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王寨被滅
為首那人見林伯手里的玩意兒實(shí)在厲害,正轉(zhuǎn)身要跑,奈何沒能跑過那鐵丸子,瞬間腦袋便炸開了花。
頭兒都死了,剩下的也不足為患,我與言俊山合力將他們挨個宰了,這才支著腰歇一會。
這一歇才發(fā)現(xiàn),我手下那幾個暗衛(wèi)死了個精光,只剩三兩個炎衛(wèi)還在喘氣兒,這一戰(zhàn),我倒是虧大了。
“嚇——”
林伯將那鐵疙瘩朝我一扔,坐在地上氣喘吁吁:“好多年沒這么累過了,真是人老了,腰板子都不行了!”
我看那玩意兒不大,隨意伸手去接,誰知它竟沉的很,若非我及時運(yùn)了內(nèi)力護(hù)住手臂,只怕當(dāng)場就要被壓折了。
言俊山看了我一眼,似是不信,“瞧你那樣兒,真有那么重?”
“不信你試試?”我朝他抬了抬眉,輕笑。
“誒,不了不了?!毖钥∩桨c倒在地上,一副快不行的樣子。
我四下看了看,尋了塊還算干凈的布將那匣子包起來,提在手上,見言俊山還能和和氣氣與我說話,便問他:
“你的弟兄都沒了,不怪我?”
言俊山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因?yàn)橐簧韨?,動一下便疼的齜牙咧嘴。他看一眼地上的尸體,沖我笑了笑,那笑意悲戚冷然,“我們這些人的命本來也就是偷來的,前些年饑荒時早該死了,何況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你?!?p> 我不語,俯身欲將林伯從地上攙起來。
“你別動我,我且坐在這歇會兒,”林伯將我的手揮開,嫌棄道,“一身血腥味,熏的死人?!?p> 我只好將布包放在他身邊:“你坐在這里,面對著一堆爛腦袋碎身子,倒是愜意了。”
“得得得,你還是去瞧瞧你那小護(hù)衛(wèi)吧,莫待會讓人剁成了渣。”林伯將衣擺收了收,挪了個地,坐到了高些的土坡上。
我見林伯確實(shí)累著了,便喚那三個炎衛(wèi)留在此地護(hù)著他。
“你還能走得動么?咱瞧瞧你那些退走的弟兄去。”我經(jīng)過言俊山時,順道踹了他一腳。
他睨了我一眼,認(rèn)命道:“能走?!?p> 我并不知他這里私留的避難所在哪,還是帶著他快捷一些。兩人往后穿行,卻見一路上缽盆傾倒,農(nóng)具橫陳,就連屋舍兩旁新架的瓜架子都被方才他們逃竄時盡數(shù)絆倒了,使的幾株稚嫩瓜秧平白被折了腰去。
“可惜了這新栽的作物,”言俊山看著這滿院蒼涼混亂之景,嘆了口氣,“往后這大王寨,便算是沒了。”
我未曾體會過這般感覺,更不知如何安慰人,索性裝聾作啞,不言語。
斷空山天寒地濕,今個兒出了一天好太陽,水汽蒸騰了幾分,云霧重,此刻日漸西斜,景致也朦朧起來。
悶沉的山風(fēng)起了一陣,攪散了繞在前面一片矮林里的輕霧,似是帶了幾分腥味,讓我本能地警惕起來。
沐秋去了那般久還未歸,定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只怕這里還設(shè)了伏。
言俊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diǎn),他小心翼翼地?fù)荛_灌木,踏進(jìn)林子里。
我見他剛踏了一腳進(jìn)去,身子便僵了一僵,于是從他身側(cè)往里頭看了一眼。
只見那低矮林子里頭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尸體,放眼望去全是些婦人和孩子,想來就是方才先送走的那些,就連護(hù)送她們走的那幾個大漢也被人削去了腦袋。
尤其下手之人手段極其殘忍,這一地竟尋不出一具完整的尸體來,皆是些斷肢殘軀,肺腑肚腸,看起來像是被什么利刃剁成了碎塊。
難怪他覺得難受,這般情景便是我也覺得殘忍。
我這人下手從來不拖沓,不像他們宗門之人一樣,講什么招數(shù)要行云流水,動手時身姿要優(yōu)雅,我素來是能一招斃命絕不多施展第二招,是以我素來懶得使這些詭譎的手段。
“這些人斷肢傷處整齊利落,想是被人剎時斬去的,”我大致掃了一眼,便知道了是誰的手筆。
言俊山紅了眼眶,身子微微戰(zhàn)栗,聲音低沉得可怕:
“我曾覺得,人活在世,本就是在同上天借這短短一世的時光,終有一日要盡數(shù)歸還,所以對于生離死別之事看得很開,今日,我卻覺得,實(shí)是天地不仁?!?p> “若天有情,何故稱做天?都稱天公無私,正道浩蕩,不過是那些上位者統(tǒng)領(lǐng)人心的手段罷了。但凡想活在這世上,少不得嗜血?dú)⒙荆鳡幇刀?,你如今能明白,也好。?p> 我見他狀態(tài)不佳,想是幫不了我,索性運(yùn)起輕功沿著這些尸首自去尋尋沐秋的蹤跡。
看他們的死狀,應(yīng)該是一路在往后山跑,結(jié)果被人從身后趕上取了性命,單從數(shù)得出的腦袋來算,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這四周除了尸體周圍的樹枝低草被斬?cái)?,其余地方并無打斗的痕跡,就連沐秋幾人的半片衣角都沒尋到。
看了個大致,沒什么新發(fā)現(xiàn),我便退了出去,林子入口處的言俊山已不知所蹤,我也懶得去尋,便折返回去找林伯。
“咋樣?!绷植娢一貋?,撐著地站起身來。
此時天色朦朧,濕氣又重,夜露已下來了,林伯的肩頭鬢發(fā)上落了一片細(xì)碎銀珠。
我伸手替他拂去,手心觸到一片微冷的濕意,“未曾尋到,更深露重,莫夜行了,且在此將就一晚罷?!?p> 林伯看了我一眼,沒什么意見。
那三個炎衛(wèi)已將這一片的尸體處理干凈,看著沒那么駭人,腥味也漸漸散了去。
隨意在之前歇過的屋子里尋了幾口吃的便歇下了,只是一直沒看見言俊山的身影。
約摸午夜時分,月色正濃時,三五道粗重的氣息進(jìn)了屋內(nèi),正是沐秋和出去打探消息的炎衛(wèi)。
我坐起來,看向她:“如何。”
“回少主話,今日劫走顧林的確是媚娘,那些傀儡和殺手也是媚娘派來的,至于顧林,已被她帶去了莫城?!?p> 沐秋說話時氣息有些不穩(wěn),身上的血腥味染了夜間的寒氣有些凝重的感覺,想是傷的不輕。
她咳了咳,喘著粗氣,“屬下當(dāng)時帶人去查探時正遇上七巧的幾個手下回去復(fù)命,便一路尾隨她們到了山腳下,果真見到了七巧和一個生的極其妖媚的女子,屬下猜測她便是媚娘?!?p> “正聽得她們說了句已傳訊與顧清風(fēng)了,屬下和那幾個暗衛(wèi)便被發(fā)現(xiàn)了,幸得聯(lián)系上外出打探消息的炎衛(wèi),這才勉強(qiáng)逃過一劫?!?p> 她說的與我猜的差不多,只是我關(guān)心的并不是這個,“她們兩人都在斷空山山腳下?”
“是?!?p> 我支著下巴,覺得事情愈發(fā)有趣起來:“她們既然都到了,也知道我身邊就只有你們幾人,為何不直接對我出手?”
“這……”
沐秋愣了愣,低聲答道:“屬下不知。”
我輕輕一笑,眸子里染上一層狠意,“你不必知道,都下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是。”
沐秋退了下去,那幾個炎衛(wèi)也自去處理傷口了,屋子里靜下來,還能聽見隔壁林伯那此起彼伏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