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夫人正湊過來和靖遠侯夫人說起上次經(jīng)過磨盤大街時見到的一樁八卦,靖遠侯夫人越來越心焦,臉上終于有些掛不住,打斷那位夫人的話,匆匆起身,說自己茶水飲多了,現(xiàn)下要去更衣了。
那位夫人一愣,緊接著一笑,道:“快去吧!快去吧!”
靖遠侯夫人老臉一紅,告了罪,帶著貼身服侍的段嬤嬤急匆匆出了花廳。
她現(xiàn)在最要緊的反倒不是去關注那邊婆子的差事辦沒辦好,而是自己女兒不明不白突然不見了。這死丫頭!從來不讓她省心,在這種緊要關頭,居然也不跟她打聲招呼就溜走了!
別的她倒不怕,就怕這丫頭誤打誤撞撞到了求哥兒那邊,那可就麻煩了!
今早她已經(jīng)仔細同求哥兒交代過,讓他打扮成小廝模樣待在那間房間里,到時候自然有嬌滴滴的小娘子送上門來。求哥兒好色成性,雖然家里交代他此次前來是為了求娶蓮兒的,可他只要見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動道!像那丫頭那種姿色,只要叫求哥兒瞧見了,就沒有放手的道理!
到時候她再假裝和幾位夫人閑逛,逛到那邊去,來個甕中捉鱉,這件事就是鐵板釘釘無可更改了!那丫頭有再大的能耐,再多的后臺,都必須乖乖嫁給求哥兒了!
除非她愿意給求哥兒做妾!不然蓮姐兒這一劫也就算是過了!
可現(xiàn)在偏偏是那丫頭安然無恙地回來了,而蓮姐兒卻不見了!
到底怎么回事?
金婆子是丈夫特意找來留在府中幫她辦事的,據(jù)說以前是個江湖上闖蕩的女俠,在拳腳上很是有兩把刷子,拿到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地拼命或許不行,可在這深宅大院的柔弱女眷面前,那還是相當厲害的!照理說讓她去辦這么一件事情,應該是小菜一碟!
她早上出門前同樣和金婆子交代好了,只需守在花廳外面,看到那丫頭出來,就悄悄跟在后面,到了地方直接出手解決了那丫頭的丫鬟,然后將人推到房中就完事了!最后守在門外,不管里面?zhèn)鞒鍪裁绰曇舳疾蛔岄_門,定要里面將生米做成了熟飯才行!
到時候只要聽到她帶了夫人們前來,她自然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當時金婆子信誓旦旦地將胸脯拍得“砰砰”響,說叫她放心,保準將差事辦得漂漂亮亮!
可如今......唉!
靖遠侯夫人在附近溜達了一圈,沒看到祁慧蓮的身影,整個人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團團轉。
那邊有走出花廳更衣的夫人看到靖遠侯夫人的情狀,特意過來,關切地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靖遠侯夫人搖搖頭,謝過人家的好意。為避免更多人注意到她,她只好勉強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再次回到了花廳里。
借著走回座位的功夫,她又朝莊府那邊的座位看過去,幾位小姐都端端正正坐在那邊,輕聲細語地說著話,沒有絲毫異狀。她不禁又急又恨,卻是無可奈何。
不過更倒霉的事情還在后面。靖遠侯夫人重新坐下來沒多久,花廳的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道呼喊聲,大家紛紛循聲望去。
來人是一個小丫鬟,渾身傷痕累累,一條腿似乎也斷了,走進來時一瘸一拐,似乎在隱忍著極大的痛苦。她的小臉蒼白,額頭上、臉頰上都混合著汗水、淚水和血跡,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不少,看起來十分狼狽。
小丫鬟嘴里不斷叫喚著:“大小姐!錯了!錯了!不能去!那里不是莊大人,而是......而是......”話沒說完,她就體力不支,昏倒在地了。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隨后趕來的襄國公府的仆婦們趕緊將她抬到一旁的偏廳里去。
陪著大家守在花廳里的莊裴渝見狀,趕緊著人去請大夫,然后同大家告了罪,去偏廳問話去了。
靖遠侯夫人眼前一黑,差點支持不住倒下去,虧得一旁的段嬤嬤警醒,一把扶住了她。
她從那賤婢一出現(xiàn)在花廳門口就認出來了,正是蓮姐兒身邊服侍的粉荷!
她不好好跟著蓮姐兒,怎么這幅鬼樣子出現(xiàn)在這里?而且嘴里還不顧場合地嚷嚷著些什么鬼話?她難道不知道這些話一出口,能引起多大的猜測與風浪嗎?雖然她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可卻幾乎算得上是聲嘶力竭了!在場之人,只要不是個聾子,就沒有人聽不清的!
靖遠侯夫人氣得想直接沖到偏廳里狠狠地抽那個賤婢幾個耳光!無奈這是在襄國公府,又是眾目睽睽之下,那賤婢還無巧不巧地暈了過去!她若現(xiàn)在沖過去教訓她,就沖著那賤婢一身的傷痕,自己就要背上苛待奴仆的罵名!
而且蓮兒現(xiàn)在究竟去了哪里?
當時這賤婢似乎是比蓮兒早一步出去,她以為是蓮兒差她去拿點小東西什么的,也就沒在意??涩F(xiàn)在,這賤婢這么一叫喊,倒是給蓮兒,給她,給她們靖遠侯府挖了一個大坑!
靖遠侯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也不敢就此發(fā)作,迎著周圍夫人小姐們投過來的異樣的眼光和竊竊私語,尷尬地道:“好像是我們府上哪個不懂事的小蹄子,我去看看!”說著,她向大家告了罪,快步出了花廳。隨身服侍的段嬤嬤趕緊跟上。
偏廳里,粉荷渾身是傷,被襄國公府的仆婢們安排躺在西側的軟榻上,還昏迷不醒。
莊裴渝大致檢查了下她的身體,嘴里“嘖嘖”不停,連聲道:“哎呀!著是怎么弄的呀?這么多傷,腿還斷了!這是從哪里掙扎著爬過來的呀?看樣子可是受了不少的罪!大夫來了沒有?快點去請!就請常駐在府里的那位陳大夫吧!他看外傷是最有一套的!”
一旁的仆婦恭敬地答道:“四夫人,已經(jīng)去請了,應該馬上就過來了?!?p> 莊裴渝點點頭,又讓仆婦們準備熱水和帕子先給粉荷仔細擦掉臉上身上的污泥。
靖遠侯夫人走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銀牙一咬,心中更恨。若是依著她,她恨不能現(xiàn)在就沖上去,親自扇上這賤婢好幾個大耳刮子,然后再問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