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昀向女兒伸出手,荊然忙把手遞過去。荊昀拉著荊然的手有些老淚縱橫,說自己早就想找她,只是一直怕荊然因為被趕出門還在恨自己。
“爸爸真的很后悔,當(dāng)初因為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就任由你被趕走,你走之后我沒有一天不在后悔?!鼻G昀緊緊握著荊然的手說。
荊然含著淚搖頭說:“是我對不起您……”
“別說傻話?!鼻G昀用自己枯瘦的手撫著荊然的頭發(fā),滿眼慈愛,“你是個好孩子,做錯事的不是你?!?p> 荊然卻搖著頭,不,她也有錯,知情不報就是她的錯??v惡也是罪惡,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荊昀還想說什么,可神情突然變得痛苦,荊然忙起身要叫人,荊昀卻依舊握著她的手,吃力地說:“你永遠……是我女兒。以后,好好的……生活?!?p> 荊然流著淚拼命喊來護士和醫(yī)生,自己便被他們擠了出去。她在走廊抓住那個中年女人說:“我爸肯定還有救對不對?我有錢,只要能救他不管多少錢都行……對了,難道不能再移植一個肝嗎?”
女人卻只是搖頭,眼中也含著淚,“太晚了,他通知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能做手術(shù)?!?p> 可荊然仍是不肯接受,她跑去找醫(yī)生給自己檢測她的肝是否可以移植給父親,可是醫(yī)生告訴她,他的父親如今已經(jīng)不適用于做手術(shù)。
醫(yī)生走后,荊然失神地喃喃道:“他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霍明謙忙把她拉過來,最后荊然軟軟地坐在醫(yī)院走廊的椅子上,等著父親被搶救。霍明謙一直守在她身邊,還笨手笨腳的給她接了杯熱水。荊然沒有喝,呆呆地看著對面低聲哭泣的中年女人和那個男孩兒。
“他之前沒有告訴我,肯定是擔(dān)心我以為他找我只是為了肝配型。”荊然突然小聲地說,“他一直在為我著想,維護我的尊嚴(yán)?!?p> 荊然講完這句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父親知道那時被趕出家門她也極度難堪和震驚,那之前她沒有懷疑過自己不是他的女兒,可是父親的家人把那張化驗證明扔到她和母親臉上讓她們滾。所以父親現(xiàn)在想保護她,不想讓她去配型驗血的時候出現(xiàn)尷尬情況,再一次陷入難堪之地。
霍明謙看著荊然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不住顫抖,忍不住想過去抱住她,可是剛過去荊然就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像冬日門前一只倔強的小流浪狗,人剛剛蹲下伸出手它便一溜煙跑走。
這時劉姨正好打電話過來問他們在哪里,霍明謙拿過荊然的電話到一旁去解釋。沒一會兒他回來說自己已經(jīng)跟劉姨說明了情況,讓荊然不必擔(dān)心,他們可以一直在這里等。
可是傍晚醫(yī)生出來遺憾的宣布病人死亡,中年女人站起來身形晃了一下,男孩立刻扶住母親。荊然也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力氣,她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不過中年女人早已有了準(zhǔn)備,畢竟知道丈夫的情況,哭了一會兒后就打電話讓親戚派車來接遺體。臨走的時候還讓荊然和遺體道了別,還把荊然的錢還給了她。
“你爸肯定不會同意要你的錢,”女人說,“他一直很懊惱也沒能給你什么,我就更不能要你的錢,今后你好好生活讓他放心就好?!?p> 女人說著把錢塞回荊然的提袋,然后和親戚帶著丈夫的遺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