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山谷地小平原,位于六合蠻荒東南方夾角。乃是整個東南部,最靠近“接天山脈”的蠻荒部族居住地。
所以追魚部落叫囂“北上”,并非從“丹熏山”一路向北打。而是要先向東行,占領虢山夾角之地后,再轉(zhuǎn)而向北,征伐鷹羽部落。
而鷹羽部落喊著“南下”,其實也是打算由“涿光山”先向南,占領虢山夾角之地后,再轉(zhuǎn)而向西,去征伐實際位于西南的追魚部落。
之所以要如此選擇行進路線,是源于六合蠻荒的特殊環(huán)境。
六合蠻荒號稱縱橫千里,最外圍是整整環(huán)繞蠻荒之地一圈,占去至少三成面積的“接天山脈”。這“接天山脈”不僅漫長延綿,而且山勢重疊極為險峻。其間少有水源,植被稀疏,絕不適合人族生存。反倒是野獸、猛獸、飛禽等交配、產(chǎn)崽時,多數(shù)會隱藏到其中。
其余七成地勢較為平緩,適宜人族生存的山谷、丘陵、平原叢林等地,同樣也是兇殘異獸喜居的樂園。而且越往中部,異獸的數(shù)量越多,實力也越為強大。
這就意味著大隊人手遠距離行進時,要隨時防備異獸突襲,夜間則必須找到堅固可靠的駐地。否則不管多強大的部落,野外宿營都等同于直接給異獸開飯。
因而虢山谷地雖然偏僻,卻是兩家千里大部遠征時,不得不選擇的必爭之地。甚至誰能搶先占據(jù),都可視若此番遠征,已經(jīng)贏下了一半。
這些環(huán)境特點,都是風青云偷空觀看老潮男赤祀所贈,那卷六合蠻荒風土人情記錄后,分析得出的結(jié)論。
所以他打算利用“異獸很少進入‘接天山脈’”,和“野獸普遍懼怕濃霧”這兩點。將狩獵場所轉(zhuǎn)移到后山以及相連的“接天山脈”。
如此一來,前方有大范圍霧陣阻隔,不必擔心狩獵時被敵人發(fā)現(xiàn)蹤跡。且越往后走,遭遇異獸的可能性越小。山勢雖然更為險峻,但憑借他和赤百味,以及那四名御獸戰(zhàn)士的身手。嘗試利用濃霧,進行真正“圍獵”,應當會有不錯的收獲。
六人披荊斬棘,鉆過那條不長的無人野徑。
一個寬不過三十尋(80米)、長不過五十尋(130米)的狹小幽谷,呈現(xiàn)在幾人眼前。這狹谷四面,皆是山體斜坡,唯側(cè)前方不遠處,留有一道山隙,通向更深處的“接天山脈”。
似這般狹小幽谷,在后山和“接天山脈”中星羅棋布,數(shù)不勝數(shù)。大多谷底生滿凌亂碎石,往往千百年不見人跡。
風青云激發(fā)“云升玉符”中“霧”字法式,讓濃霧封住野徑入口。對另外五人交代道:“待會兒赤火老哥和赤年老哥守在這里,把身子隱入霧氣,露出頭臉觀察即可。俺會帶百鋒老哥和莫忘,同樣封死斜對面那個出口。
然后百味老哥跟著俺,咱們悄悄越過山脊,從背面山腳下,用霧陣把周圍這兩座山峰給圈起來。
照理說野獸懼怕濃霧,只要咱們動作夠輕、夠快,便能及時將這兩座山峰上的野獸,全都給圍到霧圈當中。但俺怕野獸受驚亂躥,僥幸從單薄的霧圈上亂撞出去。所以百味老哥跟在俺身側(cè)霧氣內(nèi)緣,遇到這等情況,無需殺死。只要把野獸驅(qū)趕回去便好。
待到霧圈合攏,百味老哥就可回來支援他們幾個。俺會從山背面,用霧氣將圈內(nèi)野獸,盡數(shù)驅(qū)趕過山脊。它們最后只能集中到谷底,成為咱們的獵獲。”
那五人聽得盡皆雙眼發(fā)亮。以御獸勇士的身手,捕獵猛獸與尋常野獸已不為難,除非是遇到“蒼獰”那等猛獸中的猛獸。但“不難”并非意味著有效率,無論什么獸,逃命的時候都不慢。往往為獵殺其一,只好放棄其余。
當然,他們也都多次參與過圍獵??墒且垣C隊進行合圍,頂多只能圍住幾只小獸。否則圈內(nèi)圍住的野獸數(shù)量過多,或者體型太大的話,很容易造成破圍傷人的惡果。
他們從來就沒想過,還能有一圍,就圍住兩座山上所有野獸的時候??善珡姆俗炖镎f出來,咋聽著還都覺得挺靠譜呢?……
出入口封堵已畢,四人隱匿留守,風青云與赤百味二人翻山而去。
兩炷香功夫過后,隱在野徑入口的赤火與赤年二人。便看到左側(cè)山脊上,有多處草木亂晃,顯然山背面的野獸,已紛紛受驚逃竄。但它們翻過山脊后,往往不急于下到谷底,尋找出路。而是潛藏在山這一側(cè),小心翼翼地繼續(xù)觀望。
再一炷香過后,右側(cè)山脊上也開始有野獸逃竄。這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零星野獸竄至谷底,被封堵出入口的四位御獸勇士分別射殺。
此番臨出行前,風青云當然給他們五人,每人都配上了一具玄羊勁弩,附加五十支骨矢。此外虢山御獸勇士出獵,按照傳統(tǒng)至少身背七支骨矛。本以為根本用不了,可看眼下兩側(cè)山坡,到處都在草木亂晃的情形,只帶這么點武器,很可能不夠使。
又過片刻,赤百味首先翻山而回,緊接著,左側(cè)山脊上開始出現(xiàn)滾滾濃霧。
赤百味一路奔行若電,以他青骨戰(zhàn)士的實力,沿途遇到任何野獸,隨手一擊便足可將其擊殺。而后就順勢把尸體踢下山谷。
于是,赤百味奔行山上,四位勇士谷底截殺。一時間,滿山谷盡是野獸的嘶鳴與哀嚎。
風青云手持玄羊勁弩,從山脊向下,一層層穩(wěn)步縮小濃霧包圍圈。
再三炷香功夫過后,塵埃落定。
黑羆、白羆、花斑羆、赤魔貍、山牙豚、千葉鱗甲豹、赤鱗金眼豹、赤鱗矮腳馬、疾風幻影鬣、青背刺角駝、獨角云紋羚、……。當然,也少不了數(shù)量永遠占優(yōu)的玄羊。總共三十七種,五百二十一只獵物。
其中不見禽類蹤影,并非這兩座山上沒有飛禽,而是風青云雖有玄羊勁弩在手,但注意力都集中于如何不使走獸漏網(wǎng)。所以暫時還拿那些帶翅膀家伙的沒辦法。
風青云撤去野徑入口濃霧,讓伏莫忘帶獵隊和大車來裝載獵獲。
累得癱倒在地上的赤火呵呵笑道:“五百二十一只獵物,呵呵,前后還沒用一個時辰的功夫。比俺們?nèi)ツ暾甑墨C獲都多。俺赤火佩服的人不多,赤祀是一個,百威大哥是一個,今天還得加上伏羲少族長你一個!”
風青云點頭相謝道:“那就多謝赤火老哥厚愛。”
體力消耗較小,尚能穩(wěn)穩(wěn)站立的赤百鋒雙眼微紅:“老娘總怕俺吃不飽,總念叨讓俺多吃肉??礃幼有虏柯渫?,是不會缺肉吃啦!也不知俺老娘她……”。
赤百鋒是原赤發(fā)部御獸勇士中,年紀最輕的一位,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他親娘與赤百味的親娘,是一同換親到赤發(fā)部落的同族姐妹。赤百味親娘早死,可赤百鋒的親娘還不到五十歲,正是失陷在鷹羽部落夜襲中,那四百多名老幼婦孺中的一員。
赤百味見狀,上前拍拍赤百鋒肩背,輕聲安慰:“一定能救回來的!都在想辦法,你別怨赤祀,暫緩救人俺也是同意的。”
赤百鋒點頭道:“俺明白,急著沖回去是送死,那就真沒機會啦!俺不怨,就是心里頭放不下,總想著鷹羽部落那些惡人,會不會……?會不會……?”說到這里他哽住嗓子,有些說不下去。
赤百味攬住赤百鋒,忽然扭頭對風青云道:“這濃霧圍獵的法子,其實用于對敵應當也成。”
風青云略加思索道:“確實可以,關鍵在于切割敵人隊形時要精準,每次圍進來的敵人不能太多。你們跟進之人下手要快、要狠,爭取一擊便能將圍內(nèi)之敵全殲?!?p> 赤百味雙眼一凝,左手攥拳道:“說得好!俺帶所有御獸勇士跟進,咱們回去就找機會試試!”
……
結(jié)果證明,十輛“藤球輪架子大車”還是造少了。四支獵隊整整往返十二趟,才把所有獵獲都運回大溶洞。好在一切過程均有濃霧阻隔,不會遭遇來自敵人或者野獸的襲擊。
風青云等六人剛回到溶洞,便被臉色難看的長老會三老,叫到通靈白犀角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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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時辰之前,斷崖清溪一線霧陣邊緣。
鷹羽部落“第二天巫”鷹飛揚,淡淡掃了一眼押來的上百名赤發(fā)部老幼婦孺。對身旁的鐵羽獵隊首領,青骨戰(zhàn)士鷹鐵山道:“交給鐵山你罷,讓他們先到這霧里站上一個時辰,試試霧氣會不會有毒。鐵山你可別讓人趁機給跑了?!?p> 鷹鐵山赫赫一笑:“跟天巫你配合,沒有十次,也有八次啦。俺們銅羽啥時候誤過事?放心好了!”他說罷,轉(zhuǎn)身自去安排。
不大會兒,上百名赤發(fā)部老幼婦孺,都被腰間拴上獸筋,獸筋另一頭,用木橛子釘入地下。獸筋繃緊后,這上百名老幼婦孺,恰好能站到濃霧之中,僅余背部留在霧外。只是這等姿勢,需要非常用力,才能保持住全身始終不被獸筋的彈性,向后拽出霧氣。自然也就不可能有余力,向前逃入濃霧。
鷹鐵山命鐵羽獵隊手持骨矛,對準霧陣邊緣背影。告知若有人全身退出濃霧,或有設法解開身上獸筋的意圖,則立刻當場擲殺。
他回到鷹飛揚身側(cè),略顯得意地問道:“如何?”
鷹飛揚點頭認可,隨后提醒道:“赤發(fā)部八成會有人來救。俺不管到時情形如何,稍有動靜,你便要立刻下令擲矛。
能殺掉多少敵人無所謂,這些赤發(fā)部親族,必須將他們盡數(shù)處死在敵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