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粟粒表情這么反常,錢會竟不知該如何繼續(xù)了,只得怔怔地望著粟粒。
“咳,咳咳,爸,媽,別老站著了,走,進(jìn)屋,咱們慢慢說。”粟粒開了門,率先進(jìn)去。
“你們二位先沙發(fā)上坐好,我去給你們到茶。”
粟粒將他們安置在沙發(fā)上,然后就燒水,泡茶。
這一系列連貫的動作嫻熟老練,有條不紊。
粟粒沉著冷靜,沒有一絲慌亂。
倒好茶,粟粒端了個小凳子,坐下,和錢會粟劍隔幾相望。
如果粟粒暴跳如雷,錢會剛好可以借著她的勢頭,把話全都一股腦兒地倒出來。
可現(xiàn)在粟粒不言不語,不慍不火,倒讓錢會不知怎么開口了。
“咳咳,粒兒呀。”錢會不由得拿眼瞟了瞟粟劍,見他跟沒事兒人一樣,正聚精會神端詳著茶杯上的那枝水墨玫瑰。
錢會心里不由竄起一股火來,這女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
粟劍仿佛沒有感到錢會投過來的憤怒的眼神,仍專心致志地研究著那朵花。
錢會撇了撇嘴,心想,算了算了,也指望不上你什么,只得靠自己單打獨斗了。
錢會捋了捋思路,清了清嗓子,正式開口:“粒兒呀,首先,你要明白,媽雖然有點霸道,但是,媽那都是為了你好,你想一下,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父母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而焦心焦力……”
“媽,我知道,您和爸爸辛辛苦苦把我養(yǎng)大,做什么都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沈自強(qiáng),你們連面都沒見過,怎么就一票否決了呢?”粟粒面帶微笑,辯駁道。
“誒,對哦,我也覺得這樣似乎有些不妥?!彼趧π÷暶傲司湓?。
他仍舊專心致志地看著他的花,不敢抬眼,他怕被錢會的目光給灼傷。
“這還用見面嗎?從他個人各方面的情況來看,我就覺得不行。”錢會絲毫不退讓,她的態(tài)度就是,否決否決再否決。
“那,這樣,爸,媽,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就采取問答式探討,你們問你們的問題,我來回答問題,然后,我再做個和沈自強(qiáng)交往發(fā)言,最后,咱們再綜合這些問題來分析。行不行?”
既然那兩頁紙沒有讓錢會善罷甘休,粟粒就料定這是一場硬仗,但是,她不會退縮。
在辦公室放下錢會的電話后,她已經(jīng)做好了各種應(yīng)對方案。
“行?!彼趧Ψe極響應(yīng),馬上舉起了雙手。
“爸同意了,你呢,媽?”粟粒看向錢會,有那么一點滿不在乎的勝券在握模樣。
錢會不想跟粟粒搞什么問答式探討,她就想表明,她對沈自強(qiáng)不滿意,她不想讓粟粒改變她的觀點。
“媽,即使你不同意也沒用,現(xiàn)在是二比一,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彼诹N⑿Φ哪槼涑庵{。
“老錢同志,你就聽聽咱粒兒怎么說吧,她從小到大都那么聰明,選大學(xué),選單位,你看,她自己都選得不錯,這選那什么女婿,我覺得她也不會選差,這沈自強(qiáng)如果只從這面兒上說,是有一點兒欠缺,但,我們可以先聽聽閨女怎么說的嘛……”粟劍拽著錢會的胳膊,低聲央求道。
“你怎么也跟著胡鬧,這沈自強(qiáng)農(nóng)村的,誰知道他后面跟著一家子什么樣的人?凈跟著幫倒忙!”錢會使勁瞪了瞪粟劍。
粟劍只好斂聲息氣。
“你別動不動就拿我爸出氣!”粟粒有點火了。
“那好,就依你的法子!”錢會不想徹底惹毛粟粒,馬上答應(yīng)了,轉(zhuǎn)過臉來看著粟粒。
“好,那,咱們現(xiàn)在開始吧?!彼诹U笪W?。
“首先,你們來提問?!彼诹W隽藗€請的姿勢。
“你和沈自強(qiáng)怎么認(rèn)識的?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錢會不客氣,大聲問道。
“我們是我們部門的領(lǐng)導(dǎo)介紹的,就在大概一個月前認(rèn)識的。”粟粒將黃甜的等級拔高了一籌,這樣,更有分量,也更有說服力。
“沈自強(qiáng)結(jié)過婚嗎?”雖然粟粒把沈自強(qiáng)的大概情況都打印給她了,可是,她錢會是什么人,能輕易就相信?
“沒有。”粟粒就知道她不會信紙上的,肯定會把那些問題都重復(fù)問一遍。
“這么大年紀(jì),沒結(jié)過婚?”錢會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粟粒。
“沒有就是沒有,我騙你干嗎?”粟粒不耐煩地看著她。
“談過戀愛沒有?”
“沒有。”
“戀愛都沒談過,是不是有問題?”
“沒有問題!”
“你這么肯定?”
“肯定!”
“憑什么?”
“憑我的人品,他的人品!”粟粒很無語,難道要她說,她和沈自強(qiáng)已經(jīng)睡在一張床上了?
“他父母在哪兒?”
“在老家農(nóng)村,種地!”
“種地?!”錢會一聽見著兩個字就打冷戰(zhàn),粟粒這么一個出挑的閨女,怎么能找一個農(nóng)村公公婆婆,以后還得伺候兩個邋里邋遢的老頭老太太,不行不行,我堅決不能讓我的粟粒兒受這樣的苦!
“家里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錢會又問,農(nóng)村人都喜歡多生。
“有一個妹妹,已經(jīng)嫁人了,孩子都十幾歲了?!彼诹H缡腔卮?。
“嫁到哪里,嫁給什么樣的人?”
“哎呀,嫁給他們鄰村的,也是農(nóng)村的!哎呀,你煩不煩,人家妹妹嫁給什么樣的人,你都要問清楚,干什么呀?”粟粒有些不耐煩。
“血濃于水,他有個農(nóng)村的妹妹,條件不好的話,以后經(jīng)常伸手問她哥要錢要物的,怎么辦?粒兒呀,結(jié)婚是兩個家庭的事,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要是嫁給了他,就是嫁給了一堆農(nóng)村的親戚,三天兩頭來找事,能過清凈日子嗎?”錢會越說越激動,眼淚都快蹦出來了。
她的寶貝女兒眼光一向好,挑什么都比別人挑得好,怎么在挑男人上面,就失了睿智呢?
這可怎么辦喲!
粟粒是個冰雪聰明的姑娘,早看出錢會心里的擔(dān)憂和顧慮。
“媽,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不是傻子。”
哎喲,這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傻丫頭,還說自己不是傻子?
錢會越來越頭疼。
“哎喲,我頭疼,不想聽,不想聽?!卞X會捂著耳朵,一個勁兒搖頭。
她很少示弱,如果真裝軟弱了,那證明她心里沒轍了。
粟??粗X會的模樣,暗自高興了一番,語氣也慢慢柔和下來。
“媽,你聽我說嘛,我有自己的看法,你相信我就是,而且,你不是頭疼嗎?你捂耳朵干什么?又不是耳朵疼!”粟粒把錢會的雙手扯下來,握住,看著她,認(rèn)真地說道。
看著粟粒認(rèn)真的模樣,就像小時候帶她去舞蹈考級前她看著自己的模樣,錢會恍惚了,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她倒想看看她的寶貝女兒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是如何抉擇的。
也想看看她眼中的沈自強(qiáng)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稍稍平復(fù)一下,那個沈自強(qiáng)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多少富貴子弟,粟粒都沒瞧上眼,為什么就單單瞧上了這沈自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