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圣上算不上兢兢業(yè)業(yè)勵精圖治,但卻任人善用公正平和,還能虛心納諫,加之又有攝政長公主和當今首輔以及各級官員精心輔佐,朝政也算清明,百姓安居樂業(yè),其意融融。
按照以往的慣例,上元節(jié)這天,皇上要出席京城承天門正德樓上的宴飲,以示與民同樂之意,只可惜就在前幾日,皇上偶感了風寒,體虛氣滯,只好取消了原本的活動,所以才有身為首輔的莊老太爺居然能出席家中的團圓宴一事。
雖有些人心中略感遺憾,但平頭百姓們依舊興致不減,攜家?guī)Э诔鲩T賞玩。
一路上,莊裴涇都盡力護著莊寄霜和穆抒衍,還囑咐她們定要牽手而行,以免被人流沖散。
這種時候,莊寄霜自然也是知道輕重的,不會反駁二叔的意思,還盡職盡責地拉著穆抒衍,不時地回頭告誡她:“阿衍,拉緊我的手,別走散了!”
穆抒衍心頭一暖。
京城她雖住了二十來年,這些繁華之處卻極少來,所以也不甚熟悉。像這種場面,初看倒也覺得新奇。
莊裴涇還貼心地叫黎白拿了銅子兒去路邊的小吃攤上買了各色的零嘴,兩個小姑娘邊吃邊逛,別提多愜意了!
當然,興致最高昂的還數(shù)莊寄霜。她靈巧地帶著穆抒衍一路瞅著空隙穿行,不知疲倦。穆抒衍累得腳都酸了,她還興致不減。
穆抒衍被莊寄霜拖著,腳步急促,略顯狼狽。
她禁不住回頭看,莊裴涇依舊是那副閑庭信步的樣子,不疾不徐地跟著她們倆,距離一直也都保持不遠不近。
她不由得再次嫉妒不已。莊二叔就沒有慌亂狼狽的時候嘛!
但她始終惦記著莊寄雪的事情,所以都不能完全放開心情。莊裴涇其實早就注意到她的那絲不安,趁著莊寄霜在前面攤子上看攤主做糖人兒,就走過來問她。
“阿衍,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穆抒衍一想,這是個好機會?。「f寄霜說,然后轉給二老太太,最終這件事還是要落在莊老太爺那里,不如直接告訴莊裴涇,讓他幫忙去莊老太爺想辦法更好!
遂她一五一十地向莊裴涇講了莊寄雪的事情,還道:“大小姐雖身為貴女,卻也有諸多的不得已,莊二叔若是能夠想辦法幫一幫,我想,大小姐也許就......能過得平順些......”
穆抒衍本想說,大小姐也許就不會那么快香消玉殞,突然想起這話不能亂說,就生生改了話頭。
莊裴涇似是沒有注意到她不自然的停頓,只是看著她問道:“那你呢?”
他想問,那你呢?你想要我?guī)湍銌幔?p> 穆抒衍瞪大了溜圓的眼睛,有些訝異地看著莊裴涇,道:“我?”
莊裴涇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心道:自己這還是太心急了吧,她現(xiàn)在還小呢!但是又轉念一想,十二歲也不小了,她本就是寄居,霜兒年齡又還比她大一歲,若她的親事不早點定下來,等到霜兒一出嫁,叫她單獨留在域園,恐怕她不會同意,到時候她又能去哪里呢?
穆抒衍卻顯然沒有領會他的意思,真誠地笑道:“我自然也會感激莊二叔??!能幫到大小姐,我也十分高興的!”
莊裴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知道了,你不必擔心,這件事我會去和伯父說的,一定不會讓雪姐兒嫁得不好的!”
穆抒衍高興地笑了,真正覺得舒心起來。她知道,既然莊裴涇這樣說了,那這件事就一定不會有問題!她認真屈膝行了個謝禮,卻剛好被回頭的莊寄霜看到。
莊寄霜走過來好奇地追問是什么事,莊裴涇笑而不語,穆抒衍只好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三個字:“大小姐?!?p> 莊寄霜還是不明所以,眨眨大眼睛。穆抒衍小聲道:“回去再與你細說。”
莊寄霜點點頭,又去看其他攤子上的小玩意兒,莊裴涇不禁暗自搖頭好笑。
果然是兩個沒長大的小丫頭!
莊裴涇轉而抬頭,看向天邊,皎潔明亮的月光與地上的輝煌燈火交相輝映,顯出一種特別的寂寥之感,他突然想起該去壽安寺瞧瞧明遠那家伙了。
這時,穆抒衍突然感覺身體側后方突然有什么在悄悄靠近,心里一緊,正要去拉莊寄霜,莊寄霜卻“啊!”地叫了一聲。
大家都嚇了一跳,循聲而望。
莊寄霜身后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面容猥瑣身上臟污的市井百姓,他的一只手里拿著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而這只手又被另一位錦衣少年白皙的手指緊緊掐?。“滓律倌暾龑χ氢嵉臐h子怒目而視。
顯而易見,這是街面上的小偷正在偷莊寄霜腰間掛著的荷包,剛好被這位少年抓住了。
少年用另一只手從那小偷手里拿下荷包,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將手一扭,小偷的身體瞬間轉成奇怪的姿勢,口中卻忍不住“哇!”地大叫,面容扭曲,看樣子痛得不輕。
一旁早有眼疾手快的仆從上前,接過少年手里的小偷,也不待主人吩咐,直接就扭送往另一邊去了,估計是去交給巡邏的官差處理了。
少年這一系列動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但莊寄霜和那小偷兩聲短促的尖叫,還是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有些好奇之人紛紛圍上來打探。
那少年反應十分機敏,一個轉身錯步,就面對著圍觀人群不住地拱手,連聲道:“有無恥小賊妄想偷我的錢袋,現(xiàn)已被制服,扭送官衙了,多謝各位的關心,只是虛驚一場!虛驚一場!大家散了吧!散了吧!不要因為些須小事繞了大家看花燈的興致!”
他這一旋身,一錯步,就直接用后背擋在莊寄霜和穆抒衍身前,也擋住了諸多好奇之人打探的目光。
莊裴涇見狀也疾步上前,和少年并排站在一起拱手作揖。那些或熱心或好奇的人群見兩位都是氣度卓爾不群的少年,身旁又有護衛(wèi)仆從相護,也就不好再打探什么了,紛紛散開,回到原本的軌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