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襲沉吟片刻,想出了最后的辦法。
求一求樂承荏吧。
翌日,玖王冊封大典禮成,樂承荏正式入主玖王府。
除了東宮,成年皇子們的住所離京城的中軸線并不遠(yuǎn),只是街區(qū)略有差異,大多位于京城的南部。
由于京城寸土寸金,所以皇子的王府一般都沿用先前閑置的王府,只是稍加修繕一番。這玖王府位于京城的東南邊,沿用了熹王曾經(jīng)居住的府邸。
人們都覺得因?yàn)檫@里曾經(jīng)住過一個叛亂的熹王,而且遭受過滅門之禍,所以此地并不吉利,半夜路過此地的人們都恨不得自己長了八條腿趕緊走過去,以防被什么孤魂野鬼纏上。樂承荏能被曌皇分配到這個王府,一定是因?yàn)樗⒉皇軐櫋?p> 就拿先前很受寵的琮王來比,琮王被分的王府可是曌皇英年早逝的胞弟,恭王居住過的王府。恭王在世的時候跟曌皇情同手足,太后對這個王爺也是寵愛備至。曌皇能把自己胞弟的王府賜給琮王,這足以說明了琮王的份量。
玖王府門口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好似新年一般,玖王府的大門上掛起了紅色的燈籠與紅色的綢緞,在看見玖王的馬車緩緩駛過來時,王公公下令燃放了一早在門口擺著的爆竹。
門口的那對石獅還好并不會舞動,不過就算是舞動起來,也沒人會覺得這會有什么奇怪之處。
“放爆竹啦!”
四周的孩子們在大人堆里捂著耳朵四處穿梭著,笑得開心。
待爆竹燃放殆盡,馬車也正好停在了王府的門口。初澤在車前給身后的末寒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讓殿下下車。
這馬車是金絲楠木制成的,還在外沿非?;ㄉ诘氐窨塘艘环?,又把玖王府的徽紋“玖”字印在了最醒目的車窗上,生怕讓別人不知道里面坐著的是樂承荏一樣。
這一天,玖王府的四周也被樂承荏暗地里安排了不少靈運(yùn)境的侍衛(wèi),生怕出現(xiàn)什么意外。
末寒到了馬車跟前,悄聲跟里面的樂承荏說:“殿下,到了。”
“嗯?!崩锩娴娜藨?yīng)答了一聲,聽不出悲喜,又似乎比以往多出了沉穩(wěn),任由著末寒撩起了車簾。
而這一刻,正如萬眾期待的那一剎那,當(dāng)樂承荏穿著冊封時的玖王禮服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時間仿佛凝固在了原地。
當(dāng)束起烏黑的頭發(fā),帶上了王侯的金冠時,他臉上的稚氣仿佛不翼而飛。那雙桃花眼醞釀著冰冷的湖水,在眼底結(jié)起了冰霜,本來就分明的棱角此時更顯剛毅之氣,他的朱唇微抿,絲絲薄涼之意呼之欲出。眼波流轉(zhuǎn),他看向了眾人,神情之中帶著悲憫,讓他們更加認(rèn)定自己似乎看見了神明。
依照禮制,他穿著蟒紋的玄色禮服,肩上繡滿了繁復(fù)的祥云,腰間束著金色的寬腰帶,配著一把鑲嵌著珠玉的寶劍,通透的玉佩懸掛其上,雖然天氣尚涼,但由于始終在馬車上坐著,他并未披上外衣。
初澤貼心地為他遞上了外衣,“玖王殿下,請。”
樂承荏一手拿過了外衣,將其展開后當(dāng)眾披在了身上,掩蓋住了身上的鋒芒,然后一揮披風(fēng)的衣角,回頭望了一眼雙眼發(fā)直的百姓們,直接走進(jìn)了王府的大門。
他那干凈利落的動作一氣呵成,有不少青年男子偷偷地在地下比劃起來,效仿他的動作。
他就好似金玉,無論在哪里都能找到光芒。這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讓一些老人們不由得想起了莫皇后當(dāng)年的樣子。
未入宮前,莫皇后由于摘得了明月宴頭籌,乃是京中女子效仿的目標(biāo),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畫師偷偷畫成畫像,然后高價售給需要的女孩子們,供她們瞻仰觀摩。就連三十年后的現(xiàn)在,市井之中還尚且存有流傳下來的莫皇后畫冊。
有其母必有其子,不知為何,他們的心里突然冒出來了這句話。
車隊(duì)在樂承荏的身后進(jìn)入了王府之中,揚(yáng)起了漫天的沙塵。在一片混亂之中,玖王府的大門在他們面前緩緩地關(guān)上了,但一些人還意猶未盡地看折樂承荏消失的方向,那道身影仿佛就此殘留在了他們的眼中。
“他穿的真的是蟒紋嗎?”有人詢問道。
為何有人能把蟒紋穿成龍紋的感覺?
經(jīng)過進(jìn)了府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空地,兩邊擺著六個盆栽,種著荷花,邁入第二道大門后,才是王府的主體。
與曾經(jīng)的七皇子府格局大致相同,玖王府分成了前院與后院兩部分。
前院有一個主殿,用作辦公,其西邊是下人辦公的賬房,東邊是侍衛(wèi)暫時用來換班歇息的房間。
到了后院,才是王府的重中之重。后院的東邊是樂承荏居住的地方,依照從前,還叫做楓軒,其旁邊便是他的書房。在楓軒的東邊最不起眼的地方還有一些閑散的房間,專門留給男性的下人們居住。后院的西邊與楓軒相對的宮殿是留給王妃居住的場所,其他的房間是留給妾室的。
在王府北部,便是王府的后花園,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下人房,以及浣衣房、小廚房、柴房、倉庫等等功能性的場所。
當(dāng)然,所有的王府格局都大同小異,不同的就是那些裝飾的風(fēng)格。
熹王那種高調(diào)張揚(yáng)的風(fēng)格顯然很對樂承荏的胃口,他也沒做多少改動,只是在后花園里令人挖了一口石井。
楓軒也與以前不同,前堂與臥房在這里是分開的,中間隔著一個天井。
進(jìn)了楓軒的院子里,他穿過前堂繞到了后面的臥房前,一腳剛邁入了其中,卻停留在了門檻的地方,緊接著他又退了出來。
他一手輕輕地扶著房門,回過頭看向了前堂的房檐,先前冰冷的目光突然溫暖了起來,唇角也略帶著笑意。
“你一路跟來,不累嗎?”
聞人襲從屋檐上站了起來,然后縱身一躍飛到了他的面前,樂承荏敏銳地覺察到,這幾日不見,她的功力似乎又突飛猛進(jìn),達(dá)到了靈結(jié)境高階的水平。
看來她帶那些孩子練武,也并非沒有益處,師者自師,她的功力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夯實(shí)、增長。
她穩(wěn)穩(wěn)地落定,一手撇開額前的碎發(fā),略帶委屈地看著樂承荏,星眸流轉(zhuǎn),“你那么冷冰冰的,我可不敢見你,畢竟外界都在傳是我把你惹惱了,你一氣之下才趕我出府的。不過在皇宮冊封的時候,還有在路上,在王府外面,我都看見了。”
“如何?”樂承荏挑起了眉,美眸閃過狡黠之色,一手輕輕地攬過了她的腰肢。
“什么如何?”聞人襲臉上泛起了緋紅,雙眼緊盯著樂承荏,片刻后卻又害羞地低下了頭,再鼓起勇氣抬頭看向樂承荏時,她小聲嘀咕道,“你真好看。”
她的雙眼之中滿是歡喜。
樂承荏知道,歡喜本來就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