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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蟲

磨刀霍霍

小蟲 又見桃花魚 4662 2020-03-04 10:08:57

  長興侯府,傍晚。

  賀豐浦身邊的二等丫頭到了年紀,放了出去,跟她帶來的一個小管事成了親。

  這個丫頭是侯夫人身邊貼身嬤嬤的夫家侄女。

  那嬤嬤跟賀豐浦告了假去吃喜酒。從頭中午吃到現(xiàn)在,多喝了幾杯,頭暈暈的,往回走。

  她穿綢裹緞,頭上戴著好幾支沉甸甸的金釵,腕子上也叮咚的好幾只金手鐲。

  身邊一個丫頭攙著,后面還跟一個小丫頭三個婆子。一隊人,很是氣派。

  說她是個富家太太,也不為過。

  想抄近路,就走到主院旁邊的一個小巷。

  正好,今天大少爺劉鈞從外祖家吃了晚飯回來,從西門進府后,也要從這個巷子穿回主院。

  兩隊人迎頭相遇。

  劉鈞身邊,帶著兩個十歲左右的貼身小廝,兩個二十多歲的跟班,大門口還迎過去兩個丫頭和一個嬤嬤,最后還跟有六個近護衛(wèi)。

  人更多。

  巷子不寬,兩隊人就堵上了。

  大少爺?shù)膵邒呖吹节w嬤嬤一行,就說:“大少爺回府,前面的人把路讓開?!甭曊{(diào)其實并不難聽。

  賀豐浦身邊這位嬤嬤平時也明白事兒,輕易不招惹是非。

  可是最近,她身邊喜事連連:夫人懷孕滿五個月了,私下找了個大夫給瞧,落實了,是男胎!

  侯爺對夫人百依百順,體貼溫柔。侯爺對夫人身邊的人手大方的很,她可是存了不少。

  夫人已經(jīng)同意她兒子贖身出去了,要回丈夫老家買地置屋呢,要當財主了!

  孫子也會去上學,說不得,將來還要做官呢。

  剛在喜宴上又聽多了奉承,再加上酒力,有點飄飄然,很有些這侯府后宅里,夫人老大我老二的架勢。

  聞言心中不快,沉著臉不肯讓,就站在路中間。

  她旁邊的丫頭拍馬屁:“這個巷子這么長,我們已經(jīng)快走到頭了,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你們不會等我們過去再進來?”

  結(jié)果,還沒等大少爺旁邊的嬤嬤說話,他身后的護衛(wèi)一下子沖上來,把她們幾個往旁邊一推搡,幾個人就給貼院墻上了。

  那嬤嬤氣的大叫:“你們干嘛?你們好大膽子,知道我是誰嗎?一會我稟告夫人,打死你們。哎喲!”胳膊擰在背后,臉貼墻上吃了一嘴土。

  劉鈞沒坐軟轎,四歲的小人兒,自己走著。此刻他不喜不怒,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等大少爺走過去,進了主院小門,護衛(wèi)才把嬤嬤一行放開。

  把這嬤嬤氣壞了,讓那幾個丫頭往前走,自己站在那里回頭對著主院咒罵:“哼!我看你猖狂到幾時?自己能活幾天還不知道呢?。扛腋宜ML!

  哼!你還不知道吧?夫人脈相已經(jīng)出來了,是兒子!這才是劉家大少爺!劉家未來的當家人呢。

  你算個什么東西?!小雜種!短命鬼!我呸!本來還沒打算收拾你,你倒生生往我手里撞,給我等著……”一邊咒罵一邊揉著腰走遠了。

  誰也沒發(fā)現(xiàn),一個小丫頭,躲在墻花窗的另一側(cè),把嬤嬤的話聽了個正著。正是劉靈素院里的小六。

  劉靈素聽了小六回來對她說的話,又氣又恨,臉色慘白。

  “她敢叫我弟弟小雜種,短命鬼?!呵呵,好,好樣的。”她眼睛里有著一絲冷酷,面部都有些扭曲。

  劉嬤嬤說:“大小姐,別跟這賤奴生氣,總加百倍的還回去就好了。”

  劉靈素說:“一直沒打聽到消息,看來,真的是男孩兒了?!?p>  嬤嬤說:“十有八九,芙蓉軒那幾個大丫頭,天天在廚房和院子里雞飛狗跳,耀武揚威的。那老賤奴卻一直很低調(diào)本分,今兒這個發(fā)狠話,有可能是落實了男胎?!?p>  “嗯!嬤嬤,讓大家都仔細點,吃的東西,來的人,尤其是晚上,多加一個人值夜,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p>  “嬤嬤知道,這一塊兒您放心?!?p>  “祖父那邊應(yīng)該快來人了,要能堅持到祖父把弟弟接走就好了。”劉靈素低著眼睛說。

  ……

  那邊嬤嬤抹著眼淚回到芙蓉院,自她當了大丫頭后,就沒受過委屈了,二十年多了,沒成想夫人快熬出頭,自己卻受了這樣的羞辱。

  回了院子,打聽到劉云不在,就進了房間,跟賀豐浦哭哭啼啼:“夫人,就算是老奴年紀大了腿步慢了點,也不能一把把奴婢貼墻上???您看,這臉磕的,都破了,還都是土。腰也扭了,胳膊都快折了。

  不管怎么說,老奴是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呢,哪怕就是看著夫人的面子,也不能這樣羞辱老奴??!”

  賀豐浦懷孕已經(jīng)五個月了,前天,找了個有名的大夫,說了,是個男孩。

  她一顆心算是松了下來。

  只高興了一會兒,就冷靜下來,開始想劉云的長子劉鈞了。

  那個劉鈞都四歲了,已經(jīng)開始上課,聽說只是最簡單的,認識些動物,樹木花草和莊稼。

  劉家也真是奇怪,還有這樣的課程!

  她家那些子弟,誰關(guān)心饅頭的面是什么東西磨出來的!真多事!

  但聽說,那個劉鈞非常非常聰明!

  提到他的人,滿滿都是夸獎。更有對她羨慕嫉妒恨的,還說他有七分像其母族:“聰明沉穩(wěn),前途不可限量……”

  她懷孕后人很敏感,明知道人家是在氣她,但還是控制不住變了臉。

  更是恨不得把劉鈞叫到跟前,又打又掐才能解氣。

  可到底不敢,那個劉靈素……想到那個丫頭,她自詡為心懷慈悲的大家閨秀,都有殺人的念頭。

  這劉家,怎么就跟其它人家兒不同呢?

  她早就聽說:家里有個表姑當了繼室,把前頭老婆生的孩子,折磨的死了,也沒人管!

  可她不敢!她即不敢輕易去對抗劉靈素,也不敢輕易去碰劉云的底線。

  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當初劉云可說了,只看中自己生的兒子,她當然認為,那就是要把家產(chǎn)和爵位給自己兒子了。

  可她在劉家呆長了,推測出,劉家的嫡長子,有特殊的意義。

  地位崇高,輕易動搖不得,哪怕劉云想做,恐怕也做不到。

  要想自己兒子掌權(quán),就得劉鈞沒了!死了!!

  可這該怎么辦?

  那院插不進手去,這倒也沒什么,機會總是制造的么。

  只是,不知道劉云的意思……他這幾年也沒再表示過。

  知道自己懷孕,劉云非常高興,但也沒說那個兒子怎么辦?

  也是,這種事,哪能隨隨便便的討論呢?

  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

  是跟他商量呢?還是直接動手?

  還是不商量了,到底不敢明說,萬一再不同意,倒難辦了。說不定還讓他看低了自己。

  直接弄死算了!

  他不認,也得認??!

  可要是不經(jīng)他,怎么下手呢?

  她有點為難了,突然感覺當時讓主院獨立,真是蠢。

  小孩子……無非是得病死最是來的快,影響小。

  其它都太過明顯,人家還有外家呢?也不省油!

  可是手都伸不進去,怎么病?

  唉,能弄到大街上丟了也成啊,這樣的孩子,那些人販子最喜歡,轉(zhuǎn)眼就沒!

  可他一出門,前后十好幾個人……哪那么容易買通?

  那怎么下手呢?

  讓人弄壞他的馬車?可他又總在京城,在京里,能折騰什么?

  原本想著手到擒來的事,真正要實施起來,卻發(fā)現(xiàn)都挺難,她想著想著,心里真急冒火的。

  事到臨頭,才發(fā)覺自己能力太有限了!手里沒頂用的人,冒然出去雇也不行,后患無窮。

  也不能跟娘家人商量,萬一走露風聲,就麻煩了。

  要是操作的不好,一下弄不死他,倒是打草驚蛇了。

  不行,必須一擊即中!

  她愣愣的在心里盤算著。

  嬤嬤還在說,卻看賀豐浦半天沒反應(yīng)。

  嬤嬤有點委屈了:“小姐!”

  賀豐浦正在走神,聽到嬤嬤叫,笑了下:“這算什么?還能沒你揚眉吐氣的時候?不管你有沒有過委屈,有些事兒都要那樣去辦,怎么能做的好,才是重要的?!?p>  嬤嬤小聲的說:“依嬤嬤看,現(xiàn)在就得下手了。要不然,等咱們公子生出來,那不是太打眼了嗎?“

  “嗯,可怎么下手才好,得想想。驚擾了他們,又沒成事,那可不行?!?p>  “要說方便,還是從飲食里?!?p>  “不厲害的不行。厲害的,明眼人一眼就瞧出來。那邊兒……”她抬了抬下巴?!叭思彝饧疫€有人呢!這可是劉家嫡長子!外家緊緊巴結(jié)著,重視著呢!沒見動不動就來人?動不動就接了去?”

  “找人在路上?!皨邒弑葎澚讼職⑹?。

  夫人搖搖頭:“他身邊的護衛(wèi),不是尋常的。劉家一早訓練好了,安排在身邊兒。出處,人數(shù),連侯爺都變不了。買通,也沒那么容易,最怕是走漏消息。

  最好是,買通他身邊的人,想個什么法子弄病了。只要病了,請大夫吃藥,這藥一吃上,漏洞多了……得病死個孩子,不是常事兒么?”

  嬤嬤頻頻點頭:“還是您想的周全。要說,在廚房,咱們也有兩個人……”兩個人接著低聲合計。

  過了幾天,丫頭婆子去拿飯回來,大丫頭秋紅跟嬤嬤嘀咕:“給大少爺?shù)牟藴蕚涑鰜?,我們要提著剛出門,房嬤嬤來了,要查菜,她聞聞看看,讓人把湯換了。也沒說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嬤嬤奇怪:“房嬤嬤今兒查菜?”

  “好像前天和昨天,房嬤嬤不在,說有事請假回家,昨兒晚上提前回來了。今兒一早就來抽查菜?!?p>  “沒說湯怎么了?”

  “沒說。我想著,反正菜拿回來,咱們也要查的,就沒多問。“

  劉嬤嬤悄悄把這事跟劉靈素說了。

  劉靈素想了想:“嬤嬤,咱們院子里也有小廚房,弟弟吃的菜飯,就自己做吧。不用復雜,你看大牛小牛,也沒吃什么,長得也很壯實。東西干凈才重要?!?p>  嬤嬤趕緊答應(yīng)“是,嬤嬤也覺得這樣好。要是大少爺實在是想吃了,咱們到外頭館子叫點菜也成啊?!?p>  “別讓外人知道就成,也別太有規(guī)律讓人摸著。“

  “難為小姐想的這么仔細。”嬤嬤眼圈都紅了。

  “多小心也不為過。后廚的菜,該怎么拿,還是怎么拿。每道菜都仔細瞧著,看看他們哪方面會動手?!?p>  第二天晚上,嬤嬤又說“小姐,今天小六兒外面逛時,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頭拉著她說了半天話,還給了她包糖。就是閑聊,聊夫人屋里的姐姐戴了什么花擦了什么粉的。還問咱們屋里什么點心好吃,和夫人屋里的一樣不一樣?!?p>  “嗯,別人不怎么出院子,她們應(yīng)該最容易找那個小丫頭?!?p>  “小六那丫頭您放心,嬤嬤盯著呢,很靈的。辦了不少事,人們都不太注意她。”

  “好,我記著呢。到時虧不了她和她家里。”

  劉嬤嬤說:“她可真是磨刀霍霍?。 ?p>  ”首先等等祖父那邊來人。如果不能到……咱們就得先下手!“

  又到了初一,劉靈素帶弟弟去請安。

  賀豐浦笑得跟朵花似的,對劉靈素說:“雖然與你父親成親兩年多,可在心里,還感覺自己是個女兒家。給你們這繼母當?shù)模舱娌凰愫细瘛?p>  這懷孕了,倒是有了當母親的感覺了,瞧見小孩子,就親起來,就這么看著鈞兒,喜歡的什么似的。真想讓他住我這里,每天瞧著。“

  賀豐浦仔細的打量這個男孩,他長得無疑比劉云要好。

  劍眉,兩只有神的大眼睛,臉蛋兒又圓又紅潤,精神的不得了。

  但她還是很有些不屑,自己的兒子,會比他好看多了,生下來,表哥就知道了,到底哪個更出眾。

  一時間,心里很是期待。

  但是,再細看眼前這個孩子,就感覺跟其它孩子,還是有不同。

  就比如自己娘家的侄子們,這個年紀的也有,還都是娃娃呢,說話奶聲奶氣,吃飯喝水得追著喂,走幾步還要人抱著,一逗就笑,一惹就哭。

  而眼前這個男孩兒,臉上帶著笑意,從沒見他發(fā)脾氣。不認生羞怯,不霸道執(zhí)拗,不一驚一乍,總是開朗穩(wěn)重,跟你說話時,認真的看著你,沒一點孩子氣。

  他不會跟著劉靈素叫劉云“爹爹”,而只稱父親。

  也不會如劉靈素般自稱“靈兒“,或者“兒子”,而只稱“我”。

  劉云也沒糾正過他。

  而他不用人教就稱呼自己為夫人。

  舉手投足,自帶一種氣派。

  賀豐浦看到這里,不由得心中又有點氣餒,缺爹少娘的,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么養(yǎng)的!

  所以更加的討厭他,也連帶著更討厭劉靈素。從而更急切的想讓肚子里這個男孩兒趕緊出來。

  劉靈素笑著說:“聽嬤嬤說,肚子里的娃娃常聽到誰的話,生出來會認得他呢。靈兒感覺好神奇的。弟弟,你看夫人肚子里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劉鈞十分不愿意與女人們拉家常,但還是認真的看了看,搖搖頭:“這個我真的看不出來!”

  “那你每天過來陪母親肚子里的弟弟妹妹玩兒吧?”賀豐浦笑著問。

  劉靈素心里冷哼一聲,沒有幫腔。

  劉鈞不緊不慢的說:“夫人,恐怕我沒有時間!每天功課安排的很緊。只能等這個弟弟或者妹妹生下來,長大些,能說會跑了,我才能帶他們!”

  賀豐浦沒想到,一個才四歲的小屁孩兒,能干脆而主動拒絕她,不由得心里十分惱怒,臉沉了下來。

  但那兩個孩子,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劉靈素皺著小臉看著弟弟:“你一點不好玩!”

  “我是人,不能玩?!眲⑩x無比認真。

  劉靈素一臉無奈的看著夫人苦笑,閑聊一會告退。

  賀豐浦沒了笑容:“死小鬼,還挺難搞。與你好好說,你倒拿喬,你上不上課,不是我一句話的事?哼,等著吧。那個小丫頭倒沒什么……”

  劉靈素走出房間,笑容就沒了,跟在弟弟身后,就像是護著雛鷹的老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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