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們想的不錯,那些假借看演出名義來梨樂坊的,不過是些同坊主有勾當(dāng)?shù)娜?,而且這勾當(dāng),還是這坊主私自為之,好像還惹得她背后原本的大金主不太高興。”感覺已經(jīng)一步步接近了真相,上官雪瓊還真是有些期待,不知這幕后的真正黑手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那些無辜女子,又怎么樣了。
在屋頂上一路跟著那坊主與管家,又輕巧的飛身上了另一處的屋頂,上官雪瓊想看看這后院之中是否有后門可進(jìn)出,方便他們暗中做這種專擄女子的勾當(dāng)。
見那坊主將管家送出去后又獨身回來,上官雪瓊便從屋上騰空而起,一個翻轉(zhuǎn)落在了她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上官雪瓊把那位坊主嚇得連著倒退了好幾步,而當(dāng)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和隨后現(xiàn)身的宇文煜后,更是嚇得都忘記了可以出聲喚人前來搭救。
“坊主,你不會這么快就把我忘記了吧?”還是那落落大方的打扮,只是此時的上官雪瓊已不是先前那個在閣間彈奏的嬌弱女子了。
“你,你們倆認(rèn)識?”又退后了一步,那坊主伸手指著站在她面前的上官雪瓊與宇文煜,聲音微顫。
“坊主你也是個女子,怎么就能對和你一般的美嬌娘下得了手?”勾了勾嘴角,上官雪瓊上前一步,用手指挑了一下那位坊主的下巴,“說,剛才那個是何人,你為什么要替他設(shè)局擄騙那些無辜女子?”話鋒一轉(zhuǎn),上官雪瓊手上的動作也已經(jīng)由輕輕一挑變成了狠狠一捏,用力扼住了那坊主的下巴。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鄙瞎傺┉偸稚系牧Φ酪呀?jīng)讓那坊主說起話來都頗為費(fèi)力,可她還是不肯輕易俯首認(rèn)罪。
“困獸之斗。”不愿多做言語上的爭論,上一秒宇文煜思云劍出鞘,下一秒那坊主的側(cè)臉就如針刺般疼痛難忍。
下巴還被上官雪瓊捏著,那坊主想要喊痛都喊不出口,伸手去觸自己的臉,等到攤開手去看時,已是腥紅一片。
知道宇文煜傷了自己的容貌,那坊主覺得自己是受了莫大的屈辱,雖然掙脫不得,卻緊咬著牙,眼中滿是憤恨。
“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還有不要輕易惹他,你要再瞪著他,可能連你的眼珠子都要保不住了?!睖惤恢鞯亩?,上官雪瓊好意提醒于她,畢竟在宇文煜眼里從來就沒有憐香惜玉四個字。
走到坊主身后押著她的肩,上官雪瓊見她仍是一動不動,便也失了耐性,“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卑纬錾砩系亩虅Γ瞎傺┉傆蓚?cè)面直接插入坊主腰間,那人連一個痛字都沒能說出來,整個人就癱下了身子。
“你既然不愿自己帶我去,那就換我?guī)闳??!敝苯幼е恢鞯囊恢桓觳?,上官雪瓊手上毫不留情的拖著她就一路走到了那間藏匿著許多女子的房門前,一甩手將她推倒在門前地上。
本想再給這坊主一個將功折罪的機(jī)會,可是上官雪瓊卻聽到這房間里傳出了其他動靜,朝著宇文煜點了點頭,上官雪瓊飛起一腳踹開了房門,看見那些不知何時被松了綁的女子,上官雪瓊便知道房里定是有其他人。
剛好手中的短劍還未收回,在察覺了來人的藏匿之處后,上官雪瓊毫不猶豫的刺了過去,即便是在黑暗中,她的追蹤也從未出過錯。
一把長劍于暗處忽然出現(xiàn),與上官雪瓊的短劍碰在了一起,一個旋身,上官雪瓊已經(jīng)到了離那把劍只有分毫之處,抬腳一踢,便正中執(zhí)劍之人的手腕,本欲再靠近一步奪了那人的劍,誰知忽然又有一個白色的身影由她身側(cè)一閃而過,一個翻騰,上官雪瓊便已又追上了那白衣之人,正欲伸手去擒,卻被那人側(cè)身躲開,眼見那人極快的回過身來借內(nèi)力后移一步想要反守為攻,上官雪瓊快速俯下身去一個回旋踢,輕松阻了他的攻勢。
“亦然?”直到看到了對方朝自己直面而來的那把扇子,上官雪瓊才認(rèn)出了與她交手之人居然是茗青和夏亦然。
一下子聽出了上官雪瓊的聲音,夏亦然直接收回扇子,茗青也從黑暗處現(xiàn)了身。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本與二人約好各自查探,三日后再碰面互通消息,上官雪瓊對于在這里見到他二人還真是有些意外。
“我們昨日在查訪的時候聽一個小販提到了梨樂坊,今日本是想來看看能否打聽到什么消息的,一早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個坊主舉止奇怪,一路跟著她就發(fā)現(xiàn)了這院中幾間房內(nèi)關(guān)著的年輕姑娘?!辈贿^那個時候夏亦然和茗青還不知道具體情形,所以并未輕舉妄動,一直藏身在此,直到聽了坊主和那位管家的對話后,才大致了解了來龍去脈。
看了一眼那些坐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的姑娘,又看了一眼倚在門邊面色慘白的那位坊主,上官雪瓊對著夏亦然抬了抬手,“亦然,那個坊主交給你了,我要留她一命?!?p> 蹲下身子細(xì)細(xì)詢問了那幾名女子,上官雪瓊確定了她們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興來客棧的掌柜綁了,蒙上頭連夜送來這梨樂坊的,可對于其間被挑走的女子的下落,她們卻并不知曉。
既是在一群人中只挑幾人,那剩下未被挑中的自然是沒了別的用處,難道那些女子便是被坊主假借演出之名供其他客人挑選去了?
“小姐,旁邊那間屋里還有一些被困的女子,我們也去問問她們吧?!奔热皇潜环珠_關(guān)了起來,那想必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茗青覺得或許從那些人身上能再問出些什么。
推門而入,那屋里的那些女子見到上官雪瓊與茗青倒一點沒有害怕,而且和旁邊那些女子不同的是,她們并沒有被綁起來。
“你們是坊主新尋來的紅人嗎?”還沒等上官雪瓊先發(fā)問,其中一個女子就同她主動搭起話來。
“你們是坊主請來演出的頭牌?”雖然大概猜到了她們的身份,可上官雪瓊還是故意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問了個明知是錯的問題。
“我們哪里是什么頭牌,不過是些懂音律的普通女子罷了,是坊主說我們聰穎,如果多加練習(xí)定能在器樂上有所建樹,我們這才留在這里勤學(xué)、演出的。”她的話也剛好證實了上官雪瓊的猜測,不過這個坊主還真是懂得利用人心,這些女子怕是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可能還在感謝那坊主的栽培之恩吧。
“坊主就沒有讓你們見過什么其他人嗎?”坊主隱瞞自己真實意圖的目的就是將這些女子騙來供那個管家和其他客人挑選的,要說沒讓這些女子和他們見過面,上官雪瓊自然是不信的。
“她有時在演出結(jié)束后會帶些人來見我們,說是有些惜才愛才的文人雅士要請我們過府演奏,共同探討音律、器樂,我們只當(dāng)是去覓個知音,自然是愿意的?!笨磥磉@坊主還真是會找由頭,一切聽來都合乎情理,她們自是不會心生懷疑。
“你們久待在這里,難道你們的家人不尋你們嗎?”還有這最后一個疑問,上官雪瓊就要解開所有謎團(tuán)了。
“坊主讓我們每個人都給家人寫了家書,我們都給家人報過平安了?!眴柕竭@里,上官雪瓊覺得這女坊主還真是心思縝密,每一步都在她的計劃之內(nèi)。
將這些女子哄騙來,演出之時讓客人對她們進(jìn)行挑選,找些合理的借口讓她們同那些客人私下見面,被選走的那些女子,她也大可以說是她們已經(jīng)離開這里學(xué)成歸家,至于留下的,還可以繼續(xù)供她尋找下家,連家書這種東西都想到了,看來是利字當(dāng)前,真不打算輕易收手。
聰明是聰明,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回了先前那個屋里,那坊主在夏亦然的診治下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些血色,當(dāng)她再次見到上官雪瓊的時候,終于開了口,“今日在坊中我第一眼見你就很是喜歡你,因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在我這里的任何女子都沒有的東西,我其實說不上來那是什么,卻偏就喜歡,事實證明,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真是不簡單?!?p> 栽在這么一個人手上,那坊主覺得自己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你為什么要做這些事?!睕]有追問那些女子的去處,也沒有問她與興來客棧掌柜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上官雪瓊只想知道這個縝密之人何故會一錯再錯,再也回不了頭。
“事情你都知道了不是嗎,我都認(rèn),我也沒什么想說的?!边B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年,時至今日,她是真的累了。
宇文煜上前一步想要再給這個不知死活之人一點顏色,卻被上官雪瓊抬手?jǐn)r下了。
“那些女子最后的宿命,你知道嗎?”上官雪瓊知道她已經(jīng)認(rèn)命,可她還想讓她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決定別人的命。
“大概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闭f出這句話,那坊主眼里竟有了幾分凄涼之色,“她們都被選去了城東的杜家,那杜公子定會善待那些女子的,定會保她們衣食無憂?!?p> “那些女子都送去了杜家?那杜公子要那么多女子做什么?”即便單純是個貪圖美色之人,十年間不間斷的找貌美女子,怎么想怎么讓人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不過都是些見錢眼開的東西罷了,她們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提起了杜家,那位坊主好像忽然變得格外激動,眼中更是有各種情緒交雜,這讓上官雪瓊覺得她定是與那杜公子關(guān)系匪淺。
“怎么,這些女子都是那杜公子用錢買去的?難不成她們還都是自愿被買去的?”倒是不明白那坊主怎么會有此一言,只是上官雪瓊現(xiàn)在很確定,整件事情絕不簡單。
“若不是那杜家給了所有女子的家里人足夠的銀兩堵住了他們的口,你當(dāng)為什么這么多年沒有一個女子的家人來鬧,又為什么官府從未過問過此事?”抬眸看了一眼宇文煜,上官雪瓊覺得坊主這番話倒是解開了他們之前的疑惑。
“還有那些被來看演出的客人相中帶走的女子,她們現(xiàn)在恐怕該感謝我吧,有些都已經(jīng)為人妻、為人母了,那些女子和她們的家人不過也就是為了錢財可以出賣一切而已,天下烏鴉一般黑!”坊主明明自己也是個女子,上官雪瓊實在不知她為何會對其他的女子有如此大的敵意,甚至可以說是,恨之入骨。
雖然不知她有多大的怨和恨,但上官雪瓊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權(quán)利為那些錯事找借口。
她口口聲聲說都是旁人的錯,就當(dāng)金錢一事是真,那她可又能為被她強(qiáng)行改變了命運(yùn)的那些女子負(fù)責(zé)任,她可負(fù)得了責(zé),她可,負(fù)得起責(zé)。
“現(xiàn)在看來興來客棧的掌柜和這梨樂坊的坊主都是在替那位杜公子辦事,那我們是非去會他一會不可了?!彼瞎傺┉偟挂纯?,這位杜公子表面上是金屋藏嬌之人,背地里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你若要尋他,在杜宅是找不到的,他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待在已經(jīng)破落的林府之中了,這個鮮少有人知曉?!痹S久未開口的坊主忽然淡淡的開了口,可就是這么一句話,卻叫上官雪瓊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杜宅內(nèi)現(xiàn)在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了?”有些奇怪她為何會有此一問,不過那坊主還是回了她的話,“確是沒有人住了,你若不信可以去問那興來客棧的掌柜,他也知曉此事?!?p> “茗青、亦然,明日還要麻煩你們?nèi)ザ耪惶?,我想我知道那些倭寇藏身何處了。”沒想到今日還能有些意外收獲,上官雪瓊開始對日后之事更加期待了。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些倭寇定是從興來客棧掌柜口中得知了杜宅空置之事,探查過后確認(rèn)那是個好的藏匿地點,便在那里住下了,因為城中很少有人知曉杜公子已有十年未在宅中居住之事,所以即便被人看見時常有人進(jìn)出也不會惹人懷疑,再者,城中之人定是都知曉杜家是個出手闊綽的大戶人家,所以杜宅附近即便是多了些生面孔,旁人大概也只覺得是杜家新請的下人而已,自然不會覺得有何奇怪之處。
如此看來,那些倭寇故意做了家宅護(hù)衛(wèi)的打扮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借由商賈身份堂而皇之進(jìn)入沂城,以杜宅為據(jù)點,以宅中護(hù)衛(wèi)身份為掩飾,以興來客棧為接頭之處,只是不知這些倭寇究竟有何目的。
不過倒也不急。
待辦完那個杜公子再去辦他們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