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陸家主邀請琴瑤一同吃年夜飯,陸家盛情難卻,琴瑤就沒有推脫。
除了陸言慕因為要照顧安苒沒有來以外,陸府的人都到齊了,今年邊陲不安穩(wěn),可陸府的這個年過得還算喜慶。
而陸家人也都知道,他們能平平安安地過年,還多虧了這位一直帶著帷帽的姑娘。
因此,即便琴瑤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陸家人也對她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敬意。
這段時間,魏謙不知所蹤,而陳煜則是在當天晚上便帶著陳勵的尸首離開了邊陲。
楊芊然本是想與陳煜一路,誰知在他們出城的時候,一位穿著正紅色衣衫的青年站在城門外,一瞧見他,楊芊然就乖乖的在他身邊站定。
陳煜也是什么都不敢說,恭敬地向那青年行了一禮,而后帶著陳勵獨自離去。
楊芊然二人也沒有在邊陲逗留,很快就離開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那青年來見了琴瑤,他沒有說明身份,甚至不曾與琴瑤交談,只是交給了琴瑤一張金紅色的帖子。
那是一張邀請函,來自風(fēng)華學(xué)院。
那青年的實力強橫,不在琴瑤之下,若是兩人動起手來,琴瑤還真沒把握能勝他。
青年是深夜獨自前來,沒人知曉,琴瑤也不曾聲張,因此,這事兒除了她以外,沒有旁人知曉。
從陸家主口中,琴瑤了解到那風(fēng)華學(xué)院在大陸上的地位,風(fēng)華學(xué)院實力不是最頂尖,可它卻培養(yǎng)出了不少強者,這些強者在大陸上地位崇高,受人敬仰。
若是風(fēng)華學(xué)院遭了難,這些強者必定不會袖手旁觀。等這些叱咤一方的強者聚集在一起,恐怕連齊云胤的圣殿也得禮讓三分。
然而,令琴瑤心動的,卻是風(fēng)華學(xué)院之中豐厚的資源。
風(fēng)華學(xué)院是收藏全大陸各屬性的術(shù)法武技種類數(shù)量最多的勢力,這也正是琴瑤最急需的東西。
滄瑯戒里雖然是收藏了很多冰屬性的術(shù)法和武技,可那些都需要龐大的靈力支撐,是供給接受了傳承的女王所用。
于此時的她而言,這些東西是沒有半分作用的。
琴瑤不知那青年給她風(fēng)華學(xué)院的帖子有何用意,不過她確實打上了風(fēng)華學(xué)院的主意。
等邊陲事了,她就啟程去洛城的風(fēng)華學(xué)院看看。
琴瑤坐在高位,看著臺下歌舞,思緒翻飛。
因此,就連門房小廝進了大廳,告知陸家主有貴客到來的時候,她都絲毫沒有注意到。
直到那翩翩少年郎走進了大廳,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琴瑤才驟然回神。
穿著白色長衫的少年站在大廳之間,向陸家主行了一禮,道:“外祖,孫兒學(xué)業(yè)繁忙,許久不曾回來了,竟不知邊陲發(fā)生了這般變故,不知阿苒如今可好些了?”
陸家主笑著看著他,說道:“你這小子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慊貋砹艘埠冒?,有你在,或許你妹妹的情況會好些……”
安苒的哥哥……
看來,他就是安瑯了。
不愧與安苒是親兄妹,這兩人的樣貌,竟有九分相似。不同在于兩人的神態(tài),安苒是活潑之中隱藏著怯懦,而這安瑯看上去頗為沉穩(wěn),想來是個做事有主見的人。
或許,安岳夫妻的事情,她可以和安瑯說說……
“是這位姑娘救了阿苒吧?我替阿苒謝過姑娘了?!卑铂樋聪蚯佻帲鎿吹氐乐x。
琴瑤微微一笑,說道:“安少爺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p> 陸家主說道:“瑯兒回來了,就先坐下吃飯吧,等吃完了,你就去看看你妹妹,有什么話,到時候再說?!?p> 下人們忙在陸家主身邊添了桌椅膳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安瑯的位置恰好在琴瑤與陸家主之間。
安瑯坐下之后,先是與一眾親戚應(yīng)和了一番,等那些人都散開了,他才舉杯看向琴瑤,說道:“姑娘,我敬你一杯。姑娘實力強橫,拯救邊陲于危難,是整個邊陲的恩人?!?p> 琴瑤淡笑,說道:“我出手懲治魏謙幾人,自有我的緣故,這恩人一詞,我倒是受之有愧?!?p> 安瑯想了想,說道:“姑娘不必謙虛,我自進城以來,聽到最多的便是百姓對姑娘的夸贊了,如今邊陲之人,恨不得把姑娘敬為天神。只是……不知道我那妹妹是如何認識了姑娘你這么一位人物,勞動你親自出手救她?!?p> 安瑯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得見,當下大廳便逐漸安靜了下來,奏樂的人看著氣氛不對,紛紛停下了手中動作,舞姬們也退到了一旁,低頭不語。
陸家主聽了安瑯的話,臉色一板,說道:“瑯兒!你在說些什么?”
安瑯給了陸家主一個安撫的眼神,轉(zhuǎn)頭定定地看著琴瑤。
要說陸家主不疑心琴瑤的用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看不見琴瑤的容貌,可憑身形聲音他也能辨認出琴瑤年紀不大,而她如此年輕,卻已然是一位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了。
陸家主自然知道陳煜是靈師巔峰的強者,能輕易打敗他,琴瑤定然是人靈級別的。
而這種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強者卻出手殺了陳勵,將阿苒從魏謙手里救出。他們自然是心懷感激的。
可如今,她逗留在邊陲,久久不曾離開,加上邊陲如今群龍無首,這種情況,難免引人擔憂她的企圖。
可即便知道這些,陸家主也不愿意對琴瑤有絲毫怠慢。
且不說萬一琴瑤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惹怒了她,或許全族人都要受到牽連。
光是琴瑤趕走了魏謙一行人,就下四個家族數(shù)百條人命,救了陸府和安苒。
這份恩情,即便琴瑤要當這陸家家主,他都愿意立刻把位置讓出來。
而安瑯一回來,就開始質(zhì)疑琴瑤,這讓陸家主很生氣。
“瑯兒!是她救了你妹妹!你怎能這樣不恭敬?”
琴瑤卻并不在意,說道:“陸家主,無妨,安少爺疑心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換做是我,或許我也會懷疑我的用意。”
陸家主扯出一抹稍顯僵硬的笑容,說道:“姑娘,瑯兒年幼,你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琴瑤不理睬陸家主,轉(zhuǎn)頭看著安瑯,說道:“令堂于我有救命之恩,若非令堂,或許我早就葬身妖獸之腹了,如今,我只不過是把恩情報在了安苒身上罷了?!?p> 安瑯皺了皺眉,問道:“你認識我娘?”
“認識談不上,不過我在安府叨擾了一年,想來安少爺也是有些印象的吧?”琴瑤說道。
她的話,旁人聽著是云里霧里的,他們怎么不知道安府有一位久居一年的客人?
然而安瑯和陸家主卻是知情的。
“是你……”安瑯臉上有些震驚的說道。
陸家主一向沉穩(wěn)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些許驚訝。
琴瑤笑了笑,放下碗筷,道:“如此,想來安少爺不會再懷疑我了吧?”
安瑯抿嘴,對于家里住著一位常年昏睡不醒的姑娘,他是知情的,只是不知道這姑娘什么時候醒來了,也不知她竟有這般強大的實力。
沒有理會他的想法,琴瑤起身,說道:“陸家主,我吃好了,先回房休息。安少爺,我明日有要事要同你說,還請你明天不要急著外出?!?p> 安瑯問道:“有什么事情不能現(xiàn)在說嗎?”
琴瑤搖了搖頭,道:“你趕路這么久,也累了,今晚上還是好好陪陪你妹妹吧,那些事情,明日再說?!?p> 琴瑤堅持,安瑯也沒法子,加上他也確實想去看看安苒。
陸家主說道:“那姑娘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明天再說?!?p> 琴瑤點頭為禮,徑直回了院落。
安瑯不知道,他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神思恍惚的妹妹、被人強制拆除的家園、落入他人之手的家產(chǎn)。
他要面對的,還有爹娘的死訊……
琴瑤嘆了一口氣,心中升起幾分憐憫。
失去至親的痛苦她也經(jīng)歷過,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一種誰都不想嘗試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