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尾吸盤人偶緩慢移動著,雖然沒有“雜訊隱形”那么無解,但仿佛變色龍般的隱匿身形在速度不快的情況下,和完全隱形并沒有太大差別。
它在某人的操縱下,朝著預(yù)定的艙室行動。
水手們還在低聲討論著關(guān)于襲擊船只的神秘人,關(guān)于逃出去的人宣告的血祭的事,竟然無一注意到它。
忽然,它的身形頓住了。
船區(qū)市場中。
潘豐羽坐在算命攤前,看到算命先生給出的“景”字,只覺得渾身發(fā)冷,覺得自己踏入了可怕陷阱,馬上就會從道路兩側(cè)殺出一大堆伏兵。
他的手指已經(jīng)悄然在操縱暗器,準備使用煙霧彈,咒符和各種道具。
但那算命先生和周圍的環(huán)境并沒有異動,這讓潘豐羽沒有立刻動手,生怕因為反應(yīng)過激導(dǎo)致的誤會制造出什么事。
思索片刻,潘豐羽故作迷惑道:
“‘景’字作何解?”
年輕的青衫算命先生笑了笑,說著:“要收費的?!?p> 潘豐羽裝出來的迷惑臉直接僵硬住了。
他本來以為對方是什么高人,結(jié)果居然是個故作玄虛的!
潘豐羽并沒有因此覺得對方是騙子,實際上,很多算命的都是這樣,讓來算命的人自己腦補,想到很多,覺得對方什么都知道,奉為神明。
他只是有點惱羞,虧得他還這么謹慎,差一點就修為全開逃命了。
不動聲色的,他繼續(xù)分出心神,操縱起另一邊的人偶,隨意問道:“多少錢?”
魚尾吸盤人偶繼續(xù)它的行動。
它躍入了艙室,落地?zé)o聲,行走無形。
順著從某位逃跑出來的祭品那里得到的道路信息,它按部就班的前進著。
奇怪的是,這里的走道沒有光亮,也沒有人守衛(wèi)。
漆黑一片并不影響魚尾吸盤人偶,潘豐羽在制作它時,特意安裝了“貓眼”暗視系統(tǒng),隨著貓眼的開啟,黑洞洞的走道變成一片較為明亮的黑白色。
人偶和潘豐羽共享感官,只是略作停頓,就往里前進。
黑白色的視野里,潘豐羽借助人偶的“貓眼”,看到了一塊塊掉落在地上的血跡,殘肢。
那里爆發(fā)一場戰(zhàn)斗?這和從情報中得到的不太一樣啊……
潘豐羽想著,看著面前的青衫算命先生。
年輕的算命先生道:“世人愚笨,天機奧秘于眼前,卻總不識得,是以泄露天機免費,而解讀天機收費?!?p> 潘豐羽點了點頭:“那小友,解讀要如何收費?”
“宋金十三?!彼忝壬呱钅獪y地說。
“你敲詐吧!”
說話的不是潘豐羽,而是潘豐羽旁邊的仆人。
潘豐羽對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看向這位算命先生:“小友,可否便宜點呢?”
于他而言,這并不是大事,他只想等夠足夠的時間。
算命先生搖了搖頭,潘豐羽倒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包,將十三枚金幣放在算命攤上。
“日在京上為景,前途希望在梅京?!彼忝壬f。
這下,潘豐羽更篤定自己的看法。
梅京城是灰燼城最近,最常人去的一座廢墟城市!里面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有很多秘密沒被掌握,探索完。因此,這句話怎么解讀都沒錯。
潘豐羽問道:“還有嗎?”
他此時,大半心神都在繼續(xù)操控著人偶,在船艙中行動。
灰白色的視野里,隱形的人偶轉(zhuǎn)過拐角,突然停滯。
它看到了貼滿地板,墻壁,天花板的一片片血肉,那些血肉鋪就成了厚厚一片,一只只充滿血絲的眼睛在血肉墻壁,血肉地板,血肉天花板上長了出來。
這些眼睛齊齊的看向明明是隱形狀態(tài)的魚尾吸盤人偶,仿佛隔著空間,在和潘豐羽對視。
潘豐羽背后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而在他面前,那算命先生繼續(xù)說著:
“對于故宋人來說,光是最缺乏的,想要看到日光,也是人之常情?!彼忝壬溃骸暗巴ㄓ埃白右坏┮姷疥柟?,就會消散殆盡,所以要謹慎小心為好?!?p> 潘豐羽額頭滲出細汗,他在操縱著人偶,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回話了。
當(dāng)然,他還是在觀察著外界,如果遇到了危險情況,潘豐羽絕對會第一時間拋棄人偶,開始逃跑。
魚尾吸盤人偶的手臂上伸出利刃,另一只吸盤手轉(zhuǎn)動落下,露出黑洞洞的槍管。
砰砰砰!
血肉墻壁形成的一根根觸手拍向人偶,被人偶開槍擊碎。
劇烈的槍聲響起,人偶轉(zhuǎn)身就退,以人偶的戰(zhàn)力,在黑手等人全都離開的前提下,潘豐羽有把握殺出血路,逃入河流中!
但人偶并未走多遠,潘豐羽感覺自己對人偶的操縱越發(fā)呆滯艱澀。
最終,潘豐羽察覺自己已經(jīng)無力操縱人偶行動,那人偶最終停了下來,無論潘豐羽如何下命令,它都不再行動。
他隨即想起,人偶走進這里之前,踩到了一些血肉。
潘豐羽連忙切斷和人偶的聯(lián)系,掃了面前的算命先生一眼,對仆人沉聲道:“我們走?!?p> 噔噔。
“大人,要我說啊,那個算命先生……”仆人正說著,發(fā)現(xiàn)潘豐羽已經(jīng)快步離開了,自己也趕緊跟了上去。
走出市場,潘豐羽回望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
為什么沒有追上來……我明明已經(jīng)偽裝成一個機關(guān)使,毫無破綻了才對……
他急著離開市場,是擔(dān)心埋伏在船區(qū)里的敵人追出來后,兩人的戰(zhàn)斗傷及無辜。
……
黑手的大船上。
紅色衣裙少女用指尖蘸著血,在人皮上寫著字,她把那些字對著天空展示:
沒找到。
于是風(fēng)變得有些喧囂。
……
鏘鏘!
刀劍出鞘,人偶們和陳景等人在道路上戰(zhàn)斗了起來。
一個人偶大開大合頂著盾前進,陳景只能被逼著后退,陳景沒有盲目進攻,他在等待機會,以及等待隊友。
這是戰(zhàn)斗,不是決斗,陳景這邊是人數(shù)優(yōu)勢的一方。
如果用影蓑消失,再從他側(cè)翼出現(xiàn),發(fā)動攻擊,即使沒殺死它,也能重傷……陳景一邊退,一邊想。
陳景不打算在這里,對一個人偶浪費靈力,在他沒有成為修行者之前,他也不是沒有和別人一起對抗過人偶。
退了一小會兒,人偶沒有貿(mào)然前進了,因為道南到了另一邊,他拔出長刀,作為和陳景同獵團的成員,他們有過配合作戰(zhàn)的經(jīng)歷。
沒有眼神,沒有手勢交流,陳景握住“孤城”,向前刺擊,人偶舉盾抵擋,道南在同時繞到他身側(cè),長刀斬來。
鐺!
長刀和人偶的直劍撞在了一起。
陳景的劍并沒有刺在盾上,還是靠著道之氣賦予自己的靈巧,一劍往下刺。
噗!
劍刺在人偶腳上,有鮮血流出。
所有人偶都是有人的特質(zhì)的,之所以不把他們叫做傀儡等,是因為他們身體中也有許多有機物質(zhì)!
人偶是擅長殺戮的機器,他并沒因為疼痛失去戰(zhàn)斗力,反而,他猛的發(fā)力,直劍纏向道南的長刀,同時用盾猛擊陳景。
但陳景早已側(cè)身繞到和道南夾擊他的位置,避開了盾牌的攻擊,玄鐵直劍“孤城”在人偶身上一割。
道南也抓住人偶受傷的機會,長刀上斬。
撲通!
人偶倒在了地上。
“好樣的。”道南說道
“得去要點盾牌,我忘了除了引怪以外,還有可能遇到這些雜兵。”陳景說。
要是有盾牌的話,即使不用能力,不用武術(shù),陳景也有把握和一個人偶一戰(zhàn)。
他們只短促的交流,隨后開始支援其他人。
這時,陳景看到,梅洛良正在屠殺人偶。
他的劍刃時而化為鋼鐵風(fēng)暴,席卷向兩名人偶,時而燃上火花,刺入人偶體內(nèi)。
“武術(shù)?!钡滥险f:“沒想到他居然成了奇能異士,或者真正的修行者……”
在陳景和道南聯(lián)手處理掉一具人偶的時間里,梅洛良竟然已經(jīng)殺死了三具人偶,他越打越盡興,現(xiàn)在在人堆當(dāng)中和兩名人偶對壘。
陳景等人也沒多看,又加入了這片混亂的戰(zhàn)局。
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這群人偶也沒有想到,霧氣背后居然會有這么精銳的一支隊伍,他們平日里也只是欺負屠殺一些拾荒者。
那怕被黑手邀請,來參與試煉的獵人與戰(zhàn)士們平日里沒配合過,但他們大都有很高的戰(zhàn)斗力,人數(shù)也優(yōu)勢,只付出幾個人受傷的代價就大獲全勝。
梅洛良擦著汗,十分興奮,雖然他現(xiàn)在非常疲憊,靈力也用得差不多,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英武姿態(tài)已經(jīng)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他想到這里,對著剛剛收劍的陳景挑釁的比了個手勢,喊道:“喂,你殺了幾個?”
陳景看著他,內(nèi)心覺得,對方這么不要靈力的用武術(shù),估計也和自己一樣,是個血境修士。
“兩個,沒你殺得多。”陳景說
“哈哈哈,我殺了五個!要不是那群人偶針對我,我還能殺更多!”梅洛良得意的說。
靈力快耗竭的他有點站不穩(wěn),需要人暫時攙扶。
“真是厲害?!标犃泻竺?,一個背著雙劍的男人走來,傳出不冷不熱的平淡聲音。
“希望你到了梅京城,還能保持。”他看了一眼,確認沒有敵人后,轉(zhuǎn)過身去,往后方走。
梅洛良得意的臉瞬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