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fēng)的婚事定下來，程家老太太心里的酸勁兒就別提了。
她明白文風(fēng)的打算，但是汪家為什么會同意？
就算是沒落了，可到底是個伯府??？
又不是娶婦，怎么不能把女兒嫁到差不多的人家？
與一個商家結(jié)親？
程婷知道后，一個人坐在屋子里郁悶半天。
雖然她看不起文風(fēng)的家世，但畢竟是個俊秀的人，還那么溫和有禮，家境也好。居然連自己都不打聽一下，她還幻想著他來求親，而自己祖母拒絕他，他失意遠(yuǎn)走的落寞的身影，即使不愿意，但也會心疼他一下的……
沒想到，人家居然根本看不上自己，去攀高枝呢。
一時間心灰意冷。感覺自己前程無望。
……
這天小蟲母女請安去到后堂，破天荒的看到老太太笑眉笑眼，大太太在旁邊坐著，也是滿臉是笑。
小蟲母女還沒等打聽，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就說了：“二夫人您還不知道吧？咱們家二小姐，定了親事了！”
文氏其實根本就不關(guān)心，但已經(jīng)說了，連忙就笑著打聽：“還真是不知道呢，老太太，咱們二姐兒定了什么人哪，看您滿臉笑，肯定是戶好人家！”
大太太有些得意“可不是？！是楊閣老家三公子。還是舉人呢！我的天，跟咱們家韻哥兒一樣聰明！都是十八歲的舉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讀書人家，家門清白貴重，那也是京城知名的人家兒呢?！?p> 大太太滿意的不行。
自從上次的事后，她對小蟲一家很有些心結(jié)，但丈夫強(qiáng)勢，不敢再去折騰事兒，也不敢再挑唆老太太，但心里卻是很難受的。
所以有了機(jī)會，就趁機(jī)壓小蟲一家。
哼，武定伯府又怎么樣？
她都打聽了，一家子污糟事！
所以現(xiàn)在滿臉得意的看著文氏，很有些頤指氣使。
文氏心里暗笑，她才不關(guān)心這事兒呢。
“十八歲的舉人哪，那可真是不得了。明年春闈，一定高中。到時再娶了咱們美貌的二姐兒，可謂郎才女貌，雙喜臨門哪！”
文氏人很聰明，又不關(guān)自己的事，且讓她們得意去，幾句好話，那不順嘴就來嗎？
大太太看她這么誠心的祝賀，倒是愣了一下，感覺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但又嘔的慌，怎么盡顯出來自己小氣了？
這個文氏，真不是好鳥。
小蟲也跟她一樣，心里黑！
老太太是真高興，笑著說“這楊三公子，又白凈，又大方，真真一表人才。那楊家，百年世家，這二代更人才輩出，楊三公子年紀(jì)輕輕就是舉人了。哎呀，這樣的高門子弟，還能這樣吃苦好學(xué)！真是難得啊。生的又俊！我們婷兒真是好福氣，那才是名門望族呢！”嘴里嘖嘖有聲。
眼角看著小蟲母女，得意勁兒就別提了。
大太太拍著老太太馬屁“還得說是母親給操心，大姑幫忙！”
“嗯?！袄咸隙艘幌伦约?。“也得說我們婷兒，出落的這么好看，才藝，性子，那真是百里挑一。連世家女，都不逞多讓呢。唉！這嫁進(jìn)楊家，那接人待物，可跟平時的不一樣了。
我已經(jīng)交待給老三，還得給婷兒請個管教嬤嬤，雖說婷兒大規(guī)矩是錯不了的，但藝不壓身嘛，楊家人口多，在妯娌間，可不能落了下乘。楊家老大娶的，可是方國公張家的嫡長女呢，婷兒要跟她做妯娌了，雖說咱們門第比不上她家，但婷兒長相規(guī)矩也輸不了她才是?！?p> 大太太也笑著在旁邊說“是啊是啊，母親親自教導(dǎo)，婷兒規(guī)矩自然不錯?！?p> 老太太身邊的嬤嬤說：“二姐兒長得跟老太太極像，又是老太太親自教導(dǎo)，也是能得著這門好姻緣的緣故?！?p> 老太太聽著，臉上露出光暈，倒真有幾分美人的風(fēng)采。
正說著話，那邊說大姑奶奶來了，小蟲母女倆沒好意思走，在這里又跟大姑母見禮。
老太太看著自己這個大女兒，無比順眼。說了一會兒話。
大姑奶奶說“弟妹，我看啊，小蟲要多跟二姐兒多走動，從此二姐認(rèn)識的人可不同了，增長一些見識，只有她的好處?！?p> 大太太說“姑奶奶！您夫家也不錯??！”
大姑奶奶矜持的笑笑。
小蟲低下了眼，微笑不語。
文氏愛惜的看了一眼小蟲說：“小蟲這傻丫頭，一向沒規(guī)矩，這個時候，可不能給她二姐攪亂。二姐兒嫁過去是新嫁娘，又是嫁入這樣體面的人家兒，怎么也得適應(yīng)一陣呢！等站穩(wěn)腳跟，咱們再去打擾她?，F(xiàn)在呀，我們只管回去開箱子，準(zhǔn)備添妝才是正經(jīng)。”
這話雖然是拒絕，但老太太也真是愛聽，笑了起來，眾人都跟著笑。
大家都走了后，老太太跟大女兒說“唉，你這一回來，把二姐兒的事情解決了，我就踏實多了。然后就是你三弟那兩丫頭，小丫頭還小。大丫頭，你三弟一個好友。但沒走定。
原來呢，看著家世不錯，那孩子也不錯，但現(xiàn)在，咱們家里情況要比過去好多了，這再看著，就沒那么順心了。暉兒長得好，又有幾分才氣，規(guī)矩也不錯。瞧著，比二姐兒，還妥當(dāng)些。那天，我跟老三家的提了一句，她沒接話，只說聽三爺?shù)摹Ｄ隳侨?，也太死心眼?！?p> “是啊，娘，您別說，咱們家啊，這兩年，倒是出息了不少。我這次回來，連婆婆都對我客氣了許多。以前那個老太婆?！彼吡艘宦?。
老太太也知道女兒受了些委屈：“你和女婿年青時胡鬧，也不知道規(guī)勸著他向上，擱我是你婆婆，也會對你沒好臉。現(xiàn)如今，他外放了這么多年，也踏實多了，你的福在后邊呢?！?p> “什么踏實多了？是吃虧吃多了，怕了?！?p> “唉，也別總這么說他。沒惹大禍，就是福?！?p> 大姑奶奶擠到她娘身邊，低聲的問：“娘，您說，老二，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俊?p> “怎么了？你聽說了什么了？“老太太聽到程建宜，就皺了眉頭。
“您女婿前些日子說的，家里大哥跟他說，程建宜，秋獵時，一直陪在皇上身邊，還有鄭續(xù)，也是緊跟著皇上，伺候著，黃大總管都沒近身兒。
皇上跟他們有說有笑，態(tài)度親密，還讓程建宜指導(dǎo)太子射箭呢。那么多世家子弟，有幾個能近了皇上身邊兒的？他大哥跟您女婿說，即回京城了，就時?；匚夷锛依锴魄疲隙秃煤糜H近親近。
說完沒多久，鄭續(xù)就尚主了，他大哥更起勁兒了，還要會會鄭進(jìn)呢?！罢f完還翻了個白眼。
“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你大哥可能知道點。他怕我生氣，也不告訴我。但我看你爹，總是一副樂得合不攏嘴的樣子。”老太太說著心里也是很煩。
“您說老二在西邊那么多年，是不是也有點家底兒呢？”
“也有限吧？西北畢竟不是江南，苦寒之地，能有什么底兒呢？他媳婦家里稍好些。我看她那個外甥，手筆不小。唉，可惜沒什么家世，那個孩子，倒是生的不錯，又文靜，生意也很。
唉，也定了門好親，那孩子會算計，將來也錯不了?！痹诓魂P(guān)老太太自己事兒的時候，她腦子還是夠用的。
“娘，我覺得您也許看走眼了呢！”程珠不以為然。
“什么？”
“您看啊，我就來家這些次，我就發(fā)現(xiàn)那個弟妹，不卑不亢的。每次衣服倒也不是很新鮮，但料子不差，尤其那首飾可是還不錯的?！?p> “也就那樣吧，沒瞧著有什么不得了的。你看她那丫頭，也沒戴過什么?！?p> “娘，她那些東西雖然算不上頂尖的，但品相大多也不錯。那些玉，翠，寶石，珍珠，都是挺能拿出手的。
而且她戴著用著，都很尋常的感覺?；蛘哌€有不少好東西呢，您想啊，畢竟她們在這兒，她也不敢太越過您去呀?！?p> “你說這些個干什么？她都有些什么，又跟咱們沒關(guān)系，有你爹在，什么辦法都想不了?。∵B西邊的宅子，都算是她的嫁妝了。
當(dāng)初程建宜成親時我沒管，所有的聘嫁單子，我手里都沒有，現(xiàn)在就有點被動了。她說都是嫁妝，我也沒辦法??！”
“嗯，那也沒辦法。我是想呢，娘，我家那個庶子?！?p> 她成親后，在家里沒個眉眼，跟丈夫相處的也不好。遲遲沒生了孩子。
到先有了個庶長子，當(dāng)時把她氣的要命，對那個妾很是刻薄，那個妾生完孩子身子也是不好，沒多久就死了。
后來丈夫外放，她要跟著走，當(dāng)時是想把這個庶子帶走的，那么個小人兒，生死不都在她手里么？養(yǎng)成什么樣也是她說了算？
但婆婆以孩子太小，路上受不住為由，給留下了。
本來說大了點送去，但在婆婆身邊長大，婆婆哪還能放手啊。
別看婆婆養(yǎng)兒子不怎么樣，養(yǎng)孫子倒是把好手，把這個庶長子，居然給養(yǎng)的不錯。考上了秀才，現(xiàn)在看來舉人也差不了多少。
其實她還真是高看了婆婆。
當(dāng)初婆婆留下他，也是對這個媳婦不滿意，為了刁難她。那孩子小的時候，婆婆也沒關(guān)注這個孩子。只不過，沒有嫡母欺壓，他也算是不缺吃穿，正常的長起來的。
一上學(xué)，天分顯現(xiàn)出來，成績一好，老師一夸，她公公一高興，夸了她婆婆幾句。她婆婆才來了勁兒，自此高看不少，跟嫡孫一樣的待遇。
婆婆還做主給定了門不錯的親，可惜那個女孩子還沒成親，先病死了。所以現(xiàn)在他還沒定親。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小蟲那丫頭娶過去？“老太太一下子瞪了眼。
“娘，我就是想想嘛！這個事兒，還真有點難辦。婆婆還在張羅，要是給他找個好的吧，我也不甘心哪。我要是插手找不好的，婆婆那兒又說不過去?！?p> “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巴不得離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哼，等你爹沒了，我馬上就分家，把他們一家子趕出去！”
“娘，您說什么呢？”程珠嚇一跳，趕緊走到門口看看。
“娘，我仔細(xì)盤算過了，這個兒子已經(jīng)長成，我想怎么樣也難。而且，婆婆那里喜歡的緊。他又出落的不錯，就算是您女婿，也高看了他一眼。
我回來后，也沒苛待他，沒那個必要，將來好歹打發(fā)出去就行了。好在于他生母早亡，我跟他也沒弄僵。我想著，萬一將來他好呢，或者將來還能幫宗兒?！?p> “嗯，你想的到是周到。這一點，你比娘強(qiáng)啊。知道轉(zhuǎn)彎兒?！?p> “娘，我跟您比不了啊！我大哥和三弟都懂事，孝敬您。我這兒將來要是分家，日子可就難過了。他一個三子，能得著多少？自己又沒本事。
在外這么多年，弄點又漏點，白折騰。唉，將來怎么過??！要是咱們家老二能再往上走走，手里再有點，看爹那個稀罕勁兒，說不定也補(bǔ)不少。到時……”她盤算著。
“而且要是真成了，我就問老爹要銀子去！“
“要以前，我還能答應(yīng)你一二，現(xiàn)在……你那個，說到底是個庶子。程建宜，現(xiàn)在風(fēng)頭正勁，鄭續(xù)尚了主，對于他可是最好的出路了。
連文風(fēng)都找了個伯府嫡長女，沒一個軟的，你瞎惦記，肯定不成。“
“我就先想想么，成不成的，關(guān)系不大。”
“你呀，我現(xiàn)在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大哥三弟我倒不擔(dān)心，你那個爹，別的不行，家產(chǎn)經(jīng)營的倒算是穩(wěn)當(dāng)，聽你大哥說，這幾年可沒少賺。
將來你大哥占大塊，生活無憂。你三弟，那次一下子就賺了不少，目前也常常有收入，名氣也有了，韻兒將來也會有出息。他們兄弟倆，日子都過得。
我那些年，也攢了點銀子。后來我不當(dāng)家了，再攢就難了點。你放心，我手里的銀子，除了給幾個小的成親備點，其余的都給你。你也別亂用，買點地啊鋪子的，能長長久久的吃下去的。“
“娘，您真是我的好娘，就您最疼我?！按笈畠貉廴t了。
“不疼你疼誰呢？盤算下來，你將來的日子最難。怎么也要把宗兒供出來。”
一提兒子，程珠就頭疼：“這個冤家，把他爹的缺點隨了個夠！真是氣死人?！?p> “再想想吧，小蟲那事兒，你要是真的想，不如，你得空問問你三弟，他應(yīng)該能明白這里面的事。“
“娘，你跟爹說說，二姐兒的嫁妝，讓爹給添點。到時我的面子也好看?！?p> “嗯，我跟他說?！?p> “您好好說，別吵架。耽誤事兒！”
“我知道！”
晚間，老太太讓人去請老太爺。
老太爺來了后，瞧見老太太難得的笑臉。
心里有點明白，但也沒出聲。
老太太轉(zhuǎn)頭對老太爺說：“老爺，婷兒這親定的好，嫁妝上，您可得再補(bǔ)貼點，要不然，那樣的大家嫁進(jìn)去，又是妯娌又是大姑小姑的，可不好做?！?p> 老太爺說：“這個我想著呢，府里的定例，我前院再給補(bǔ)一份，也就是了。”
老太太還有點不滿意，“老爺，那可是楊家……”
“我知道，咱們家的情況，他家也都有了解，你拿出太多的嫁妝，人家也得有多少的聘禮配啊。貿(mào)然加那么多，不妥當(dāng)。到時讓說婚的人，中間調(diào)和下，定例再加上我添的，也應(yīng)該不錯了。
估計啊，我說的這些都多，最后給她壓箱就好了……接下來，府里還有好幾場親事呢。天兒和小蟲，還有韻兒，馬上要辦婚禮了。還有暉兒，那戶人家要是定了，也快?！?p> “韻兒倒也罷了，等了這好幾年，熱鬧的辦一下也應(yīng)該?？沙烫焖麄冃置?，畢竟嫡庶不同，跟婷兒他們怎么比？“
“這些我心里都有數(shù)，無論如何也得等親事定下來，看對方的人家再斟酌著添。同樣，人家也會看著咱們家來定。這些個，你就別管啦，你就等著添妝吧。”
老太太本來有點生氣，張嘴就想嗆幾句，想起女兒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好，您也別一點不跟人商量。不跟我說，總要跟老大商量一下的?！?p> “行了，我知道?！?p> ……
小蟲跟她娘回屋，小蟲笑嘻嘻的：“二姐姐總算有了好親事，老太太高興，咱們一家也能輕松些了?！?p> 文氏說“她們辦起事情來也快，你要想想送你二姐姐什么好？”
“娘您沒看到我二姐姐呢，這幾天，可端著了。一行一動都講個規(guī)矩。跟我說話都慢條斯理的了。要跟我講這個那個，看我沒往心里去，她就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無語樣子。倒沒以前刻薄了，只是神態(tài)里鄙視我。哈哈！”
文氏說“小蟲，你不如也學(xué)學(xué)吧。萬一將來用得上呢?！睙o意的一句話。
那邊小蟲卻嚇一跳，趕緊看她娘，以為她娘知道了什么。汗都出來了?？戳丝茨?，好像就是隨意說的，暗暗呼口氣。
該死的楊軒，又沒音訊了。
讓她心里這叫一個沒著沒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