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私通外敵來害我!”羅老虎怒從心起,想他十年基業(yè),卻一朝敗在孟允身上,恨不能立刻把他送下閻羅殿出一口惡氣。
“羅總管,今日你跟我家暗衛(wèi)比武,若你勝了,我就放你全須全尾地出這個院子,如何?”江琉適時插話,詢問羅老虎道。
“什么?讓我和他打?哈哈哈哈,這種貧賤下人,平時給我提鞋都不配,就算學會了一點隱匿刺殺的本事,光天化日之下,怎可能敵得過我!”羅老虎仰天大笑,對面的孟允卻神色不變,穩(wěn)穩(wěn)接過江琉擲來的長劍,抬手刺出,羅老虎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
羅老虎的笑聲戛然而止,鮮血爭先恐后從傷口涌出,使他的臉變得十分猙獰可怖。
“羅總管,此乃戰(zhàn)場?!泵显实?。
羅老虎自認武功不錯,身上也只有一些快好的皮外傷,要殺一個低等刺客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因此并未把孟允放在心上。但孟允先發(fā)制人傷了他的臉,讓他十分沒有面子,外加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還是保住性命最為要緊。
羅老虎從腰間抽出佩劍展開攻勢,招招直取孟允咽喉。孟允起初只是防御,但他瞅準機會擋開羅老虎的殺招,一劍刺出,正對羅老虎喉嚨而去。羅老虎大驚失色,連退數步避過這一招,突覺脖頸疼痛,上手一摸,全都是溫熱粘稠的血。
江琉在一邊看得興致勃勃。她從沒見過孟允用劍,孟允托她準備時她還驚訝了一時,如今看來,孟允出手凌厲毫不拖泥帶水,顯然不是第一次用了。
羅老虎捂著脖子,面色凝重,出聲詢問孟允:“你是從哪里得來這一身武藝的?”
孟允挽了個劍花,吐出四字:“關你屁事?!?p> 用詞不算高雅,卻逗笑了江琉。
羅老虎面沉似水,孟允卻主動出擊,與他斗在一起。二者你來我往,劍影紛飛,初時羅老虎還能擋住幾招,后來見占不得孟允什么便宜,心慌意亂之下想尋個陰招拖住他,手里的劍卻立刻被挑飛出去扎在地上,冷汗浸透全身時,一柄長劍已經橫在他的頸間。
勝負已分。
是孟允勝了。
羅老虎心知孟允對自己有怨,忙說軟話:“孟小兄弟,你看我養(yǎng)你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如把劍放下來,我自己回監(jiān)牢里去領罰,如何?”
孟允作勢要緩緩收劍,羅老虎大松一口氣,繼續(xù)游說:“我這些年的寶貝,都放在豐城的密室里,你把劍放下來,我立刻告訴你取出來的辦法,可否?”
孟允放下劍來,翻手一揮,長劍直接刺入羅老虎的胸膛。羅老虎不敢置信,吐出一口血,隨即看向孟允的眸子,那里面竟全是肅殺與恨意。
他附在羅老虎耳邊輕輕說:“我八歲入豐城,至今不敢忘羅總管當年屠村之意氣風發(fā),軒軒甚得。”
“整個村落被羅總管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唯留下幼時伙伴與我共七人,偏日日受你鞭打虐待,時至今日,只余我一人而已?!?p> “我探聽豐城背景深厚,自知不能以一人之力掀翻總管,遂投奔琉璃公主,只為有朝一日,能親自手刃了你。”
“公主唯恐直接出手眾人不信民心不平,于是開起天隆行迂回政策,將生意搶過來后,派人圍守豐城,沒想到你將申屠彥趕了出來,留了證據?!?p> “至于你,公主之所以能說動江瑾做戲把你放出來,只是他們都認為,你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雜碎罷了?!?p> 孟允手中的劍緩緩向前推進,突然又想起什么:“對了,你那些財寶早已被取出來了,皆被我當作禮物,俸給了……”他的聲音柔散開來,“吾主琉璃?!?p> 話音未落,孟允突兀抽出插在羅老虎胸膛上的長劍,羅老虎吐出一口鮮血,抬手指了指江琉,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孟允微微使力,劃破了羅老虎的喉管,他的眼睛迅速暗淡下去。孟允盯住羅老虎的尸體,自己的眼睛卻一點一點閃出光來,漸覺得視線有些模糊,連忙抬頭望天,用空著的那只手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仍有熱流劃過臉龐,孟允使力閉眼,卻止不住。
“孟允。”江琉的聲音響起在他身邊,柔軟的雙手掰開他握在劍柄上的手,他這才發(fā)現,自己攥住劍的力氣,用得太大了。
“孟允,”江琉又喚他,“若你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p> 晴天白日,這個刑部平時用作修整調息的院落中間,一位少年抱住少女的肩頭,流盡了這十年噩夢中忍下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