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粒對錢會無計可施,只得出來冷靜冷靜。
路邊,一個小女孩,背著畫板,牽著媽媽的手,從她身邊走過。
留下一串好聽的歡笑聲。
“媽媽,謝謝你這么晚出來陪我畫路燈下的枯木!”
“寶貝兒,你是媽媽的寶貝兒,媽媽為你做什么都值得!”
……
粟粒一下子想起來小時候早上媽媽起早陪她擠公交上舞蹈培訓班的畫面。
不同于眼前這么個母親,媽媽從來沒對她說過這么煽情的話,她只有硬邦邦地,蠻橫而霸道的行動。
小時候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
“唉!”粟粒嘆了一口氣,準備回去和錢會好好談談。
電話響了,是沈自強。
“喂,老婆,你和爸媽他們商量好了嗎?需要我什么時候過來接你?”沈自強溫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讓粟粒無比的窩心。
“老公。”粟粒喃喃地喊了一聲。
“哎?!蹦沁呡p輕地應了一聲。
靜靜地,能聽到彼此均勻的呼吸聲。
多么純潔,多么安寧。
惟愿時光靜止!
這么簡單的感情,為什么非要摻上那些世俗的儀式呢?
粟粒決定要以自己的方式,和錢會同志說不。
“老公,我和他們聊得差不多了,你半個小時候出發(fā)來接我吧?!彼诹厝岬馗蜃詮娬f著。
“棒棒棒!”粟粒重重地敲了敲門。
“喲,粒兒呀,回來了?”粟劍開了門,客氣地笑道。
錢會仍舊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
事實上,她也沒出去多久。
這天寒地凍的。
“那個,我想了想,既然你都已經(jīng)向親戚朋友放出話了,我也沒法改變,婚禮,你要辦就辦吧?!彼诹nD了頓,瞅了瞅錢會。
錢會一副唯吾獨尊的得勝者姿態(tài)。
粟粒心里暗暗壓了壓火氣。
“但是,只限于你已經(jīng)邀請了的人,其他的人,就免了,而且,不舉行那些什么拖沓繁雜的儀式,我們敬一下酒,大家簡單吃頓飯就行了。”
“那怎么行?!……”錢會穩(wěn)穩(wěn)坐在沙發(fā)上的屁股不淡定了。
“那怎么不行?”粟粒挑了挑眉毛。
“你的同事,朋友,還有,沈志強的同事,朋友……”錢會開始東拉西扯。
“這些,都不用你操心,我們自有主張!”粟粒語氣堅決地打斷了錢會。
“結婚沒有儀式,那成什么樣?”錢會覺得自己丟不起這個人。
“你,和我爸結婚的時候,有什么儀式?還不是拿了證,請幾桌人吃個飯了事?”
“這,此一時彼一時,現(xiàn)在哪能和過去比?”錢會狡辯道。
“怎么就不能比?!”打嘴仗,粟粒從來就沒有輸過,尤其是和錢會打嘴仗。
“我不跟你掰扯這些,總之,婚禮,一定要舉行,一定要有儀式!”錢會站起來,插著腰,瞪著粟粒。
“如果你堅持要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我就敢取消婚禮!”粟粒使出殺手锏,也瞪著錢會。
屋里,劍拔弩張!
眼看一場大戰(zhàn)即將爆發(fā)!
粟劍趕緊起身,到廚房端了兩杯水出來。
“來,二位姑奶奶,說了這么久,肯定口渴了,喝點水,潤潤嗓子?!?p> 粟劍不說還不覺得,經(jīng)他這么一說,兩人到真覺得渴了,各自拿著一杯水喝起來。
見兩人放下了杯子,粟劍向兩邊伸出手,作出邀請狀。
“二位,繼續(xù),繼續(xù),渴了吼一聲,我給你們端水打雜。”
錢會和粟粒不禁被粟劍滑稽的動作逗得“噗嗤”一笑。
氛圍瞬間緩和了不少。
“錢會同志,辦婚禮,我已經(jīng)讓步了,您別不知好歹!”粟粒緩了緩口氣,威脅道。
錢會清楚,粟粒說的是事實,她已經(jīng)惹惱她了,快觸碰到底線了。
“那好吧,婚禮就依你,那咱們來談談彩禮?!卞X會轉換了話題。
“彩禮那么俗氣得東西,你錢會同志也看得上?”一直在旁邊當裝飾品的粟劍忍不住插了句。
“怎么看不上,我就這一個閨女,結個婚,婚禮不像婚禮……難道連彩禮也不讓要了?”錢會沖著粟劍肆無忌憚地吼道。
嚇得粟劍縮了縮頭,住了嘴,往沙發(fā)邊上挪去。
他怕一不留神,錢會就沖他拳打腳踢了。
“錢會同志,一口一個彩禮的,您是賣女兒嗎?”粟粒凌厲的眼神直逼錢會。
“你要彩禮來干什么?你沒錢嗎?”
“對呀,結了婚都是一家人,還計較這些干什么?再說了,孩子們剛安新家,安家以后還得生孩子養(yǎng)孩子,有不少花錢的地方,你說你,跟這要什么彩禮……”粟劍也小聲地幫著粟粒。
“你住嘴,去,給我們倒水去?!卞X會兇巴巴地打斷粟劍。
“誒,好勒,這就去?!彼趧暥穑挍]說完就趕緊倒水去了,生怕慢了一分鐘,渴著家里這兩位最尊貴的女性了。
“你這個小姑娘,沒吃過虧上過當,不知道人心的險惡,我現(xiàn)在要個彩禮錢,還不是都為你存著呀,萬一哪天沈自強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是說萬一,那,你也有筆錢,對不對?”錢會自認為很在理。
“你?!錢會同志,你怎么這樣看沈自強?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粟粒氣得嘴唇發(fā)抖。
錢會防著沈自強,那不是對自己的眼光予以否認嗎?
“今天,我把話擺明了,彩禮,你,休想要一分錢!”粟粒決絕的聲音震天響。
“就算以后,他沈自強有什么,我也絕不后悔,后果,我自己承擔!”
“哎呀,彩禮,形式而已,不要也罷。來來來,老錢同志,喝水!”粟劍姿態(tài)悠然地端了水,笑呵呵地遞到錢會跟前。
“喝喝喝,喝你個大頭鬼!”錢會擋住粟劍端著水杯的手,怒氣沖沖地去廚房做飯了。
粟粒戰(zhàn)勝了錢會。
“耶!”父女倆響亮地擊了一記掌。
“老錢同志,我來幫忙!”粟劍趕緊屁顛屁顛地跑廚房去了,要不然,晚上又得在臥室打地鋪了。
“你們吃吧,一會沈自強來接我,我們要請他單位的同事吃飯!”
粟粒沖廚房說了一聲,就到樓下等沈自強了。
“哎,讓小沈上來吃飯唄,我今天特地做了糖醋排骨,你不是說他最愛吃糖醋排骨嗎?”
錢會手里邊剝著蒜,趕緊出來,哪兒還有粟粒的身影。
“孩子們有事,我們自己吃吧?!彼趧π呛堑?。
“吃吃吃,吃你個大頭鬼,都怪你!”錢會把剝得光溜溜的一顆蒜,朝粟劍扔去。
“蹦”地一聲,砸在了粟劍頭上。
“不疼,你錢會同志消氣就行?!彼趧γX袋,笑呵呵的。
“噗!”錢會笑出了聲。
粟粒下去沒多久,沈自強就開著車來了。
粟粒剛一上車,沈自強的電話就響了。
粟粒瞟了一眼,是一個叫田榮的打的。
“你的電話,一個叫田榮的打來的?!?p> “哦,是她呀,不管她,沒什么要緊的事?!鄙蜃詮娮⒁曋胺?。
粟粒發(fā)現(xiàn),沈自強好像臉上閃過了絲惶恐。
粟粒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沈自強偷偷瞄電話的眼神被她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