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孟允的話砸進屋里,所有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他們都是組織里最低等的刺客,從小被拐,只教一點隱匿暗殺的本事就把他們打發(fā)出去行刺,為豐城做牛做馬近十年,只因能力不足,人性未泯,任務偶然失敗,羅老虎便動輒打罵,傷重而死口風不緊的就讓親信抬出去埋了,親信若犯懶,曝尸荒野的也不是沒有。
他們心中憤懣,早生反叛之心,迫于羅老虎武功強悍,又以伙伴性命相脅,所以不曾有所行動。
孟允面前的少年默了一瞬,抬頭對他道:“允哥,你要我們怎么做?”
將事情交代清楚,孟允躲進胡楊的房間,待傍晚錢莊落鎖,羅老虎來三樓巡視之時,以輕功落入后院。后院此時沒人,角落有個雜物間,孟允將門推開,一股灰塵散了出來,他趕緊退到一旁,等著灰塵落地。
那是做成灰塵樣的毒藥,一旦粘上,即會皮膚潰爛奇癢無比,若三個時辰得不到醫(yī)治,便將凄慘而亡。
孟允在附近地面用手掃出一把浮土,進入門后,將浮土撒在門框上,這樣就算羅老虎來到雜物間,也看不出有人進入。
確保雜物間門無虞,孟允轉過身看著一堆工具和雜物,知道每件物品其實都是被特意擺成的,于是注意著不觸碰任何東西,腳步輕盈去到靠墻的一個架子前,在那一小塊空地上原地踏了三下,石板應聲而開,露出一條向下的階梯。
下樓梯時只能踩單數(shù)階,到了最底下,則需要走過一條長走廊,這時申屠彥給的法子就派上了用場。
紙上寫到,走廊兩側墻壁附有機關,暗弩只是其一,若走錯一步,則地面立刻會冒化骨水,頃刻會將來犯之人化為森然白骨,需先上前四步,左邁兩步,上前五步再收回一步,右邁三步,接著筆直向前才可通過。
孟允先是往兩側和上方看了看,見墻壁和頂層全是箭矢,知道走壁而去斷不可能了。于是從口袋里掏出撿來的小石頭,按照紙上的法子往前,每走一步,即用石頭丟去下一步的落腳點,見沒問題才接著走。
盡頭就是密室,孟允卻沒管,蓋因申屠彥寫道:“密室陷阱,金銀財寶雖無數(shù),貪婪心起,萬劫不復?!彼谟疫叺膲ι陷p扣了兩下。中間青石磚升上去,露出一尺見方的洞穴,里面放的正是豐城錢莊的刺殺名錄。
孟允將名錄收好,把他在胡楊房間找到的幾沓鬼畫符紙?zhí)媪诉M去,一切回復成原樣后,立即返回。
回去時需走長廊正中,雙數(shù)樓梯,等到了后院,則故技重施放置塵土,從院中竄出,趁夜色奔回宮中。
江琉一直在等他。她拿到著孟允遞下來的名錄翻看了幾下,見有那么多達官貴人,不禁咋舌。她問孟允:“事可妥了?”
“妥,”孟允輕笑,“這幾天羅老虎很忙,你趕緊抄?!?p> 江琉曉得孟允什么意思。羅老虎最近在忙錢莊的事,應該顧不上什么刺殺名錄,因此這幾天掉包之事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凡事總有意外,他們需把這些名錄謄抄下來,再把謄抄件換進豐城的密室里,將原件留下作為將來制衡云巡和琥戎的證據(jù)。
她忙讓笛佑掌燈,連夜開始描摹羅老虎的字跡??珊捱@羅總管的字跟他本人一樣丑,描摹起來甚為不便。
十年的名錄實在太多,江琉半夜謄抄,白天則到東宮去叫上善描摹的星熒一起,美其名曰“戴罪立功”,如此三天,終于謄寫完畢,蓋上笛佑用蘿卜刻成的羅老虎的私印,孟允拿去,將胡楊的鬼畫符替換了出來。
豐城并無發(fā)現(xiàn),只是自從價格調整,來往的客人比往日多了很多,新提拔上來的伙計們喜不自勝,覺得羅總管實乃神人。他們每日總要想法兒氣一氣對面的天隆,對申屠掌柜卷款逃脫,羅總管一氣之下遣散了對他忠心的伙計一事深信不疑。
羅老虎心中有慮,他知道豐城有所暴露,疑心是對面的醉仙樓老板云澤國四皇子江瑜有甚發(fā)現(xiàn),因此近日處處監(jiān)視提防。但見江瑜每日仍是搖著扇子,身邊的姑娘從來不重樣,只在柜臺里看賬本數(shù)銀子。天隆也從來不慌不忙,有客就迎,無客就在門口相互嘮嗑,從沒誰刻意往這邊看一眼。
一連十幾日,羅老虎的警惕心漸歇了。他見豐城柜內存款多了不少,于是準備將貸息調回來。
當夜,江琉收到李擎松傳來的一封信,信上只有四字:“一切妥當?!?p> “好?!苯疠p輕將信往桌上一拍:“魚已進網,可以收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