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媚終究都會有個限度,
林奚撇撇嘴,理了理每次來到地獄就和彼岸花一般瘋長的頭發(fā),哀怨地瞅了一眼南宮,不知道為啥,面對這現(xiàn)在都不怎么碎嘴了的仙尊,他有些討好奶媽的即視感。
往生池沒有林奚想象中的神秘,那些蜂窩煤似的甬道,看起來讓他恍惚,這一刻林奚才確定自己好像是有些密集恐懼癥的。
和諧的捧臭腳活動暫告一段落,閻老十一摸岑亮的腦門,旋即起身,在前頭領路。
沿著另一道分開來的涓涓細流,繞出蜂窩煤云集的大廳,來到一處云山霧繞的靜室,閻老十嘴中低吟,手掐印決,眉心一道銀芒閃出,看起來氣息很是莊嚴圣潔的赦令卷軸,在空中滴溜溜轉(zhuǎn)悠了幾圈,云霧散去。
銀芒更是大作。
林奚看著,羨慕極了,心道為啥人家的赦令這般正經(jīng),自己身為三界首長,反倒有一個死不靠譜的玩意兒,想著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南宮柳詩見狀,玉手微顫。
這兔崽子腦回路太過清奇,莫不是又在腹誹自家何處不該這般隆起不成?!
林奚警覺身側(cè)空氣突然凜冽,頓時眼觀鼻鼻觀心,那一瞬間,神態(tài)堪比泰山小廟里雙手合十的女菩薩。
靜室中云霧消散過后,一汪極清淺的潭水在眾人眼前呈現(xiàn)。
閻老十瞇著老眼,側(cè)身讓在一旁,讓后伸手一邀。
南宮姑娘臉上帶著明顯的懵逼,皺眉看了眼一本正經(jīng)的雕塑真上,蠢蠢欲動的小手終于揮將出去。
‘啪~’
太快了。
林奚來不及擋拆的招式,順水推舟地變成了委屈揉搓。
腦門上要不是有那么瘋長的厚發(fā)減震,非被這瘋女人抽腫了不可!
林奚郁悶的撇撇嘴,余光瞥見左側(cè)包黑子眼中已經(jīng)壓抑不住的笑意,頓時怒氣升騰,拔腳就踹。
“啞巴了?快點?!?p> “哦?!?p> 包閻君膝蓋一軟,險些倒地,無奈地替半道上崗的真上,以及上古-屁都不懂-女仙作出解說,
片刻后,南宮仙子尷尬地分出一縷神念印記,投入面前的潭水中。
潭水接踵而來的沸騰,讓兩人感覺非常的賞心悅目。
像一道怒而不發(fā)的噴泉,更像一處突然滋生的泉眼,總之,不知道因為什么,就是讓人感覺心念通達,渾身暢然。
往生泉確實不凡。
泉水喧囂過后,層層疊疊地虛幻影響逐漸出現(xiàn)。
有硝煙繚亂的暗紅戰(zhàn)場,亦有鳥語花香的森林深處,
甚至還有不乏讓人羞澀的鶯歌燕舞,以及遨游蒼穹的孤寂一生。
林奚看著,宛如看到了無數(shù)個生死輪回的沉重。
這一刻,哪怕?lián)俪惺芤淮螣o影腳的包黑子,都明白自己再多的解說,也不見得有人家的面對面感受來的更直觀。
于是,索性閉嘴。
閻老十依然像個怪員外似的,瞇著眼睛把雙手套在袖筒里,微微低眉,但背脊挺直。
林奚不語,
南宮更是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眼中見霧。
前世今生,最是讓人感懷。
眼前這些場景,自己是完全沒有經(jīng)歷過的,但有些事,有些時光,在遇到對的那個人的時候,總是會瞬間勾起恰如其分的感同身受,也許,這就是另一個自己親歷過的種種。
清淺的水鏡仍然在快速的閃現(xiàn)各種不同的場景,林奚半晌之后終于回神,
偏頭看著氣質(zhì)如仙的姑娘,內(nèi)心深處的蠢蠢欲動有些無法克制了。
就眼前的這位,做過仙,做過妖,但更多的竟是讓人驚詫的普通人生,甚至野獸飛禽。
這真是一個完美的仙生。
各種角色扮演,真人入鏡。
林奚開始想象自己的前世今生,又有著何等樣的精彩。
畢竟,自己這么優(yōu)秀的三界第一人。
嘿嘿~
‘啪~’
好痛?。。?p> 這個瘋婆子。
林奚怒極,正準備忍無可忍,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就見南宮柳詩發(fā)髻飄飛,勁裝下擺獵獵作響,整個人身周,彌漫著一股濃厚的白色氤氳,
神秘的樂章自空氣中闔然誕生,下一刻,就見她化作一道光芒,‘嗖~’地一下閃入水鏡,
就這樣,
消失不見……了?
“…………”
真上心底一萬只草泥馬轟鳴而過,木訥地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一黑一油膩地兩位閻君,同樣呆若木雞。
自家赦令忽然遁出,看起來很是高興的模樣,繞著水池子飛揚跳脫地轉(zhuǎn)了幾圈,然后落在手捧茶盞舔著杯底的死猴子尾巴尖上,喋喋不休地解釋了一大通。
溯本追源?還可以反著來?
這就是所謂神通?
好吧,老坑貨到底是哪里來的鄉(xiāng)巴佬,硬生生憑借一己之力將那么一個高大上的上古修真世界變成了要啥啥沒有的單調(diào)三界?
呃,兩界?
好吧,事實上只有一界一洞天了。
仙冥兩界早已經(jīng)被他干死在漫漫的時光長河里。
這讓林奚有一種極其患得患失的錯愕。
甩了甩腦袋,左邊一腳踹醒閻羅王包,右邊,剛提起腳,猶豫了一下,還沒踹出去,油膩地中海薛,立馬驚醒。
林奚干咳了一聲,正要組織一下語言,
就被伶俐的輪轉(zhuǎn)王薛一眼識破意圖,立刻伸手相邀,
那副此刻看起來尤為可愛的嘴臉,讓林奚很是受用,
于是眼睛一閉,占據(jù)月華分身的神念分出一絲,投入水鏡。
一如此前的美好氛圍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眾人心頭,片刻,紛亂的影像,突兀地出現(xiàn)在水面。
狂風,
驟雨,
暴雪傾盆,
電閃雷鳴。
總之,這一刻的水潭之內(nèi),原本清淺的狀態(tài)完全沒有一絲余留,除了紛亂無比的天象,呃,還是紛亂無比的天象。
尼瑪?shù)埃?p> 這是幾個意思?!
林奚懵了,期待中的各種林傲天不曾出現(xiàn),遺世獨立的幽居原野也沒有出現(xiàn),甚至一個燒烤架擺不下的鯤之大都沒有看到。
有沒有搞錯?!
林奚蹲下來,瞪著眼睛,忍無可忍地用手拍擊著水面,浪花朵朵綻放,仿佛凝成一滴滴嘲笑的狂淚,抨擊著真上脆弱而敏感的內(nèi)心。
老子是林奚,
老子是真上,老坑貨完犢子了,我就是獨一無二的三界領導者。
你丫的居然不給老子看看自己高逼格的前世英姿?
鼓蕩的波紋被殘暴的真上弄得越來越急切,水鏡中呈現(xiàn)的畫面,開始變得有些卡頓,偶爾有幾處,像是真的鏡面一般悄然碎裂。
有微光,
在幽暗的黑幕中悄然閃爍。
漸漸的,
點點似星河的光影紛至沓來。
林奚雙目一凝,一時沒有收住手,猛然拍打在水面之上的那一下,宛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水鏡,悄然破滅。
小東西放棄長右的尾巴尖,‘咻~’地一下來到林奚肩頭,極其曖昧地蹭了蹭他,無聲。
“那兇女人多久能出來?”
“這,奴才不確定。”
“哦?!?p> 林奚應了一句,而后轉(zhuǎn)身就走,
最好再也別出來了。
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