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來乍到
鄭隨并不是隨波逐流的人,但是當一名實習護士(男),并非其所愿。因為這件事,鄭隨沒少受過別人揶揄。
原因太復雜,鄭隨也不太喜歡跟人提起,更不會解釋太多。
外表看上去,鄭隨也是年輕棒小伙一個,雖然并沒有英俊瀟灑到無法無天的地步,濃眉大眼的倒也算是一表人才。
今天,是鄭隨第一次來到重癥監(jiān)護室。
原本實習安排不是這個時候去ICU病房,不過因為鄭隨是比較緊缺的男護士,有時候也不得不做一些權宜之計。
“小鄭,這些天你就多辛苦一點,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問姑娘們,她們雖然比你年輕,但經(jīng)驗豐富……”
“我知道了,謝謝周姐……”
鄭隨禮貌地回答,盡量讓自己顯得隨和一點。
帶著鄭隨的是接近三十歲的護士長周攀,十分干練的女性。
護士從業(yè)多年,兩年前結婚生子之后,又走上了工作崗位。
用她自己的話說:閑不住。
護士的工作并輕松,越是大醫(yī)院越辛苦。當然了,工資酬勞也就越豐厚。
年輕的女護士選擇其實并不多,到了適婚年紀,出嫁之后,再回來當護士的很少。
家庭主婦,是許多女護士的歸宿,像周攀這樣的,真的鳳毛麟角。
電梯等了好一會都沒有來,鄭隨和周攀等得有些煩躁。
“看來又有外部人員占了員工電梯,真是討厭……”
“外面電梯排隊挺長的,有人就想過來走捷徑吧……”
對這些心急的患者和家屬,鄭隨還是挺理解的。
“小鄭實習沒多久,這么想不奇怪?!?p> “互相體諒嘛!”
“時間長了你就不這么想咯!大家都來用,太耽誤事,影響醫(yī)生護士及時救治病患。需要手術的病患、重癥重疾、有傳染風險的,大多是走內(nèi)部員工電梯……”
“這樣啊……看來讓外面人隨便進來不是好事?!?p> “那是當然,否則分出內(nèi)部電梯干什么?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好好遵守,沒有壞處!”
說著的周攀突然促狹地笑道,
“小鄭,等你從重癥監(jiān)護室實習出來就知道了,死亡的病人晚上送入太平間,都是走這里……”
“哈?那可真是……”
鄭隨理解地笑了笑,學了幾年的醫(yī)學專業(yè),當然不會被還沒見著的死人尸體給嚇住,
“要是那些搶著用員工電梯的病人和家屬知道這條通道這么不吉利,不知道還會不會從這走……”
話音剛落,“叮”的一聲響,電梯終于來了。
鄭隨和周攀默契地停下了交談,目送一位年輕女子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走出電梯后揚長而去。
兩人走進電梯,不一會就來到了二十四樓。
“這里就是重癥監(jiān)護室,等會進去的時候要注意,該說的我都說過了?!?p> “明白?!?p> 要問醫(yī)院里面哪個科室的護士最累,重癥監(jiān)護室肯定名列前茅。
為什么會破例來重癥監(jiān)護室,鄭隨心中也有所預料。
……
簡單準備過后,周攀護士長將鄭隨介紹給重癥監(jiān)護室的同事們,然后讓一個叫張宜萍的小個子姑娘帶著鄭隨熟悉一下環(huán)境。
交代清楚之后,忙碌的周攀護士長就離開了。
“沒想到這么快又來了一個男護士?”
上司不在,看起來還有些沉穩(wěn)的張宜萍露出了年輕人的活潑。
“又來一個?重癥監(jiān)護室還有男護士?我怎么沒看見?”
“剛離職沒多久?!?p> “果然,我是來臨時頂替的!”
“你猜到啦?男護士不好找,正好有個現(xiàn)成的……”
“是實習男護士!”
鄭隨義正言辭地糾正。
“那也是男護士?!?p> 好吧,讓年輕人直接突然熟稔起來的,可能就是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
至少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前輩”張宜萍,并不難相處。
“總之,要辛苦你啦,實習生!”
“不用特別強調(diào)‘實習’也行?!?p> 重癥監(jiān)護室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一對一看護,但瑣事太多,再加上經(jīng)常熬夜倒班,精神壓力特別大。
如果碰上一兩個“重量級”病患,對女護士來說,搬動他們翻個身都困難。
所以重癥監(jiān)護室的護士,大多練就了一身力氣。
當然了,如果有一兩個男護士分擔一下就更好了。
其實重癥監(jiān)護室,也沒什么特別需要介紹的,都不是一無所知的外行,需要注意的只有一個個病人。
“住進ICU病房的,處在昏迷不醒狀態(tài)的比較多。”
兩人輕輕走過,沒有打擾其它正在忙碌的護士。
“這里經(jīng)常有病人去世吧?”
“說是‘經(jīng)?!行┛鋸埩?,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有。對了,搬運逝者的尸體,雖然有專門的人負責,但也需要你多多幫忙,辦理各種手續(xù)的流程,待會我會告訴你的。”
這里離死亡很近,在這待久了,不可能對死亡和尸體視若無睹。
哪怕說是習慣了,其實也都是些逞強的話罷了。
又有誰愿意與人類最大的恐懼打交道?只是不得已,責任在驅(qū)使。
“其它的,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老實說,我對重癥監(jiān)護室的護士服特別有意見,太綠了吧?!?p> 護士服綠色偏藍,護士帽將頭發(fā)包裹起來,一點黑絲都看不到,頭頂一片綠,這誰受得了?。?p> “我的那個男護士前輩,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辭職的?”
“你猜……”
張宜萍捂嘴偷笑,
“其實我們也對護士服的顏色不滿意,想換成紫色的,領導沒同意……”
“要客串手術室護士么?”
“嗯,人手總是不夠,其實這里就有一些是手術室調(diào)過來的。”
“那可真是辛苦。”
外表光鮮,待遇也不差,可入行了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百般滋味只有親自品嘗后才知道。
第一天來重癥監(jiān)護室,波瀾不驚。
后來,鄭隨和其它護士搭班閑聊的時候,無意中聽說,那個男護士前輩,貌似是因為感情問題才離職的,而且還和張宜萍有關。
是不是真的,鄭隨沒有多打聽,不過也明白了,這里并不是一片凈土。
哪里都一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