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站在一旁候著的何太醫(yī)聽了蘇皇后的話,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他是太醫(yī)院之首,醫(yī)術了得,頭發(fā)已然花白。宮中出生的皇子大多都受過他的照拂,就算是有什么問題,他也能第一時間診治出來,并給出治療方案。
他打開了裹著小世子的襁褓,然后仔細地盤查了一番。
這孩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一定有什么問題,當務之急是找到病因,然后對癥下藥。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羊皮卷,將其攤開放在了桌子上。那卷軸里面琳瑯滿目的都是大小不一的銀針,何太醫(yī)抽出了較小的一根針,扎在了小世子的手指尖上。
隨后,他拿起早就準備好的瓷碗,接了過去,用手指擠壓了那個針孔,擠出了一滴鮮血。
那瓷碗里面早就裝好了清水,鮮血滴落其中后逐漸沉落在底端,沿途拉出了千萬紅絲,在水中擴散開來。
小世子血液顏色不正常,比起普通人的血不知暗沉了多少。這小小的孩子哪可能自己就產(chǎn)生了這么多毒素?一定是從母體吸收的東西有問題,何太醫(yī)看了一會兒,當即斷定了這一點,而且對此深信不疑。
只是苦了這孩子,這年紀還這么小,就要遭受這么多苦。
他嘆息一聲,這些事情必須跟皇后說清楚,至于真相如何就不是他能摻和的事情了。于是他抬起頭,目光直接看向太子妃的方向,神情有些渙散,“皇后娘娘,太子妃剛剛生產(chǎn),空氣并不流通,人一多呼出的氣息便污濁不堪,并無利于太子妃的康健,皇后娘娘還是下令讓這些貴人們各自離去吧?!?p> 蘇皇后聽了何太醫(yī)的話,臉色突然一沉,難不成是有人故意陷害太子妃?
“你們都聽見了,都走吧?!碧K皇后揮了揮手,讓那些女人從露華殿之中離開。
聞人依其實是有些好奇小世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這很顯然并不是她能探究的事情。此地不宜久留,她加快步伐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妾身告退?!北娢机L鶯燕燕行了一禮也都向外走去,不敢多言什么。
露華殿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人雖少了很多,但是那股壓抑的氣息并沒有偃息旗鼓,反而變本加厲地凝重了起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重之感呼之欲出。
本來留在正堂里伺候這些主子的下人們也不敢留在這里了,生怕一個不小心聽見些什么東西,命就要沒了。于是他們有的進了太子妃的臥房侍奉太子妃,有的去一塵不染的庭院之中,撿起了掃帚又掃了起來。小世子也被乳母抱走,去了偏殿。
當屋中僅剩下樂承藉、蘇皇后、何太醫(yī)時,樂承藉的目光冷冽了幾分,沉穩(wěn)地開了口,“不知何太醫(yī)想說什么?”
“微臣恐怕要告訴太子跟皇后娘娘一個不好的消息,小世子從母體里吸收了太多不該有的東西,所以恐怕會有什么不足之癥?!焙翁t(yī)見四下無人,壓低了聲音把小世子的病情告訴了他們二人。
蘇皇后心里咯噔一聲,這可是她的嫡孫,也是蘇家的血脈,怎么可以有不足之癥?她目光之中的端莊不翼而飛,有些急切地問道:“何太醫(yī),小世子是什么不足之癥?”
“他可能會發(fā)育得比較遲緩,也就是俗稱的低智?!?p> “為何?”樂承藉本來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此時何太醫(yī)的話還是讓他的雙眼更黯淡了,他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只是淡淡地問了何太醫(yī)這兩個字。
“這恐怕要問問太子妃,太子妃是否在懷孕過程之中,服用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比如說民間盛傳的生子秘方?”
樂承藉緊鎖眉頭,回憶在露華殿的事情,但是并沒有這方面的印象,于是他站了起來,轉身走向太子妃的臥房,只留給他們二人一句話,“太子妃生產(chǎn)脫力早已歇下,兒臣去找她的侍女?!?p> “何太醫(yī),低智難道不可治愈嗎?”蘇皇后心里亂成了一鍋粥,完全沒有在意此時她的面部表情是多么急切。她入主中宮多年,什么時候見過皇嗣之中有低智的?這真是荒唐。要是低智,他長大了如何繼承大統(tǒng)?她們蘇家要如何立足?
“皇后娘娘,請恕微臣無能,”何太醫(yī)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語氣之中滿是無奈,“低智確實是不能治愈的先天之癥?!?p> 樂承藉再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時,后面跟著一個侍女。
“奴婢見過皇后,見過何太醫(yī)。”她是太子妃的貼身侍女,名為菲棠。由于剛剛被太子下達了如實招來的命令,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太子妃有使用過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嗎?”蘇皇后有些疲憊,眼神黯淡地詢問道。
菲棠心知瞞不住了,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藥方,哆哆嗦嗦地雙手呈遞給了蘇皇后。
她本來勸阻過太子妃,不要輕信民間生兒子的法子,但是太子妃也并沒有聽,也根本沒想過會出這么大的事。早知道結果如此,當初她拼死也要攔下喝藥的太子妃。
蘇皇后看見了那張單子后,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起來。她做夢也沒想到太子妃蘇夢琴居然真干了這種事情,難道她真的不長腦子嗎?她為何不先問過太醫(yī)這張單子是否有問題?她的下人都是擺設嗎?
“何太醫(yī)你看看?!碧K皇后氣憤地把單子塞到了何太醫(yī)的手里。
一旁的樂承藉看見菲棠拿出單子時,心里也是疑惑不解。
太子妃到底在想什么?
“這確實是病因,唉,這里面的牛黃等物就不是孕婦能服用的,”何太醫(yī)一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細細推敲這個藥方,然后給出了這個答案,“太子妃這是……服用的藥方就有問題,這里面的毒素慢慢地沉淀在太子妃的體內(nèi),就算是太子妃沒有小產(chǎn),她的胎兒也一定會出問題?!?p> 何太醫(yī)的話點醒了在屋的兩個人。
“藥方從哪里來的?”樂承藉沉聲詢問菲棠,眼睛明亮了起來。
他必須查清楚,這到底是太子妃的疏忽,還是有人有意謀害他的子嗣?
“太子妃從蘇府的二小姐那里得來的,”菲棠偷偷地看了一眼蘇皇后,猜想著蘇皇后聽見這話之后會做出什么反應,“就是幾月前,蘇府來人看望太子妃那次。”
“你是說問題出在蘇家?”蘇皇后見菲棠似乎意有所指,皺緊了眉頭,明察秋毫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菲棠的臉。
“奴婢不敢?!狈铺内s忙低下了頭,害怕地躲開了蘇皇后那雙過于銳利的鳳目。
蘇家二小姐,可不就是太子妃那個庶出的妹妹?
但是蘇皇后心中有了數(shù),也不再刁難這個小小的侍女,轉而看向何太醫(yī),恢復了往日那般沉著冷靜。
“夜色已深,何太醫(yī)辛苦了。本宮明日會派公公親自去太醫(yī)院道謝,還請何太醫(yī)笑納?!?p> “微臣叩謝皇后娘娘?!?p> 何太醫(yī)見自己也做完了本職工作,趕忙拎起了藥箱,向著太子跟蘇皇后再次行了一禮,“微臣告退?!?p> “嗯?!睒烦薪妩c了點頭,又看向蘇皇后,復雜的神情就連蘇皇后這個母親也一時讀不懂。
他的眼睛似乎很迷亂,卻格外清醒,“母后先回吧。太子妃與蘇家的事情,本宮不方便插手,就交給母后了。太子妃信任家人并無過錯,只是心思太過單純,這事之后她應該會有個教訓了。不過兒臣希望母后能給太子妃一個交代?!?p> 蘇皇后明白,樂承藉這是高度認定,蘇府的二小姐是這次事件的主謀。她聽了這番話后也沒做什么辯解,只是點點頭,然后走出了露華殿的正堂。
夜色已深,她的背影格外落寞。
雖然有些曲折,但是樂承藉喜得世子一事瞬間傳遍了整座皇宮。
得知消息時,聞人襲正跟在馬車旁邊,一步一步地走回宮內(nèi)的皇子府。
偌大的皇城分為前朝后宮兩部分,由高高的宮墻為這些區(qū)域劃分了界限。
在皇城居住的皇子,唯有未成年的皇子以及太子而已。公主會一直居住在皇宮之中,直到出嫁。
太子的東宮位于前朝的西側,與太后太妃等人的慈安宮僅一墻之隔,卻沒有任何的通道,想要拜見只能走后宮這一條路。前朝的東側是皇城的鐘樓、珍寶閣等。
沿著中軸線向前行走,經(jīng)過皇帝祭祀的祭臺、上朝與辦公的乾泰殿與坤明殿后,經(jīng)過一道朱紅色的大門,便是后宮的區(qū)域。
坐落在中心位置上的,首先便是皇帝的寢殿四和殿,然后是空置已久的中宮景耀宮。這里是莫皇后的故居,對曌皇來說意義非凡,所以就算是身為繼后的蘇皇后也不能居住在這里。
蘇皇后與其他妃嬪一樣,住在東西六宮之中。東邊現(xiàn)在有人居住的由南到北分別是濰仁宮禧襄宮芬熙宮三宮,西邊是儀德宮跟尚明宮。
中宮向北,便又是一座祈福用的大殿,再往后便是未被分封的皇子居住的皇子府。
由于七皇子還未到弱冠之年,又不是最受寵愛的皇子,所以還沒有自己的封號與領地,暫且居住在皇宮之中。
由于樂承荏的貌美,這一路上引得不少宮人偷偷駐足遠望。下了車,樂承荏自顧自地走了進去,并沒有對她有任何的安排。而身旁的人也都神色匆匆,不敢多說一言。
那白衣的侍衛(wèi)只是瞥了她一眼,把小小的她提了過來,然后看向了樂承荏,眼中滿是探究,“殿下,她弄傷了您,是要杖責二十歸后院管轄,任何人不得靠近她嗎?”
白衣似雪,卻被聞人襲的鮮血染得狼狽不堪。
“扔到后院就行了,由她去?!弊哌h的樂承荏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丟下了這樣一句話。
他的眼睛停留在聞人襲的身上很久,最后化為了一個微笑,一個稍縱即逝的微笑。
但是這句話來得莫名其妙,聞人襲突然愣住了。
為何?這個七皇子怎么就善心大發(fā)了?
白衣的那個侍衛(wèi)聽見了他的話,也稍稍感到了意外,但還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是?!?p> 但是黑衣侍衛(wèi)似乎很不滿樂承荏的決定,狠狠地瞪了一眼聞人襲,“你弄傷了殿下,算你走運,若有下次我一定殺了你?!?p> 他的殺意是真實的,但聞人襲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抵抗了,只是格外平靜地看向了他,像個小雞崽子一樣,一動不動。
落地后,她蜷縮在地,目送著他們?nèi)藵u行漸遠,隨后爬了起來,活動著已經(jīng)僵硬的四肢,斗膽看向門口那個管家模樣的中年公公,忍著渾身上下的痛意,瑟瑟發(fā)抖地說:“公公,小的是新來的,不知大人有何差遣?”
“新來的?”公公想了想,眼前這小太監(jiān)應該就是那傳聞中的沐府小灝子了。這小太監(jiān)渾身污垢,殿下又是一臉不悅,穩(wěn)妥起見,還是別觸了殿下的霉頭。
“明日一早,你去后院清洗衣物。我姓王,叫做易難,稱我王公公就好了。你去跟張公公說一聲,以后聽從他的安排?!?p> “是?!甭勅艘u行了一禮,卻依舊停留在原地。
“怎么了?”王公公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他已經(jīng)讓她去后院找張公公了,難不成是聽不明白話嗎?
還是說她不知道皇子府的布局?
想到了這一點,王公公見她還這樣小,身世又這樣悲慘,心里倒是起了幾分憐惜,便好心地告訴她:“跟皇宮的布局相似,皇子府前后兩院做的事都不一樣,你沿著這條路走吧,后面向西邊走就是下人房跟浣衣房這些地方,千萬別去東邊。東邊的楓軒是咱們七皇子住的地方?!?p> “多謝王公公,”聞人襲見他對自己這樣有耐心,真情實意地行了一禮,“奴才定謹記在心?!?p> 宮中難得有這樣有血有肉的太監(jiān),她能遇見這個王公公可真是幸運了。
她沿著王公公指的路子,走到了后院的下人房里。
她的身上還有不少血跡,實在是駭人,不少太監(jiān)婢女看見她的樣貌后轉身逃跑了。不過,她倒是樂得清閑?,F(xiàn)在還未到下人休息的時候,所以她能獨占一整間下人房了。
她自己動手給自己打了熱水,脫去了滿是血污的綢緞錦衣,拿來了粗布衣裳。她閉上雙眼,恢復了自己正常的身形,洗去了臉上的偽裝。
一綹烏黑的長發(fā)飛瀑般傾灑下來,一雙眼睛如九天明月,飽覽星辰,刷子般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顯得五官越發(fā)深邃。玲瓏的瓊鼻閃著霧氣晶瑩挺拔,櫻桃般的小口微微嘟起,粉腮透紅,膚如凝脂,這般堪比謫仙的容貌絕不可能淹沒于眾人之中。
而后,她又慢慢地擦試著身體,看著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還有一些未來得及結痂的傷口,她的心中不由得一顫。她曾引以為傲的賽雪肌膚,已有了不少的刀疤劍痕。那雙運籌帷幄的芊芊細手,爬滿了粗糙的痕跡。未到一月,她的變化竟是這樣的大。
唉,她嘆息一聲。
也許這樣的她倒是最真實的她。那個稚嫩的她早就死了。
大概是大姐給她的桂花糕吧。沒記錯的話,彼時的她,還是一個十歲的少女。
“啊!”
聞人襲被漆黑的銀針嚇得不輕,失手打翻了一桌子飯菜。她身旁的大宮女蒯月快步上前,將飯菜撤走。
她仿佛被保護得好好的溫室花朵,從來都不曾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也完全沒有超越年齡的成熟穩(wěn)重。
“本宮要稟告陛下!”她瞪大了雙眼,僵直了很久,隨后拔腿沖向門外。
“殿下,”蒯月不疾不徐地收拾好了餐桌,又一把將要跑出去的聞人襲攔了下來,“陛下生有五女,您是最受寵的一位。眼下立儲在即,其他皇女一定不甘心。您又沒有證據(jù),就算去了又有什么用處呢?搞不好最后陛下還要責怪你?!?p> “蒯月,她真的動了殺心,她可是本宮的親姐姐,”她癱坐在地,一張白皙的小臉瞬間血色全無,腦袋似乎卡在了這一刻,不停地重復著一句話,“本宮要稟告母帝陛下?!?p> “殿下,您冷靜些,”蒯月也蹲了下去,將她扶起,好言好語地勸慰著她,“奴婢會助您查清兇手是誰,但是無論您多無法接受,皇位爭奪還是開始了?!?p> 聞人襲盯著蒯月過分冷靜的雙眼,慢慢地平穩(wěn)了呼吸。但是落寞與不解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底。
“殿下,您心里明鏡兒似的,”蒯月與她對視,一字一句地說在了她的心坎上,“這趟渾水,我們必須要趟過去了。您處于風頭浪尖之上,卻沒有自保的能力,早晚會被猛虎吞噬?!?p> 是啊,奪嫡已經(jīng)開始了,這不是過家家,真的會出人命的。她們五個人早就不是和和氣氣的一家人了,前些日子四姐不才剛剛害得她丟了帝國南邊的一方領土?
她想起了孩提時代大姐拉著她放風箏,帶著她騎馬的場景。大姐的馬術了得,出于對聞人襲的喜愛,更是傾囊相授。
她想起了第一次翹課出宮,卻被母帝發(fā)現(xiàn),二姐替她抗罪,在母帝寢殿外的雪地跪了一夜,結果落下了病根。
她又想起了三姐教她寫字畫畫,畫了他們五個姐妹?!拔蚁?,以后要和你們住在一起,天天生活在一起。哪個國家來了壞蛋,我們一起把他們趕跑。”
但是最終,她回想起了那個讓她產(chǎn)生萌芽的夏天。荷葉連連,蟬鳴不止,她把她的稚嫩最終停留在了肌膚之上。那一天,母帝礙于老臣的勢力,未能處置犯了滔天罪行的丞相之子。
“小襲,你最像朕。朕無法完成的,你會去做吧?”
她看著蒯月,仿佛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漸漸地,她的頭腦又開始運轉了,只是這一次她似乎變化了很多。一絲冷笑爬上了她稚嫩的臉頰,她的唇角開始上揚。
“不用去查了,這糕點是二姐派人送的,她不會用這個下毒的。姐妹之中與本宮爭鋒相對,又能使出這樣的伎倆的,唯有早已成家離宮的大姐。”
父君早早就因病去世了,他臨走前選定了靈力灌頂之人,那便是她聞人襲。
因為父君認為,這五個孩子之中,心思最干凈的便是她,她若強大起來,最有益于社稷安康。但是她注定辜負了父君的期盼,之后是動蕩的幾年,那個天真無邪的聞人襲,似乎死了。
“你活該下地獄!”大姐扭曲的笑臉在她眼前浮現(xiàn),然后在地牢飲毒自盡。那個草原之上肆意歡笑的女子,最終香消玉殞。
“四妹,二姐求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女子不停地哀求著,因為有腿疾她這么一跪竟然站不起來了。
“二姐,你畏寒,皇妹賜你火海不好嗎?”聞人襲的臉比那冬日的寒冰還要冷。
于是,二姐坐在熊熊大火燃燒的府邸前,哭干了淚水,最后投身火海。
“聞人襲!我聞人幽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聞人幽被她的影衛(wèi)團團包圍起來,成為了甕中之鱉。
但那一日的地震,實在是令人猝不及防。她本來是要呈交壓垮聞人幽的最后一根稻草,卻因為大梁斷裂,終止了揭發(fā)。房屋傾塌,壓死了她所有的影衛(wèi),三姐得以逃脫,帶領府兵包圍了皇宮,揚言母帝早就被聞人襲控制,眼前之人并非真人。
聞人幽當然想將她與母帝一網(wǎng)打盡,但母帝被碎石砸傷動彈不得,面對這危機的時刻,她只好犧牲生命對她進行了靈力灌頂,強行讓她突破到靈結境,讓她有反擊的力量。
她那一天本來就是要收回三姐的兵權的,真是天意難料。所剩無幾的禁衛(wèi)軍隨后趕到,她為了保護那些官員與那些聞人幽的親信浴血奮戰(zhàn),但是三姐居然趁她不備一劍砍掉了母帝的頭顱。
“儲君聞人襲蓄意弒君,還不隨本宮速速捉拿?”聞人幽殺紅了眼,向她吼道。
群龍無首,禁衛(wèi)軍見聞人幽這邊的勢頭更盛,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聞人幽,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一位大臣喊道。不料,聞人幽卻將他砍翻在地,殺氣騰騰地看向其他大臣?!袄畲笕诵钜庵\反,還有人與他為伍嗎?”
聞人襲剛殺死眼前的暗衛(wèi),卻發(fā)現(xiàn)她已被重重包圍。一旁的聞人幽對她虎視眈眈,一手提著母帝的頭顱,一手拿著沾滿鮮血的寶劍,眼中殺機浮現(xiàn)。
“聞人襲,拿命來!你殘害皇嗣,謀害大公主聞人芒,二公主聞人敏,又意圖奪本宮兵權,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聞人襲又殺死了一名影衛(wèi),回過身防御著隨時可能攻來的聞人幽。
聞人幽的實力在靈運境高階,與之前的她相差無幾,但是眼下她一人難敵眾手,根本無暇專心對付聞人幽。
就在這時,她的眼前突然打開了一處光明,通向皇宮外面的通道突然豁然開朗。
“殿下,快走!”
是蒯月用身體擋住了聞人襲面前的刀光劍影,為她爭取了時間。
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