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散去,閔宿和張童也往回走。
“這大師姐一天天的,真是操碎了心啊!”閔宿說。
張童扭頭看看他,一臉的問號,“你說什么?大師姐?剛剛這就是因為亂起外號引起的沖突,你還在這兒胡說!”
“不是,不是我說的——他們背后都這么叫,”閔宿笑嘻嘻地說。
“你不覺得嗎?大師兄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嚴(yán)厲,可是總讓人覺得他骨子里露著幾分柔情。叫個桐山大師姐,還挺貼切的,哈哈?!?p> 張童一臉的黑線。
“哎?霜兒呢?”
“不是一直跟著你嗎?”
“沒有啊,我還以為和你在一起呢!”
兩個人飛奔回寢室,看見寒霜在屋子里,這才長出了口氣。
此時寒霜正緊閉雙目,在長鋪上打坐。
“霜兒,你是晚飯沒吃飽嗎?”
寒霜沒有理他。
“不是吧,別說你在這里打坐??!”閔宿往他身邊一歪,看著他的背景,撩撩他的頭發(fā)。
“你連字都沒認(rèn)全,書也看不懂,可別一個人在這亂來啊,到時候走火入魔可就晚了?!?p> 張童也關(guān)切地坐在一旁。
沒多久,寒霜睜開眼睛,站起身。
“心法,要勤加修習(xí)?!?p> 然后轉(zhuǎn)過身,去拿水杯倒水喝。
“呦呦呦,不是我耳朵有問題吧?你在修習(xí)心法,你知道口訣嗎?”
“知道,大師兄讀的時候,都記下來了。后面的不懂,前面講的都懂?!?p> “???”
“?。?!”
張童和閔宿兩人目瞪口呆。
“不對不對,怎么可能,你我一起識字,你怎么就這么快,少胡扯了,你要是真的會,現(xiàn)在就背背我聽!”
“仙家心法,以氣為重,氣之所成,秉之永恒——”
寒霜一口氣,背下了半個抄本的口訣。
張童和閔宿對視一眼,又看看寒霜,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啊——你掐我干什么?。 遍h宿對張童吼到。
“叫得這么凄慘,應(yīng)該不是在做夢。”張童鎮(zhèn)靜地說。
“你不是吧,掐你自己?。?!疼死了?!?p> “他是怎么做到的?”張童問閔宿。
“你問我?他是你家皇子好不好???”
四只眼睛盯著寒霜來來回回,只見他不緊不慢地走到閔宿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凝重。
“閔宿哥哥——要用心了?!?p> 噗——
閔宿內(nèi)心一口老血噴出。
“不行不行,你快給我說說——”
于是寒霜開始給閔宿講起了內(nèi)功心法……
疏桐閣。
鳳千笑和賀延西跪在當(dāng)中,婁掌門,穆禮坐在上面,穆淙立在一旁。
婁掌門威言道,“你二人可知錯了?”
兩人同答:“知錯了?!?p> 婁掌門道,“嗯,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既然已經(jīng)知錯,就要認(rèn)罰?!?p> 兩個人不服氣地對視一眼,雖然心里氣沒消,但是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
“罰你二人回去抄寫院規(guī),抄不完50遍不許睡覺?!?p> “是?!?p> 他二人回去后,穆禮捻了捻胡須。
“這九皇子剛來的時候,真的不識字?”
婁晟點點頭,看著穆淙。
穆淙沉思片刻說道,“我問過洪幻,確實如此。不過別看他不識字,卻是四人中領(lǐng)悟最快的,恐怕放在所有學(xué)生當(dāng)中,也是屬一屬二的了。”
穆禮和婁晟對視一眼,各自沉思起來。
“這九皇子的生母——”婁晟邊說邊看著穆淙。
“哦,他母親生下他不久就死了,具體是何方人世倒不曾聽說。”
“嗯——不妨派人去打探一下?!?p> “是,弟子明白?!?p> “簡尚兄,你也覺得這九皇子的身世有蹊蹺嗎?”
“是啊,總覺得,他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嗯……”
在這一眾學(xué)生中,有三個女修,婁螢有自己的住處,鳳千笑和冷面少女同住一間。
鳳千笑晚上在那抄院規(guī),實在是不想寫,她來到冷面少女面前,把筆紙遞到她面前,一副撒嬌的模樣說,“啞女姐姐,能不能幫我抄幾遍啊,實在是太多了?!?p> 盡管她笑容甜美無比,那啞女只是看了她一眼,拿過她手中的筆和紙,走到桌案前放好,擺正,又重新坐回長鋪,開始打坐。
鳳千笑甜美的表情直接垮掉,“真是沒有人情味兒?!?p> 她又回到桌案前,拿起筆,“要是你下次被罰抄寫,我也不會幫你!哼。”
夜深人靜,不知何處傳來簫聲,時隱時現(xiàn),鳳千笑并沒在意,啞笑卻睜開了眼睛,默默地走到窗邊,細(xì)細(xì)地聽著。
他有些聽得入迷,徑直走出了屋外,尋著聲音,乘著月色,緩緩地踱著步,不久,便來到了池邊。
月光下,池面如鏡。一座玉橋跨池而過,在玉石階邊,一位白衣公子臨水而立,身影倒映在池中,正是婁真婁洪幻。
他手中一支玉簫,此時正輕合雙目,沉浸在自己的簫聲中。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附近有人,他突然停止了吹奏,向四下望了望。
啞女一側(cè)身,避到一棵梧桐樹后面,雖然動作輕盈,此刻她的內(nèi)心卻似有波濤洶涌,她盡力平穩(wěn)呼吸,保持鎮(zhèn)定。
過了片刻,四下安靜下來。
她想看看婁真還在不在,一轉(zhuǎn)身,卻差點撞進(jìn)一人懷里。
婁真正站在她面前。
她只覺得自己的氣息開始加速,不禁向后撤了兩步。
婁真向她一施禮,“姑娘,這么晚了還不休息?”
啞女一言不發(fā),只是看著他。
“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嗎?”他眼神中滿是和這夜空相趁的星光。
啞女咽了咽口水,慌忙地避開他的目光。轉(zhuǎn)身走開了。
“姑娘——”
待到走遠(yuǎn),啞女一下閃到暗處,又回轉(zhuǎn)身去。
只見那遠(yuǎn)遠(yuǎn)的池邊,泛著柔美的月光,婁真在池邊流連,仿若有什么心事一般。
啞女就在暗處,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
她從來沒見過簫,不認(rèn)識那是什么東西,也從沒聽過什么樂器演奏的樂曲。
簡言之,樂聲,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聽到。
她看著婁真手中拿的青色似竹節(jié)一般的東西,異常向往,她不明白為什么把它放在嘴邊,就能發(fā)出那么好聽的聲音。
她從小不會講話,更不會表達(dá),所有的情緒大概都被埋藏在了心底。
直到今晚,她聽見那悠揚的聲音,看見那如玉一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