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了!
療傷的藥丸有必要這么苦嗎?暄和到底往里面加了什么東西?
她一連灌下幾口水,喘了喘氣,暄和的手又伸了過來。這一回還是幾十顆小小的褐色藥丸。
夕城的臉皺得跟苦瓜一樣:“能待會兒再吃嗎?”
“不能?!?p> 她欲哭無淚,皺著眉閉上眼,再次吞咽下這一堆藥,心里暗暗發(fā)誓,等傷好了之后她一定要先把靈力恢復了。不然隨便一個對手就能把自己打傷,她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見她吃完了藥,暄和轉身就出去。
夕城重新躺回去睡覺。
驀地,手臂被人推了一把。她睜開眼,意外地發(fā)現(xiàn)暄和又進房來,就坐在床沿邊,一手拿著小陶罐,一手拿著勺子。夕城幾乎要哭了:“還有藥?”
“張嘴。”暄和依舊一臉清冷。
她認命地張開嘴閉上了眼睛。一股清甜的味道突然在唇齒間蔓延,一下子沖淡了口中藥丸的苦澀,留下絲絲甜意,竟然是蜂蜜。
夕城意外地睜開了眼睛,暄和卻早已出去了。
她舔了舔殘留著幾絲甘甜的嘴唇,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就當自己是在做夢吧。
夕城打了一個呵欠,困倦地睡了過去。也不知自己這回睡了多久,醒來時房間里光線昏暗。她往窗戶那邊望去,透過敞開的窗戶可以看見一角天空。已經是黃昏時分,天色黯淡,天邊的云朵被夕陽照出炫目的火紅色。
她怔怔地望著,眼前似乎望見了當年夕陽下的少年,卓然而立,透澈的眼眸里映著漫天的夕陽,也映著她的影子。
“想出去走走嗎?”暄和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見她望著窗外發(fā)呆便開口問道。
夕城點點頭,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傷除了右臂之外,其他地方好像沒有那么痛了。暄和的藥果然就慢慢地坐起來,抓起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穿上鞋子。暄和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她這些動作,不知她披衣穿鞋有什么好看的,好像還看得很入神,就連夕城走到他面前時,他的目光還是跟隨她移動著。
夕城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大方地微笑道:“我知道我這輩子長了一副花容月貌,你用不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的美貌?!?p> 暄和翻了一個白眼:“還不是跟以前一樣。”
他真的眼瞎!她現(xiàn)在這副相貌叫做和以前一樣。
夕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一臉認真地問:“你知道我上輩子長什么樣子嗎?”
“知道?!?p> “形容一下。”
“……”暄和眸光一閃,轉身先走了出去。
夕城咬牙。她到底是該一巴掌甩過去呢還是兩巴掌甩過去呢?
兩人在屋檐下坐了下來。暄和拿著一竹筐藥草在仔細挑揀,夕城打量一下這座房子。房子不大,一排三件屋子,屋子前面是不大的庭院,然后就是大門了。周圍很安靜,沒有聽見塵世的喧嘩聲,那么這房子應該位置偏僻。
夕城還是對他剛才的閃避耿耿于懷。沒理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百多年,他連她的長相都記不起來。她上一輩子就長得那么沒特點嗎?
“夕陽無限好?!毕Τ情_口,“你一邊欣賞一邊想想我上輩子長什么樣子?!鳖D了頓,又強調,“我還在生你的氣!”
“氣我無法形容你上輩子的長相?”
“氣你隨意安排我的人生。”夕城很想往他身上用力擰一把,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算了,還沒等她下手,估計手就廢了。她的右臂還在疼,不能連左手都犧牲。
“哦。”
哦你個鬼!
夕城瞪著他。
暄和低著頭,面部的輪廓在夕陽中格外分明俊秀,嘴角似乎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夕城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上輩子長得……”暄和居然一臉認真地想了許久,想了許久。
夕城也等了許久,就是等不出半個字。
“還好……”
夕城挑眉——還好?她深吸一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繼續(xù)深究這個問題的話簡直就是自取其辱。說實話,自己上輩子長了什么樣子難道心里還沒點數(shù)嗎?她按按心口,突然覺得眼前的夕陽一點兒也不好看,刺眼得很。
“不過,我很喜歡?!?p> 清冷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夕城按在心口的手抖了一抖,感覺到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以前很好,現(xiàn)在也不錯,我都喜歡。其實差別也不大?!?p> 夕城再次深深地呼吸起來,很費力地消化他這一句話。不過她可以確定,暄和在審美上基本屬于眼瞎。
哼!迥然不同的兩張臉,他居然說差別不大。再說句難聽,也許對男人而言,把燈一吹,西施和東施的差別確實不大。哼哼!
“青冥呢?”夕城絕對趕緊轉移話題,否則略顯尷尬。
“青冥回宮了。宮里有事需要他處理?!?p> 夕城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青冥現(xiàn)在是靈術師,可是靈過宮還有暄和和涼風兩位神術師。宮里面的事務自然是暄和和涼風一起打理,什么時候輪得到青冥了?
似乎明白她眼中的疑惑,暄和一邊摘著手上的藥草一邊道:“宮里的事是青冥在打理的。他自小跟著你,耳濡目染,知道該怎么打理?!?p> 夕城嘴角抽了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眼前這個混蛋和涼風那小子都是甩手掌柜。一個不想理,一個懶得理,所以那些年三個神術師當中,只有她一個人每天兢兢業(yè)業(yè)。沒想到青冥也步上她的后塵。
她可憐的徒弟。
“你們都一把年紀了,聯(lián)手欺負我的徒弟,這樣好嗎?”
暄和不回答她,低頭專注地摘著草藥。他將采來的草藥摘去不好的部分,留在好的部分,修長干凈的手指尖漸漸染上了草藥汁液的顏色,他卻毫不在意。
夕城懶得和他說話,起身準備回房。
“不看夕陽了?”暄和問。
她沒有看他,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淡淡道:“我再睡一下,吃晚飯喊我?!?p> “我真的覺得你這輩子的長相和上輩子差別不大?!?p> 他這是覺得還不夠扎心嗎?
“我知道了。反正你就算變成豬頭也和現(xiàn)在的差別不大?!毕Τ菗]揮手,用力關上了房門,一頭扎進被窩里呼呼大睡。
反正她是傷患,有資格每天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他是神術師嘛,無所不能,做飯洗碗什么的肯定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