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守序”的山民
被那哈洛夫主教一盆冷水潑下，查林的胸中多少帶了點失意情緒。
「他說的確實不錯...可我難道就甘心傍人門戶嗎？」
作為一名開拓騎士，查林的確是有兩種選擇可以考慮：
一，接受附近大領(lǐng)主的分封，在現(xiàn)有城鎮(zhèn)邊沿的郊野上建立開拓領(lǐng)。
可以說，這一種開拓領(lǐng)相對妥帖，是有根之脈，卻要受人制約。
二，深入未知地帶探索，在方圓百里無人的黑暗土地上，完全依靠自己的人手建立孤立的聚集地，較少借助他人之勢力。
此種開拓領(lǐng)，幾乎等同于文明的孤島——畢竟，哪怕是去最近的城鎮(zhèn)搬救兵，也得要好久，多半是來不及的。
霎時，查林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兩條短暫交錯后漸行漸遠(yuǎn)的命運岔路：
一條通向潔白的高堡、富饒的莊園、內(nèi)有眾多工匠與士兵起居，一派欣欣向榮的好景。
另一條，似往崎嶇的林地盤旋，草木灌叢的陰影背面，鴉鳥與野獸之嘶鳴不絕于耳。而在這亂林后方，暗影與火焰糾纏下的村莊岌岌可危。
一縷陰霾，隨之攀上查林的心，如同毒蛇那樣陰險的低語之咒，窺視著他的勇氣與意志。
要是于其中迷失，后果顯然是不言而喻。
但就在這時，查林的腦海里竟傳來了一陣特別的旋律，如同天琴般醒人：
「“星降···為何迷茫？···”」
前半段的語調(diào)查林能夠聽清，后面的音節(jié)卻逐漸飄渺，漸漸淡出查林的意識之中。
卻能使得查林腦中，多了份清明。
「我從藍(lán)星來到這個世界...諸多思維與原住民會不同、又沒有顯赫家世，如此怎可能與大貴族交好？最后到頭來，就是給他人白做工?！?p> 「更何況...我擁有魔塔吊墜......不去搏一把，未免也太可惜了。
好不容易來到異世界，要是連這點決心都沒，枉費我這重活第二世的機會?！?p> 是的，前世就熱衷幻想游戲的查林，當(dāng)然也曾憧憬過“異世界穿越”之類的題材。
那奇妙的世界，往往令他心潮澎湃。
現(xiàn)在竟終成現(xiàn)實。
卻居然要退縮？
想到這里，查林逐漸明悟：
「這使你充滿了決心。」
恍然間，查林又回憶起先前，自己多給了那農(nóng)戶三兄弟一枚金幣，讓他們宣傳一下“有個開拓領(lǐng)主在招募領(lǐng)民”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們做得如何？」
內(nèi)心爭斗了一番后的查林，對那輪濃堡男仆呼道：“帶我們?nèi)ギ?dāng)?shù)刈畲蟮木起^瞧瞧。”
“好嘞?！蹦悄衅吐勓?，趕忙往前走去帶路。
而后側(cè)的老福曼思與小弗萊史，則互相對望了一眼，
他們只覺得剛才片刻的工夫過去后，自家領(lǐng)主大人的精神氣像是換了個人。
···
魯努克放下了手中的木酒杯——那里頭兒早已沒有酒了。而放下酒杯的家伙也舍不得再添第二杯。
他依靠在粗糙的木質(zhì)椅背上，只覺得是一陣涼意。
周圍沒什么人。
從理論上來講，“沒有客人”這個說法，應(yīng)該不會與輪濃鎮(zhèn)當(dāng)?shù)刈畲蟮木起^沾上關(guān)系才對。
無他，只因為魯努克是山民，本地人不愿意靠近罷了。
要不是魯努克常找酒館老板的朋友——那位狡詐的卻又懂一點山民土語的行商，賤賣一些皮毛貨物，酒館老板也不可能會放一個山民進門。
想到這里，魯努克的心中又是一陣冰涼——大多數(shù)商人不肯和山民做交易；即便有少數(shù)愿意的，也往往是給出極低的價格，來大肆收刮山民們辛苦得來的貨物，從中榨取利潤罷了。
「山民不全是嗜血的蠻人，也有相對文明的部落。」，稍有學(xué)識的開拓者，大多聽說過這個傳言。
魯努克就來自這樣一個部族。
產(chǎn)生守序部落的原因有許多，例如“部落里的青壯年過少，迫不得已”、“信仰的神明，不屬于殘暴的混沌派系”、“被軍事征服，受到教化漸漸轉(zhuǎn)變”等等。
但，迫使魯努克來到輪濃鎮(zhèn)上的理由，卻只有一個：那就是部族里的糧食不夠吃了。
這樣的危局之下，魯努克只得采用最后一個辦法：進入文明人的聚居地，進行交易，來換取糧食。
魯努克和另外一名伙伴入鎮(zhèn)時，自然會被征收更高的入城稅。同時，獸車?yán)锎虬玫钠っ脖婚T口的衛(wèi)兵薅走好幾張。
這還算好的了。
上一次，魯努克的一名伙伴意圖制止那衛(wèi)兵的強取，過程中，竟惹惱了輪濃的士兵們，直接被活活打死了。
回想起這件事，魯努克不由得悲從心中來。
事實上，魯努克一行人，想來到山下的輪濃鎮(zhèn)，就必須得穿過大片山林與那霧之森，沿途的危險不必多說。
所以，僅僅兩人隨行是不可能夠的。
只不過是魯努克為了避開更高的入城稅，而不得不讓另外幾名伙伴住在城鎮(zhèn)外的林子里。
野宿——成年的男性山民，有這個本事。
忽地，酒館入口處的木頭腰門被打開，進來了一伙人。
為首的是一灰褐頭發(fā)的年輕人，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冒險家，沒什么出彩的。
年輕人身后，跟了另外三人：一士兵打扮，年紀(jì)和那領(lǐng)頭人無差的家伙、一年紀(jì)稍大的文明人，頭戴了頂小圓帽、還有一打扮光鮮的侍從走狗。
魯努克不以為然，繼續(xù)等待收貨的商人。
···
“大人，您要打聽什么，來這酒館保準(zhǔn)沒錯！”輪濃堡的男仆在前方手舞足蹈。
查林的注意力，大部分倒是放在了打量酒館內(nèi)的客人上面。
他瞧到有一長相特別的家伙，孤單地坐在角落里，周圍的人大多對其投去嫌棄的目光：那家伙不是棕發(fā)，也不是灰發(fā)，倒是紅發(fā)。
“噢，大人您在看那個？那是山民，粗魯而低賤！”男仆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那就是山民嗎...”查林暗自好奇。
在他想來，山民也是一族較好的馴化對象。
「既然文明世界的人類，不肯跟隨白手起家的我，那么山民呢？」查林心想。
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向酒保打聽下，最近有無“開拓領(lǐng)征召人手”的消息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