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平日里祁聕絕沒有這樣的膽量,但為了解救穆抒衍,他也豁出去了,根本沒有考慮后果。
祁耽其實沒有死,也沒有昏厥,只是腰間的劇痛讓他有一瞬間的模糊。待穆抒衍點燃蠟燭后,他自然也瞧見了臉色蒼白的祁聕。
祁耽并沒有大怒,反而譏誚地看向祁聕顫抖的雙手,虛弱地譏笑道:“呵呵!原來是三弟???你還真是癡情種子,居然肯為她做到這一步!可你想過明日要怎么向祖母、父親和母親交代嗎?”
祁聕聞言臉色更白,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穆抒衍見狀,大聲道:“三伯,此事與你無關(guān)!原就是家中二伯獸性大發(fā),欲對身為弟妹的我行不軌之事,卻不想被我情急之下,用剪刀刺傷后背!你快走吧!事情都是我做下的,與你并無干系!快點離開!”
祁聕呆愣了一下,馬上反應(yīng)過來,道:“那怎么行?這件事本就是我做的,怎可栽到你身上!你別怕!我......我現(xiàn)在就去找祖母、父親和母親請罪!”說完,他轉(zhuǎn)身便要走,忽又想起祁耽還在此,雖然受了傷,可穆抒衍恐怕還對付不了他,遂又猶豫著停下了腳步。
原本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應(yīng)該早就驚動了院子里的仆婦們。但那些人早得了祁耽的吩咐,聽到任何響動或呼救聲都不要管,所以直到這會兒,竟然也沒有一個人前來查看。
祁耽見自己的庶弟如此磨蹭猶豫,而他腰間的傷口仿佛已經(jīng)漸漸失去知覺,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心中暗道不好,便又故意譏笑道:“你們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彩牵牡苊迷揪褪侨艿南眿D,可陰差陽錯,終究還是變成了四弟妹,你一定恨死四弟了吧?”
祁耽的嗓音很有誘惑力,祁聕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祁耽又道:“不妨實話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對四弟妹一直念念不忘,四弟才更加想要折磨她,因為折磨了她,也就等于折磨了你......”祁耽說著,陰沉地怪笑起來,在這冰寒的黑夜里,聽起來格外瘆人。
“還有我,”祁耽說著咳嗽了起來,平息了一會兒才又道,“為何會這么明目張膽地來四弟妹的臥房......”他邪魅地一笑,“還不都是四弟允許的?”
祁聕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卻無法辯駁。穆抒衍則早就猜到了,因而根本就不覺得吃驚。
“四弟說,早就和你眉來眼去的賤女人,他才不要!可他偏就不想讓你得意!讓你看清楚誰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瞧瞧,連娶媳婦這樣的終身大事,他都能這么輕易就將你踩在腳下,你還能有什么可得意的?
“所以他成親后,特地找到我,讓我找機會下手辦了她!”祁耽一指穆抒衍,目光卻還停留在祁聕臉上。
穆抒衍臉一白。祁耽的那根手指就像是一把冰寒之劍,直插進她的心臟,讓她瞬間通體冰涼。
這都是怎樣的一家人?全部都是怪胎!是瘋子!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穆抒衍不斷在心里叫囂著,自動忽略掉了剛剛還救了她的祁聕。
祁聕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灰敗到了極點,雙拳緊握,手上,額頭上都有青筋暴起。
“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祁聕嘟囔了一句,又大聲吼了出來,然后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穆抒衍抬了抬手,想要制止,可祁聕暴怒之下,早就像一陣旋風(fēng)般的卷出門去,片刻就不見蹤影了。
祁耽微微松了口氣,半趴在床上,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不斷涌出來的虛汗。
終于將祁聕這個蠢家伙激走了,只剩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娘子,就好對付得多了。他知道祁聕此去必定是得不了手的,鬧出動靜來反而會驚動長輩,那么他也就有救了。
穆抒衍看著空蕩蕩的房門,仔細思索著自己要怎么辦。她心里也清楚,祁聕此去,必定近不了祁聯(lián)的身,反而會驚動人,這樣她和祁聕兩人就都不可能有活路了。
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這時候還沒鬧起來,干脆將祁耽補上幾刀,讓他死透好了!免得往后他還去害人!
穆抒衍走到祁耽的身后,就要去拔那把插在他后腰處的剪刀,祁耽顯然看出了她的心思,急忙道:“四弟妹慢動手!且先聽我一言!”
穆抒衍猶豫了一下。畢竟這種事她沒做過,真要上手去做,還真是沒有心理準(zhǔn)備,畢竟是臨終之言,且聽聽他怎么說好了!
她暫時收回了手,冷著臉也不吱聲。
祁耽趕緊道:“四弟妹,非是我貪生怕死,可你若此刻將我殺了,三弟恐怕也保不住性命了!他畢竟是庶出,敢出手殺死自己的嫡兄,那罪名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擔(dān)得起的!”
穆抒衍聞言聳然一驚,但還是接口道:“這不關(guān)他的事!殺了你,自有我抵命,殺人利器握在我手上,誰又會去怪他?”
祁耽道:“你說的道理自然不錯,可你覺得依三弟的性子,他會任由你去承擔(dān)這個罪名嗎?到時候他自然要保你,將所有罪名都一力擔(dān)下。
“而且衙門里都是經(jīng)驗老到的仵作,一看我身上的傷口,就能知道是用什么手法,從什么地方刺入的,你覺得你能騙得過仵作嗎?”
穆抒衍大聲道:“殺了你,我本也沒打算活下去!”
祁耽又笑了,道:“所以說你們這些女子都是頭發(fā)長見識短!你要知道,不管你死不死,只要你現(xiàn)在殺了我,最終結(jié)果三弟也會沒命!而如果你不動手,三弟頂多就是激憤之下弄傷了我,最不濟也就是被長輩抬出家法打一頓,或者逐出府去了事!
“他是父親看中的兒子,即便被驅(qū)逐,父親過后自然要扶持于他,他日后總能有口安生飯吃!
“你細想想!假如想拖累他,你就盡管下手好了!”說著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和嘴巴,一副引頸就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