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大火
時間大抵要倒退回幾天前,那時二人還在路上,還沒有下起學(xué)來。
蘇不周扯著手中的韁繩,坐在馬鞍上,漫無目的地看著一旁的風(fēng)景,正了正身子。
君不器掀開簾子,從車內(nèi)探出身來。
他不知從哪里撿來一粒小石子,玩弄在指尖,隨后蓄力彈向蘇不周。
蘇不周的頭便這么不明不白挨了一記。
她回頭看向君不器,卻迎上一張欠揍的笑臉。
蘇不周倒也不生氣,微微點頭,給了君不器一個“請講”的眼神。
君不器發(fā)現(xiàn)沒能惹得小姑娘生氣,心里自打無趣,便直接切入正題道:“在沒碰到我之前的那段時間,你還沒去過華山吧?”
蘇不周一愣,搖了搖頭。
“打泰山的那位是江夜,北朝四位刺客中最強的一位——不過這次不是了,她沒那么厲害。咱們從正道上山,進了華山大門之后就是主堂。主堂四周——東北,東南,西南,西北——會有四個據(jù)點,有埋伏的人馬。”君不器將手從袖子中伸出來,在空中大致比劃著方位,“他們的隊伍會在半夜上山,我們有一隊人馬在山路旁潛伏著,暗殺掉一些士兵,算是......稍微削減一下兵力?!?p> “自己的人少了,斜陽不會察覺到嗎?”蘇不周疑問道。
君不器理所當(dāng)然道:“她一定會察覺到。但她不一定在意。她一定會按照原計劃上山,看到主堂空出來,看到這座‘空山’,以為那是敵人的計謀,于是守株待兔。這時候,四方埋伏的人馬一起沖出來——圍剿。”
“等到圍剿的時候,一刀一劍會爽的多?!碧K不周想了想,干脆將這一說不過去的解釋丟給了華塵霜。
華山主堂的大門敞開著,往屋里灌著風(fēng)。
華檀站在主堂前,冷風(fēng)吹在他身上。
君不器勾住華檀的脖頸,像一攤死水一般趴在他身上。
君不器附到華檀耳邊,輕聲問道:“怎么樣,領(lǐng)頭的是誰?”
“他們軍中一向有規(guī)矩,領(lǐng)頭人要在最前方領(lǐng)隊?!比A檀回答了君不器的問題,嫌棄地看了看這位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卻依然不大著調(diào)的朋友,“你在聞什么呢?!?p> 華檀這么一說,君不器反到將身子站直了,將劍鞘杵在一邊。他頗為回味道:“沒什么。就是你大衣上有一股味道,聞起來不錯,讓人很想睡覺......嘶,讓我想想,這味道倒是有些熟悉......”
“是安神散,很早之前我就用著了。給你推薦過的?!比A檀道。
君不器不大在意地聽了華檀這一句話,輕飄飄地回道:“啊對,我想起來了。難怪這么熟悉——”君不器語調(diào)一轉(zhuǎn),隨即轉(zhuǎn)頭看著華檀那鋒利而棱角分明的側(cè)臉,打趣道,“不過華兄,這藥用少了有安撫情緒的功效,用多了可就會讓人變得遲鈍的。可要注意用量啊。”
華檀聞言,嘴角不禁輕輕上揚:“這藥在你身上可是不能斷啊,江兄,你也要注意注意?!?p> 二人談笑間,一柄長刀從遠(yuǎn)處飛來。那刀飛的很快,看起來施力者注入了很大的力氣,勢在必得一般。
兩人眼底一動,兩柄長劍幾乎同時出鞘,劍鋒不約而同地同時打在長刀刀身上,將那長刀削做三半。
“江兄,這可是試探。”華檀將長劍收到身后,平靜地看著來人。
“你不也同樣沒用全力么?!本黄餍π?,卻不似華檀那般收斂。他的手握在劍柄上,劍刃躍躍欲試。
斜陽面相妖艷,身段在女子之中更是上上佳,秀色可餐。
夜色掩蓋住了她性感誘人的面孔與身姿,卻掩蓋不住鋒芒與殺氣。
斜陽感受到了劈開長刀的兩股洶涌的內(nèi)力,僅剩的一只手搭上了刺刀刀柄,不安地摩挲著。
路面上積了一層雪,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堅硬起來,凍成了冰,變得光滑起來。
斜陽可以借著路面反射的光看到站在主堂前的兩個男人。
那兩人都很強,左邊的那個好像還要更強一些。
她咬了咬嘴唇,對一旁的手下道:“按照原計劃來。東西給我。”
一旁的手下接了命令,將一個鐵質(zhì)的小盒子遞給她。
江夜將小盒子拿在手里,聽著身后那些士兵整齊的腳步聲,心里默念了三下。
她腳下蓄力,在近乎于冰面的地上尋找到了著力點,輕輕一蹬,迅速向著主堂前的二人沖去。
君不器懶散地看著斜陽的身影,腳下驟然發(fā)力,如一陣風(fēng)般向她席卷而去。
君不器攔在斜陽身前,長劍向著她的腰部掃去;斜陽頓時一驚,急忙彎曲雙膝,躲過這一劍。
她隨即反應(yīng)過來,手臂在地上輕輕撐了一下,像一條蛇一般纏上那柄長劍。她的腳尖借著長劍劍身向四周迸發(fā)的內(nèi)力,在長劍劍身上輕輕一點,輕盈的身姿便向著屋頂而去了。
君不器跟上去,長劍亦是與斜陽纏綿不休,劍鋒逐漸逼近她的胸口。
斜陽躥上屋頂,急忙轉(zhuǎn)身,往長劍上狠狠踹了一腳;同時借力彈到一旁。
只是君不器的劍風(fēng)凜冽暴虐,斜陽腳下不禁一滑,她翻倒在屋頂上的積雪中。
君不器很快便在屋頂上找好落腳點,長劍再次逼近斜陽的要害。
只見這輕巧的女人當(dāng)即做出反應(yīng),飛起一腳踹在長劍劍鋒上;借著長劍揮來的勁力向后一彈,滑開三丈遠(yuǎn)。
斜陽急忙從積雪中翻滾起來,也不顧身后那人的攻擊,錯開一步,將手中握著的鐵盒子狠狠砸在主堂屋頂上,砸進積雪之中。
將那鐵盒子砸在屋頂?shù)乃查g,斜陽愣了片刻,抬頭看著君不器。
君不器也被這舉動驚到,愣了片刻——他就這么看著面前的女人身如鴻雁般輕巧地翻下屋頂,消失于山石之間。
“江兄!”華檀方才跟上來,氣息紊亂,大抵是在君不器前去追斜陽的時候遭到了暗器襲擊。
君不器愣了片刻,隨后霎時間反應(yīng)過來,心底一涼。
他急忙轉(zhuǎn)身沖向華檀,隨后緊緊地抱住了他。
華檀被君不器這一舉動弄得一頭霧水。君不器的體重雖比他輕上不少,設(shè)若壓在他身上,他定然承受得住。但若是加上俯沖的力氣,再被那人鎖住了手腳,這可就很難保住重心。
二人腳下一滑,倒在屋檐上的積雪中,順著屋檐滑下去。
就在二人離開主堂屋檐的那一刻,被摔在屋檐上的鐵盒子驟然爆裂開,隨即爆發(fā)出熊熊大火,頂著漫天的風(fēng)雪,劇烈地燃燒著。
華檀摔倒在堅硬的路面上時,只覺得自己全身都要斷開了。
君不器急忙放開他,從地上翻滾起來,謹(jǐn)慎地打量著四周。
華檀尚未從君不器那突如其來的懷抱,以及摔倒在地的疼痛中緩過勁來,主堂燃燒起的火焰便撲入他的眼簾。
華檀驚呼:“哈......那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