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老熟人
壯漢來了個急剎車,怒氣慢慢被悲切所取代,悻悻然道:“我陳留縱然一死,也不能讓老父受辱,你們欺負(fù)百姓,你們不得……不得?!?p> 他話沒說完,陳真行早已跑到他面前,一巴掌將他后面的話,扇回去了。
“多大年紀(jì)了,還是蠻牛的躁性子,自扇十耳刮子,再向公子磕頭認(rèn)錯?!?p> “父親,你說啥?”
岳子喬當(dāng)然不會讓他們父子繼續(xù)上演苦情戲,制止了陳留自殘的舉動。
連星城的閑散人等,同樣多如牛毛。陳留的破鑼大嗓門,還有府衛(wèi)長劍指喉的耍酷舉動,頓時如磁石吸鐵碎一般,引來了一大圈看熱鬧的。連星城里看熱鬧最大特點(diǎn)是不能擋著道,否則連星府兵馬指揮司的營長就帶著刺頭兵來驅(qū)趕。
不過,規(guī)矩是有來利用的。
這不,就有看不慣街坊受欺負(fù)的好心人,偏偏就扎堆站在路中央,還在那兒指指點(diǎn)點(diǎn),好像不如此一番,都對不起看熱鬧的氛圍。
陳滿狗知道自己老子沖動了,可他卻并不埋怨,而是眼里冒著小星星的一臉崇拜。雖然,被崇拜的對象現(xiàn)在很慫。
“喂喂,你把那破劍拿開,有本事跟我來,欺負(fù)我老子算什么好漢?!标悵M狗也不用攙扶,自個站起來。不過,貌似他跪那兒也沒人鳥他。
存在感刷得巧妙,頓時引來一陣莫名其妙的叫好聲。
“滿狗,好樣的?!?p> “狗崽子,揍他丫的。”
“……”
有些人純粹是不嫌事大的主。
陳真行被氣壞了,前世造了什么孽,才生出這么一對貨。他也是氣糊涂了,是一只,不是一對啊。祖?zhèn)鞯莫{子吼,“還嫌不個丟人啊,都閉嘴?!?p> 岳子喬使個眼色,那長劍嗖的一下,入鞘。持劍的家伙,平時嘻嘻哈哈的,這會兒冷峻而挺拔,一副孤獨(dú)求敗的欠揍樣子,也不看看對方的武力值,裝得高深有鳥用。
“各位街坊,都散了吧,一場誤會?!标愓嫘羞B連作揖。
效果不佳,人群只是客氣性退了兩步而已。
“老漢,不用理會他們。你兒子很孝順,雖然魯莽了些,可事急從權(quán),我不會怪罪他的?!?p> 陳留也明白定是自己弄偏了,鬧了笑話。在街坊面前丟了人,紅著臉,好想找個夜壺鉆進(jìn)去躲一躲?!百F客,是我錯,驚擾到您,對不住?!?p> 說完,還不忘在兒子陳滿狗頭上摸摸,算是對他剛才勇敢出頭的贊揚(yáng)。
岳子喬不以為意的笑笑。
岳伶子這才扔掉手里的長板凳,指著陳留,罵道:“這么大的人,就不能給你爹省點(diǎn)心啊。剛才要是沖撞了咱家公子,把你剁了也不夠?!?p> “是是是?!标惲粑ㄎㄖZ諾。
“嗤!沒意思,這就結(jié)束了。”人群里傳來倒彩聲。
人群剛剛散開,可街東頭,跑過來一群甲胄精良的兵卒小隊(duì),看他們頭上頂著紅櫻子,人們識趣的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皇城兵馬指揮司刺頭兵可不能招惹。領(lǐng)頭的騎著高頭大馬,手握長劍,冷冷矚目著。在他身后跟著兩騎弓箭手,也是一臉的冷淡。
“好大膽,竟然敢制造混亂,堵塞交通。都想吃牢飯不是?”一個中年兵頭,插著腰,在那兒喊話。
這是必要的程序,先網(wǎng)羅罪名再談事。
岳子喬早看到這隊(duì)人馬,馬背的頭頭從他記憶中跳了出來,心里咯噔一下,坐在馬頭上的營長可是老熟人啊。借著錯身的機(jī)會,他走到河邊,面對著河水負(fù)手而立。想著,盡快躲過這瘟神為好。
主子掩耳盜鈴的躲開了,可岳伶子這位忠心的親隨,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他愣愣站在那兒,神態(tài)很不自然的露出笑臉。
馬背上的營長,原本冷漠的表情,待看到岳伶子之后,頓時露出迷人的笑容。跳下馬,撥開包圍圈的手下,走到岳伶子面前,雙手掐著他的臉蛋,左右的拉扯了幾下,“小子,見了你大爺,都不知道行禮嗎。罷了,你一定是被大爺?shù)囊簧砣盅b給嚇傻了吧,哈哈哈哈!對了,站在河邊撒尿的那貨是誰啊,橫看豎看都是個死賤人模樣?!?p> 岳子喬心里罵了他娘的,老子是隨地大小便的人嗎,明明是在看風(fēng)景好吧。不過,想著這位平時的舉動,再不轉(zhuǎn)身,非??隙ǖ氖牵乱徊骄鸵馐艿磐稳牒拥南聢?。
他剛轉(zhuǎn)個身,果然看到那貨貓著步子走近了,岳子喬大咧咧的,展開雙臂,哈哈大笑,“凱哥哥,想死弟弟了,小弟在這片尋覓多日,今日總算是把你等到了。哈哈!”
雙手死死抱著那愣神的貨色,趕緊扭轉(zhuǎn)身子,將靠河的位置挪過去,這才放心。
見著陰謀沒有得逞,身子又被死死抱住,袁凱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尋人的法子,倒是符合你賤人的性子??焖砷_你的爪子,哥哥正在執(zhí)行公務(wù),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tǒng)?!?p> 岳子喬用兩人才聽得清楚的聲音,說道:“賤凱子,說好了,你可別公報私仇,讓老子出丑哦。”
“好說,好說,老規(guī)矩!”
你大爺?shù)睦弦?guī)矩,岳子喬暗罵一句,呲牙道:“能換嗎?”
“哈哈,你說呢?”
兩人并步走到鋪?zhàn)永?,兵頭眼力勁高,早就安排人驅(qū)散閑雜人等,同時在梳理著堵塞的交通,這么一會兒,往來的馬車、牛車堵了半條街。
袁凱大刺刺坐在長板凳上,問道:“你怎么在這兒?別說尋哥哥這話,我聽著身上長米肉?!?p> “真是來尋你的,當(dāng)然順便打根劍耍耍。”
“哦?”
“凱哥哥啊,以后我就要仰仗你過日子了。你可能還不清楚,我被老頭子趕出家門,自立門戶了。我新府宅正選在柳葉街,可是投靠哥哥來了?!?p> 岳子喬把經(jīng)過再簡要說明一下,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袁凱的神態(tài),略感安慰的是,這位狐朋狗友,聽完之后,并沒露出異樣來。
袁凱重重拍著岳子喬的肩膀,怪笑道:“你也有今日啊,哈哈。沒事,以后跟著哥哥混吧,雖然吧,你這賤人,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的惹是生非,可奈何哥哥我的本事也不差,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哥哥也能替你擺平了。誰叫能跟哥哥較真的也沒有幾位,知音難尋??!”
岳子喬,拱手道:“患難見真情,哥哥能不嫌棄小弟,請先受我一拜?!?p> 袁凱連忙制止,用一種你懂的表情,說道:“哥哥公務(wù)在身,晚上就翠艷樓見了,你剛剛可是答應(yīng)按老規(guī)矩來,別失信,讓哥看不起哦。”
岳子喬輕咳幾聲,應(yīng)諾下來。
陳家祖孫三代人,可沒有老實(shí)候著,他們見金主跟熟人聊天,三人圍著砧子上面的那塊半成品,低聲交流心得。正聊得來勁,突然眼前一空,那塊極品熟鐵,卻被袁凱順走了。
三人就像洞房花燭夜,新娘子被人搶了一樣憋屈,可又敢怒不敢言。
“爺們正要打把劍,缺點(diǎn)材料,這塊品相不錯,就當(dāng)孝敬哥哥了。走了,走了!”袁凱跳上馬鞍,威風(fēng)凜凜的帶著一群刺頭兵揚(yáng)長而去。
那頭剛走,陳留便走到岳子喬近前,叩首磕頭,“公子,家父已經(jīng)將事情原委都說了,你就是我陳家的大恩人。別說三年,就算是五年十年,我們也愿追隨公子,唯命是從?!?p> “你們能想明白,當(dāng)然是最好了。說好三年就三年,皇城你們是呆不了,也別有怨言,這是為你們安全著想。這些天,把首尾都處理下,本公子自有安排?!?p> “好的,我這就去邱記煉器坊跟掌柜的辭工去。對了,此地人多眼雜,未盡的事,煩請公子移步邱記,在那兒小的有個獨(dú)立的小間,一應(yīng)器具齊全,關(guān)鍵那兒還有測靈延的法器。我若猜得不錯,按公子的法子提純之后,能有了玄鐵的潛質(zhì)。如真是這般的話,那將是驚天的大發(fā)現(xiàn)呢?!?p> 聽到這里,就連岳子喬也都動容,小親隨更是眼冒星芒,站立不安了。一干人以委托筑劍為由,去了邱記煉器坊。掌柜有生意做,而且是坊里的鍛錘師傅的熟人,當(dāng)然是大行方便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