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禍?闖啥禍?”裘一醉拿過穆雪晴手上的印章,仔細看了看,“難道我還偷了帝印不成……”
裘一醉說著,從左少謙懷里摸出他的小本本,在上面使勁用印章按了一下。
由于沒有印泥,只能看到殘留的一點淡淡痕跡。
“還需要印么?直接看不就行了!”桑驀然將印章底朝上,卻尷尬地看了一眼裘一醉,忘記了自己不識字。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p> 裘一醉苦著臉,捂住額頭,“我最近是踩了狗屎么?”
“書中雖然記載過帝印印文,但我并未見過帝印,也許不是呢?”穆雪晴用不確定的語氣說出來的話令裘一醉心里發(fā)苦。
“這種玉,連我這個江北盜王都從未見過,但是這成色,這雕工,你們也能看出來,這不是什么犄角旮旯里能弄出來的東西,你就算想讓我相信這是贗品,我也騙不了我自己??!”
“現(xiàn)在憂心也不是辦法,等明天見了天子,便知曉了?!蹦卵┣缯f道。
“偷盜帝印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我不去,我不去……”
星月閣……
一位渾身黑衣的瘦高男人,臉上帶著一個猙獰獠牙面具,其身旁跟著一位白衣女子,裙上點綴著幾抹桃色,面著白紗,露出一雙桃花媚眼,眼波流轉(zhuǎn),透著的卻不是嬌媚,而是鄰家少女般的俏皮。
白衣女子身后的女子,身上則是奪目的紅色,裙上綴著黑金色的流光,走路的姿態(tài),有著江湖中人的英氣,眼神卻透著好奇。
其身后則躲著一位藍衣女子,眼神躲閃,透著羞澀,姿態(tài)忸怩,臉上的妝容盡顯媚態(tài)。
紅衣女子輕踢一腳,藍衣則站直了走到其身旁,從懷中扯出一塊手絹,提高嘴角,眼睛微瞇,身體微側(cè),手絹半遮半掩,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這一笑,另外兩位女子的花容月貌,竟然都遜色了不少。
紅衣女子滿意地點點頭,將一塊藍色面紗戴在其臉上,自己臉上亦蒙上了一塊紅色面紗。
“這樣真的沒問題么?”裘一醉捏著嗓子說道。
“喉結(jié)都給你遮住了,只要你不說話,絕對沒問題!”桑驀然對自己的喬裝技術(shù)非常自信,裘一醉也放心了不少。
四人走進了星月閣,掌柜投來了打量的目光,“你可以上樓,你們?nèi)齻€只能在一樓待著?!?p> 掌柜的指著戴面具的左少謙,顯然那個面具就是身份的象征。
“渺渺星辰醉,月下我獨酌,昨日那位公子想必還在等我們,勞煩掌柜的通報一聲。”穆雪晴不卑不亢,絲毫不懼這掌柜的銳利眼神。
氣氛突然變得壓抑,雙方陷入了短暫的安靜,接著便是一股強大的殺氣蔓延,目標直指左少謙四人。
左少謙趕緊將穆雪晴護在身后,亦是一股殺氣釋放,卻弱了不止一籌,雙方的實力顯然不在同一水平。
“如此強大的殺氣,莫非是……稱號殺手?”左少謙心中大感不妙,這股強大的殺氣使其心跳得非???,心中的難受感覺也是從未體會過。
即便如此,他還是將穆雪晴死死地護在身后,裘一醉亦是擋在桑驀然身前。
“梟,怎么如此對待客人?”
人未到,聲先至,沙啞而又威嚴,殺氣應聲而止,隨后從樓梯上慢悠悠走下來一人。
骨瘦如柴,面部干瘦而蒼白,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搭在了骷髏架子上,左少謙看到這張臉,腦海中閃過了當初自己交任務(wù)的時候,三樓里間捧著人頭露出的饑渴模樣,心里傳來了一股異樣的感覺,眼神中也透著厭惡。
此人站在樓梯上,并未走下樓,而是示意左少謙幾人跟隨其上樓。
左少謙牽著穆雪晴,率先跟其上樓,裘一醉二人緊隨。
幾人走到三樓,往里間走去,左少謙心里的惡心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已經(jīng)腦補出來房間門打開時,那滔天的臭味和蒼蠅蟲蟻。
申祁將門推開,露出里面的房間,并沒有左少謙想象中那么臟亂惡心,而是空空蕩蕩,唯有一個蒲團。
但左少謙的鼻子可不似普通人,即便清洗過,但是這血腥味還是時刻地提醒著左少謙,這個骨瘦如柴,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人,絕對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好惹。
申祁走進房間,徑直走到墻邊,也未見其碰到什么機關(guān),墻便翻轉(zhuǎn)了過來,露出里面的密室。
“天子,他們來了?!?p> 戴著斗笠的黑袍男人終于露出了真面目,看著只是一位和左少謙差不多大的少年,眼瞳是深邃的黑,白凈的臉上還透著稚嫩,眼神中卻有著掌控一切的自信。
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上位者的姿態(tài),高傲而威嚴,卻并不令人厭惡,甚至所有人都認為此人具備這種氣質(zhì)是理所應當?shù)摹?p> “好久不見。”聲音磁性溫柔,可見昨日的沙啞嗓音是裝出來的。
“參見天子!”四人將臉上的面具面紗都摘下來,齊齊行禮。
酆景玄打量著在場的四人,左少謙和穆雪晴都已經(jīng)見過了,目光在桑驀然臉上停留了不久,轉(zhuǎn)到了裘一醉臉上。
“這位藍衣美人,抬起頭來讓孤看看?!臂壕靶劾锿钢闷妫坪鯇@位藍衣美人很感興趣。
“我的天,這天子不會是看上我了吧!老子的盛世美顏呸!一世英名不會要毀在這里吧?!話說天子的后宮應該挺多女人的,應該看不上我這樣的?!毙睦锵肓艘欢?,卻還是乖乖抬起頭。
景玄微微看了一眼,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什么,而是抬手說道:“平身?!?p> 裘一醉立馬給桑驀然遞了個眼神:“你看看你給我弄成這樣,等下天子看上我怎么辦?”
桑驀然嘴上憋著笑,眉毛卻是往上一挑,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我哪知道你女裝這么好看!”
“自從赤雪城破,孤便有派人關(guān)注你們,你們果然沒有令孤失望,成功的到達了帝城,并且找到了孤?!本靶⑽⒁恍?,“孤就不繞彎子了,穆姑娘,孤需要你,去對抗酆景銘!”
“殷王酆景銘?”穆雪晴眉頭微皺,不太明白天子的用意。
“你可知你的長兄,現(xiàn)在是他身邊最為看重的謀士?”
穆雪晴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的大哥竟然在這個臭名昭著的酆景銘身邊,喜的是自己的大哥安然無恙。
“你與其一同長大,最為了解對方,所以想讓你去幫孤對抗酆景銘?!?p> 左少謙看著穆雪晴,等著其決定,他的任務(wù)就是好好守護她,不管她去哪里。
穆雪晴垂眼思索了一陣,看了一眼左少謙。
“你需要多少人,盡管調(diào)配,如何?!”
“天子有命,雪晴必從,只是,若無詔令文書,怕無法服眾?!蹦卵┣鐠伋隽嗽囂降脑捳Z,畢竟還是要弄清楚天子究竟有無帝印。
“哈哈哈!詔令早已備好,孤只等你這句話了!”景玄從身后的案桌上拿起文書,又從懷里掏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印璽,蓋在了文書上。
左少謙四人面面相覷,尤其是裘一醉,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穆雪晴跪地接過文書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職位是二品督軍,雖然官階和城主不相上下,但權(quán)力卻比城主大的多。
“謝天子厚愛!”
“平身。”
穆雪晴并未起身,而是繼續(xù)跪著說道:“雪晴還有一事稟報天子。”
“講。”景玄有些疑惑,自己的情報網(wǎng)如此龐大,應該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穆雪晴側(cè)過身示意桑驀然將他們偷盜的帝印拿出來,呈遞給天子。
景玄將手里的布包打開,眼瞳一縮,眉頭一皺,露出了怒意。
“此物從何而來?何人所造?”
景玄話音剛落,裘一醉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此物是你弄來的?”天子的眼神柔和了一些,看向了裘一醉,示意其不必驚慌。
桑驀然見勢不妙,趕緊也跪了下來,“天子,我……不是,民女和這位民女都是小竊賊,偷的人太多,已經(jīng)不記得此物是從何人身上竊來的了,還請?zhí)熳铀∽?!?p> 裘一醉趕緊裝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點頭,不能說話真的太難受了。
“這枚帝印,是假的?!本靶⒓俚牡塾∧迷谑种凶屑氂^摩著,“這枚帝印的材料和和工藝,都和真的帝印沒什么兩樣,但這枚印還是新的,連印泥的痕跡都沒有,應當是剛做好不久。”
景玄就在案桌邊自顧自地說著,并沒有將左少謙幾人當作局外人。
“能夠完美還原帝印的花紋,擁有數(shù)一數(shù)二的工匠、購買原石的財富、以及能夠近距離仔細觀察帝印的人,也只有烏蟄那個老賊了?!本靶⑹种械募俚塾》旁谧雷由?,目光卻放在了裘一醉身上。
“能幫烏蟄保管帝印的人,身手定然不差,這位姑娘能從其手上偷到這帝印,看來盜術(shù)了得??!”
“啟稟天子,我這位朋友一緊張就說不出話,還請?zhí)熳右娬?!”穆雪晴又行了一禮,想為裘一醉解圍。
景玄并未為難幾人,而是將手中的假帝印交給了星月閣閣主,“申祁,毀了!”
桑驀然心里一急,趕緊說道:“如此美玉,怎能毀了,天子,要不派人將其打磨一番,賞給我們唄!”
景玄轉(zhuǎn)念一想,覺得有理,便讓申祁將假帝印分為四份,令工匠打磨成玉佩。
“至于這位藍衣姑娘?!本靶聪蜻€跪著的裘一醉,嘴角竟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
“還不知這位藍衣姑娘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