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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檐閣異聞錄

第四十八章 深夜里的輪舞者(三)

青檐閣異聞錄 青檐閣主 3710 2019-12-20 08:41:14

  因為還是比較好奇的緣故,而且我最近兩年的脾氣越發(fā)的好起來,沒有什么生氣的事情能堅持上一宿的,所以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都不記得昨天晚上她到底用了一種什么樣的態(tài)度對待我。

  再加上自覺坑了別人一把之后,內心之中極其地興奮,所以對好奇的事情格外熱情,還沒到晚上,我就去了半山腰的學校。

  山腰上的妖風依然很喧囂,吹著我已經(jīng)長得半場又懶得去剪的頭發(fā),在曲折的山路上從這邊拐到那邊的時候,對向風的方向變化的瞬間,本來被風拉扯到左邊的頭發(fā),會突然被風拉扯到右邊。

  等上到學校門口的時候,頭皮已經(jīng)被抻得生疼了。

  我開始明白為什么這個學校的學生不是留短頭發(fā)就是戴著帽子,女生也萬沒有披散著長發(fā)的,剛開始還以為是審美的問題,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怕不是因為怕疼的緣故。

  學校的大門,白天看起來還算是很宏偉的,至少比我們學校那個大門規(guī)模要大得多,一下就讓人想到山門,然后馬上就覺得里邊是個門派,進了門就會有穿著道袍、踩著飛劍、渾身光環(huán)的修行人,然后抬起頭會看見云遮霧繞的古代建筑。

  然后進了門之后發(fā)現(xiàn)是稀稀拉拉的教學樓,雖然干凈整潔也很漂亮,但是比起你腦補的那些畫面來,落差其實蠻大的。

  很奇怪的一種現(xiàn)象,大學里面的氛圍,很少會被我們自身察覺。

  我爸媽和親戚第一次來我的學校玩的時候,路上經(jīng)常會跟我說,大學里邊氛圍真是好,能在這里學習真是幸福。

  我當時心里還在納悶,分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多了很多教學樓的公園,而且正好碰上下課的時候人比較少,怎么就變成氛圍不錯的地方了,我不覺得。我只知道這個地方上課的時候讓我超級無聊,下課的時候擠來擠去我都不想回寢。

  后來才知道,有些東西,是我們這些人所不能感覺的。

  我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大概就是因為我在實習的時候去了鋼廠之后,當時我很不幸地還在發(fā)著燒,渾身是汗告訴我舍友說,我喜歡這種地方,喜歡這種工作,喜歡這種氛圍。

  我舍友一臉不解,這有什么可喜歡的,熱死了都,屁的氛圍。

  然后我才知道,就算是人和人的興趣和成長環(huán)境不同都會造成這樣的感覺差異,何況是時代對人的影響呢。

  從那之后,我就很細心地想去感受他們所說的氛圍,所以每到一個大學的時候,我都要去仔細地逛每個角落,看每個人,慢慢地也稍微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或者這是一種長年未得所愿所帶來的親切,或者這是一種時代變遷所帶來的感慨,或者這是一種坎坷打磨經(jīng)歷所帶來的向往,一種感覺通常由很多不同的因素所構成,或許還有。

  我穿過了門口的廣場,順著當晚那條路往前走,果然,在老地方就看見了那個女生。

  我這次沒等她坐下來休息,就在老地方坐下來,看著她撇腳的表演,突然問她:“你怎么又回去了?”

  “要你管!”

  我估計再問下去,她又要告訴我,說了我也不懂,我又不能告訴她我是個怪物,所以只好轉話頭繼續(xù)問她:“既然你在學校里根本滑不好,為什么還非得要得獎?”

  她看了我一眼,告訴我說:“我一定要得第一!”

  好吧,看來這就是沒得談了,我就帶著一種很惡毒的報復心理,也不走,就在那邊坐著,一邊玩手機一邊看她滑來滑去,看她摔倒又爬起來,看著她給我了無數(shù)個白眼,甚至差點對我破口大罵,心里樂開了花。

  終于,她連累帶氣搞得氣喘吁吁,坐下來瞪了我一眼,掏出瓶子喝水。

  就我偷笑的時候,手機響了,我接起來,是領路人。

  我問他:“你到了?”

  他很開心:“到了。”

  “找著了沒?”

  “找著了?!?p>  我也很替他開心,同時也替自己開心:“恭喜恭喜。”

  領路人那邊語氣都變得亢奮起來了,問我:“你現(xiàn)在在哪,我們去找你?”

  “找我?找我干什么”

  “有點事跟你說?!?p>  有事跟我說,好啊,看你們師徒倆能說出什么花來。我估計著他們還是賊心不死想騙我一只眼睛,然后讓我去做下一任的領路人,一個人不行就師徒上陣,我自巋然不動,任你風吹浪打。

  我告訴他們我在這所學校的哪個地方,讓他們過來。

  等他們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開始變暗了,能看見太陽就在山腳下玩弄著城市的背影,晚霞在天空上變換著形狀,就像放在斜面上的五彩橡皮泥一樣。

  領路人過來了,上一任的領路人也過來了。

  領路人告訴我:“介紹一下,這是我?guī)煾?,三笙?!?p>  就在看見她那雙眼睛的一剎那,我就覺得,她就是上一任的領路人,沒有確定,只是感覺,可能我已經(jīng)認定了我屬于吸引奇人異事的體質,所以越發(fā)地篤定,于是開口進行了試探。

  結果嚇了我一跳,還以為她是妖精。

  她怎么還能這么年輕?

  這個時候,輪滑的女生走到我們跟前,我還納悶她要干什么,結果她就站在我們前面,跟三笙說:“姑姑?!?p>  吃了一驚......我看著三笙,毫不計較輩分地問:“你們家是不是盛產怪人?”

  女生上來就要踢我,被我閃開了。

  三笙就告訴我說,她們家的人,確實一直以來都很奇特,會有很多方面跟其他人不一樣,這個現(xiàn)象的歷史已經(jīng)很悠久了,說著她還掏出手機給我百度了幾個當?shù)貧v史上比較有名的人物,說這些就是她的祖輩們。

  在很久之前,因為家族特性眾所周知,所以會引來很多的麻煩。終于在一個亂世里面,家族的人開始受各方勢力拉攏,但是他們看清了世道的情況,注定剛要亂上很長的時間,所以決定避世。

  為了避世,這一任的家主想盡了各種辦法,先是把有天資的年輕子弟,送到了世外高人的座下學習,試圖找到抑制家族特性的方法,隨后把家族分成不同的幾股人,到其他地方隱姓埋名,連姓氏都不要了。

  這就是為什么她會叫三笙而沒有姓氏的緣故。

  據(jù)記載,她們家當初一共分成了八股人,從家族的祖地離開,向著八個方向離開,利用商業(yè)渠道維持著聯(lián)系,然后過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一個分家消失了,另一個分家也消失了。

  到最后,只剩下了兩家人還在保持著聯(lián)系的時候,亂世也結束了,盛世太平之際,他們從茍活之地鉆出來,就像是一群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還過著五十前的生活,而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全部都不一樣了。

  因為受不了這樣的變化,靠西北的那一股人,想著邊疆之外轉移,從此再也沒有消息,而剩下的這些人,就是三笙的祖先,在這個城市定居了下來,慢慢地也開始適應了新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一個人找過來,原來是當初派出去學習的少年里其中的一個,如今也是古稀年紀的老頭,被朝廷派來,派來做什么呢?

  招安。

  三笙的祖先納悶了,我們又不是反賊,大大的良民談什么招安?還不是窺伺家族的能力,但是又能有什么辦法。亂世你能夠隱居,太平盛世能夠隱居嗎?你一說隱居,那就是說招安失敗,就要討伐了啊。

  他們無可奈何,只能說,商量商量。

  朝廷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話是這么說,其實這三天只是為了調動州府的兵馬而已。。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家里又來了另外一個人,同樣是派出去學藝的那一批人其中的一個,本來聽說家族出世,算是還留了很多的血脈,而且生活也很安逸,都打算就此出塵了,結果聽說了這樣的事情。

  他來到了家里之后,聽了這一任的家主跟他的訴說,思索了片刻,問家里有沒有什么外宅,家主說,后山的半山腰上,還有當年隱居時候居住的老宅子,本來都已經(jīng)打算廢棄了,后來決定改成宗祠。

  他說太好了,當天晚上他就去了那座山上,在山上種下了一顆一顆發(fā)著光的種子,第二天他告訴家里的后背說,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回到山上去住,所有人的能力都會消失。

  真的假的?

  家主有點難以置信,但是為今之計,只有這樣了,全部人都搬回了山上,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能力果然不見了,于是他們派人和朝廷做了溝通,用親情的關系說服了過來招安的老頭,讓他幫忙周旋。

  最后的結果就是,家族的人只能呆在這個地方,不能大量地出世,否則朝廷大軍一到,寸草不生。

  然后就這樣過了很多年,知道建國之后,他們終于才可以從山里面出來,而為了回饋社會,他們家族出錢把山上的老宅子,改成了現(xiàn)在的這座學校。

  “啊,我明白了?!蔽铱粗媲斑@個穿著輪滑鞋的女生,猜想著她的能力可能是一些關于身體素質的,所以在山下的時候輪滑技術那么秀,結果到了山上就撇腳了。

  我跟領路人還有三笙離開的時候,天已經(jīng)全都黑下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我們身后練習著,帶著閃光的輪子在黑夜里劃過無數(shù)的弧線,雖然還有很多踉蹌的痕跡,但是我看著,居然已經(jīng)順溜了很多。

  三笙跟我說,他們家的人,大多都會來這里的法學院上大學,就是為了磨練自己。

  “那為什么是法學院?”我就很好奇了。

  她說:“我們家這些年最出名的一個人,在家里記載,他的能力是個缺陷?!?p>  “其實這種現(xiàn)象會出現(xiàn)很多,不一定所有人的能力都是有利的,有的人眼睛瞎了,有的人沒有胳膊,有的人腦子只能進行數(shù)學運算,卻學不會漢字,甚至有的人腦子特別好用,但是沒有任何的感官?!?p>  “當初的這位先祖,他的能力就是一個缺陷,他是法盲。”

  我聽了差點沒笑出聲,法盲這種東西居然能算成能力的話,可見他法盲到什么程度了,估計是怎么學都學不會的那種程度。

  “高中畢業(yè)的時候,他就犯了法,但是直到出了看守所他都沒弄明白自己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于是他想了一個辦法,報考了這所大學,利用祖地的禁錮壓制了自己的缺陷,成為了一個很出名的法律研究人員?!?p>  “他上大學的時候,法律專業(yè),只是其他學院的一個小專業(yè),直到他建立了一個新的學院,并且將它發(fā)揚光大,這所學校的法學院才變成數(shù)得上的學科點,所以,后來的人都看見了祖地的新價值,來利用祖地的壓制,鍛煉自己除了天生能力之外的東西?!?p>  我對這種行為,算是很欣賞,但是依然很不解,既然是鍛煉,為什么非得要五天之內就拿到輪滑比賽的冠軍?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三笙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給我講了另外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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