂，面上不禁又帶上了些許笑意。
貝錦堯用這般近似親近的姿勢，站在自己身后，沐輕輕顯然有些不自在。感覺到他有一會兒沒有動作了，便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世子，好了嗎？”
貝錦堯站在沐輕輕的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慢慢踱著步子，走回了沐輕輕的面前。
看著隱藏在面具下，只露出一雙靈秀眼睛的沐輕輕，面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嗯，很好看?！?p> “當(dāng)真？世子都說好看，我定要好好瞧瞧?！?p> 說著，沐輕輕一把抽出了腰間掛著的彎刀，就著刀刃上銀白色的反光，照了照自己。
刀刃上，隱約顯現(xiàn)出的那副面具，清冷中帶著一絲神秘，莫名有種隱世高手的風(fēng)范，讓人不敢輕易視之。
沐輕輕將面具取下來，拿在手里反復(fù)查看，越看越喜歡。先不說這面具上面的畫作本就合她的胃口，單就因為這是貝錦堯?qū)ｉT為她畫的這一條，也足夠沐輕輕心中歡喜的了。
道謝顯得太過疏離了，沐輕輕抬起頭，看著貝錦堯，真誠地邀請道：“世子，我們?nèi)ベp月吧？！”
“賞月？”
“嗯?！?p> 沐輕輕點了點頭，“這面具這般好看，我想戴著它在外面坐一會兒，不然，心中總覺得辜負(fù)了外面這么美好的月色?！?p> 貝錦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此時大約戌時三刻左右，便點頭應(yīng)了一聲：“好。”
沐輕輕見狀，立刻將面具摘了下來，高高興興地跑到廚房內(nèi)，將上次買回來的酒拎了出來。出了門，幾個縱身躍上了自家屋頂，然后對著站在院中，有些目瞪口呆的貝錦堯，招了招手：“世子，快上來吧！”
“……”
原本以為沐輕輕會尋一處閣樓，兩人坐著認(rèn)真賞月的貝錦堯，對于沐輕輕這種，動不動就喜歡爬屋頂?shù)男袨?，十分無奈。
不知怎的，貝錦堯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湖上遇見沐輕輕時的情景。
當(dāng)時，沐輕輕身上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衣衫，梳著一頭簡單的發(fā)髻，獨自一人立在飄搖的烏篷船上，面上的笑容卻燦若星辰，仿若自己的身后帶著萬丈的煙云一般。
貝錦堯當(dāng)時就覺得這個小姑娘不俗，所以，即便她后來說些調(diào)戲他的話，貝錦堯雖然有些惱怒，但是心中卻并不反感，反而覺得這個小姑娘果真挺有意思。如今想來，也許自己從那時起，就開始對她與旁人不同了吧？！
沐輕輕等著貝錦堯也躍上屋頂，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便主動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了他：“世子，嘗嘗，這可是我在一處很不起眼的巷子內(nèi)尋到的，入口柔和，最適合此時在月下對飲啦?！?p> 貝錦堯伸手接過沐輕輕手里的酒壺，順道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的那壺酒，也一并拿了過來：“身子尚未痊愈，就敢飲酒，不想盡快出門賺銀子了？”
沐輕輕聞言，急忙把剛坐上來時喝進(jìn)口里的那口酒，咽了下去。順便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防止有酒香味溢出，被貝錦堯聞出味來。
“世子，我都許久沒有碰過酒了，你就給我喝一口，我嘗嘗味道就行?！?p> 貝錦堯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沐輕輕。這丫頭當(dāng)他眼拙嗎？一口沒喝？那剛才慌慌張張咽下去的是什么？今晚的月色么？！
貝錦堯傾身靠近沐輕輕的身邊，抬起一側(cè)的袖口，在她的唇畔撩起一陣微風(fēng)，然后低下頭，俯在她的臉頰邊，輕輕嗅了嗅。
不過片刻光景，貝錦堯便坐直了身子，語氣輕柔卻肯定道：“用蓮花釀的酒，雖然不是沒有，但倒是不算多見，難怪你會覺得特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