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wǎng)上曾經(jīng)廣泛流傳著一個詐騙段子,大概內容是某某收到一條短信,短信上說對方是某位名人,因為被困某地,需要多少錢才能回家,只要收到短信的人把這筆款項打到他賬戶,回去后一定加倍奉還。
回復的短信為了戲耍對方,說自己是秦始皇,需要幾百塊買車票回皇陵,只要回去召喚出兵馬俑,就分半個天下給對方。
段子終究是段子,只能當笑話一看。
可是面前這位年輕人說話時候,并沒有帶著說笑話的意思,這讓慕白有些不知如何應答起來。
看年輕人的樣貌舉止,和正常人雖然有些出入,但也沒有跑出正常的范疇外。
而且怎么評判正常人并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每一個人都自成一個小世界,在他那個世界里,他所想所做都是合乎他世界的標準,也就是正常的。
可到一群人把自己的小世界硬生生湊在一起,其中必定有人被認為不正常,因為對方世界的規(guī)則不一定適合自己,甚至是相反的。
慕白對面這位年輕人的世界觀就不是很符合現(xiàn)在的世界觀。
慕白猶豫再三,還是將手里的香煙點了起來。
長長吸了一口,吐出。
“你說你是大明王朝的太子,可有什么證明?”
慕白將香煙在煙灰缸邊沿點了點,斜瞥一眼對方。
證明和證據(jù)不一樣,證明是已經(jīng)有人所認可的,證據(jù)則是用來尋求認可的。
年輕人想要出“我是大明王朝太子”這樣的證明,官方機構是無能為力了,歷史博物館估計都束手無策。
給木乃伊出證明倒是沒有問題,但是給活的木乃伊出證明,那恐怕只有精神病院能夠開出來。
慕白這么說,也是想提醒對方,如果要開他的玩笑,也應該適可而止了。
年輕人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沒有證明,但是我可以帶你去我醒來的地方,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我所說的并無虛假。”
對方?jīng)]有打退堂鼓,倒讓慕白有些詫異起來,也有些好奇起來。
“醒來的地方?那是在哪里?”
年輕人說道,“是在一處荒野之地,我醒來后走了三天才走上官道,詢問之下,那地方屬于福城德寧市,而我醒來的地方叫貝金村?!?p> 慕白愕然怔住,對方言語灼灼,雖然用詞有些不當,可是能夠說出那么詳細的地址,就算是精神病人,也是病入膏肓的境界了。
“您稍等一下?!?p> 慕白笑著說了一句,掐滅了香煙,抬頭招呼起回到自己位置玩起手機的李雪靜。
“小靜,你幫我查一個地址,福城的德寧市的貝金村。”
說完,重新將目光投向年輕人,笑道,“實在抱歉,我對您說的地址不太熟悉。對了,還沒請教是誰介紹你過來我這店里的,福城到廣城可不算近,您又是怎么過來的?”
聽完慕白的兩個問題,對方臉上有些不耐煩亦或是為難的神色,慕白不太確定。
遲疑了一會,年輕人才說道,“是一位不知名的老者告訴我的,說你或許可以幫我,一路我是坐著一輛鐵質的車子過來的?!?p> 不知名的老者?
對方的劇本似乎出現(xiàn)了漏洞,在慕白認識的人當中,并沒有誰羞于承認和自己的關系,更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慕白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鐵質的車子我們管它叫班車。我還有兩個個問題想要請教,您醒來有多長時間了?有沒有感覺身體有什么不適?”
既然對方劇本這么完整,慕白只好陪他唱下去,看對方能把戲唱到哪里。
年輕人臉上不耐的神情更為明顯,卻依舊能夠保持著冷靜的態(tài)度來回答慕白的問題。
“大概半月有余,我身上并無何處不舒服?!?p> 慕白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低著頭若有若無地看著桌上的手機。
這時候,李雪靜將查詢信息反饋了過來。
“是個挺偏僻的地方,不過挺出名的,據(jù)說出了一位帝皇的陵墓,是明代建文帝的陵墓?!?p> 礙于顧客在場,李雪靜的信息是通過手機發(fā)給慕白的,慕白看了一眼之后,便將手機給按滅了,抬頭重新看向年輕人。
建文帝?
慕白暗自驚訝,看來年輕人所說的倒也煞有其事,順著年輕人的話,慕白眼前這位年輕人應該是復活過來的那位出名的建文帝了。
建文帝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的失蹤,兵變之后,建文帝讓自己的叔叔篡奪了皇位,自己也從此下落不明,至今仍是一個歷史之謎。
“和您說句實話,送您回到您原來的世界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我不知道那位老者是怎么和您說的,但既然您已經(jīng)來到我這里,我也只好開誠布公地和您說一句,像您這種情況我實在沒有遇到過。”
年輕人不耐的神情終于醞釀出了一些不忿,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你并不相信我所說的話,對不對?”
慕白輕笑一聲,“恐怕您誤會了,與其說我不相信您的話,不如說是您所說的有一些疑點,讓我不能夠茍同而已?!?p> 要不是看在對方并沒有明顯的忘吃藥癥狀,慕白已經(jīng)撥通附近精神病院的電話,來人將對方拉走了。
而且畢竟慕白開門做生意,也要遵循一些顧客是上帝的原則,也不好過于直白地揭穿對方。
年輕人眉頭皺得更緊,“是什么疑點?”
慕白微微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您本名應該姓朱,名叫朱允炆吧?”
年輕人眉頭沒有松開,“正是?!?p> 慕白點點頭,又笑道,“那請問您還記得您沉睡過去時候,您的身份地位嗎?”
年輕人憤然的表情躍然臉上,“你說的這話是何意思?我當然記得我的身份地位,而且方才已經(jīng)同你說起,我是大明王朝的太子朱允炆?!?p> 慕白對對方的憤慨視而不見一般,淡淡說道,“既然您也承認您就是那位明太祖的愛孫朱允炆,那我也不妨直說了吧。按照您的說法,您醒來時候記起自己是大明王朝的太子,可是您可知道在大明王朝時候,您已經(jīng)登基為帝,國號建文,而您就是那位有名的大明皇帝建文帝,而不是明太子。”
聽完,年輕人愕然怔住,雙眼微微睜大了一些,緊緊盯著慕白,臉上的憤然表情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剩一臉的錯愕,也沒有再說話。
慕白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對方的戲唱到這份上,也該結束,再唱下去,就是胡攪蠻纏了,而慕白也只能給對方預定精神病院的床位了。
許久,年輕人終于說話,額頭上已經(jīng)沁出一層細膩的汗水來,神色更是有些激動,還有一些不安。
“你說我已經(jīng)登基為帝?不可能!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