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蝶衣。”門外又傳來了那個笨和尚的喊聲。
戲院子后臺許蝶衣眼眸流轉(zhuǎn),曾經(jīng)的紅衣小戲子,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兒。
片刻之后,一個呆頭呆腦的和尚還是闖了進來,當他看見許蝶衣穿上戲服之后,他問道:“蝶衣?今日還要上臺演出嗎?”
紅衣美人瞪了他一眼說:“我不上臺,難道要靠你這笨和尚化緣來養(yǎng)我嗎?”
隨后她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下次在這里不要叫我蝶衣,要叫我十妝,和你說過的你都忘了。”
許蝶衣朝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旋即她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對著銅鏡補充完善著自己的妝容。長大后的許蝶衣簡直宛如天人,狹長的丹鳳眸子靈氣滿滿,眉心點上的一抹朱砂更是為其沖添了幾分仙氣,最誘人的當屬美人紅唇,光是看上去,便可引得無數(shù)人拜在其裙下。
“哦,知道了?!敝强蘸蜕袚狭藫项^說道,長大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呆傻,不同得是沒了小時候的可愛。
“十妝,等你下臺,我們一起去聽師傅講經(jīng)吧。今日是佛門大會召開的第一天,聽說就連皇帝陛下也要去旁聽呢?!?p> “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yīng)了。我在外面等你,等你唱完這一場之后,我們一起去吧。”笨和尚說完自顧自地跑了出去。
許蝶衣沒有說話,她繼續(xù)照著銅鏡,修飾著自己的戲妝,一旁剛從臺上走出來的青衣小娘來到她身后,透過鏡子看到許蝶衣心情大好。
青衣小娘偷笑道:“這和尚可真蠢,哪有約姑娘家去聽佛門講經(jīng)的呀?”
許蝶衣一邊哼著戲詞,一邊說道:“誰知道呢,這和尚蠢得不像話,一點也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
青衣小娘察言觀色,見許蝶衣心情好得不像話,她不禁調(diào)侃道:“那和尚不會是喜歡你吧?”
這倒是讓許蝶衣不由一愣,不過僅僅是一瞬間,隨后她的表情馬上恢復(fù)自然,“什么呀,人家是取燈禪師的得意弟子,怎么可能會看得上我一個梨園戲子?!?p> “戲子怎么了,十妝你這么漂亮,就算是宮里的貴妃娘娘,也不見得能比得過你?!鼻嘁滦∧锉Р黄降馈?p> 許蝶衣笑笑道:“行了行了,別再開我的玩笑了。這和尚又蠢,又不解風(fēng)情,就算他喜歡我,我還看不上他呢。”
青衣小娘想了想說道:“也對,畢竟我們十妝這么漂亮,將來一定會嫁給一位大人物的。不過那和尚就可憐了,他若是真動了凡心,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道行盡毀是輕,恐怕日后劫難也少不了他的。”
許蝶衣愣愣出神,這么一刻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最后她附和著笑了笑,“好了,我該上臺了?!?p> 一轉(zhuǎn)眼又是兩載風(fēng)月,智空和尚成了最年輕有為的佛門弟子,繼承師傅的衣缽,一朝名動天下。而許蝶衣則仍舊待在小小的戲園子中,靠著唱戲為生。從相識到如今,一晃數(shù)年過去,兩人的地位反而顛倒了過來。
兩人之間互生情愫,相互愛慕,但因為智空的和尚身份,一直沒能挑破那層窗戶紙。
即便兩人將事情藏得再好,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終于東窗事發(fā),兩人在私會途中,恰好被取燈和尚與瘋道士撞見。
佛門年輕一輩最杰出最有望成佛的弟子,竟然與紅塵戲子有私情,這可是一件大新聞,馬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智空死死地將許蝶衣護在身后,許蝶衣羞愧得沒臉見人。兩人被圍到一處墻角,因為智空是取燈大法師的弟子,而取燈大法師本人又在場,所以看熱鬧的人們大多都是在辱罵許蝶衣,一時間謾罵聲熏天。
站在對面的取燈和尚臉色很是難看,他單手置于胸前,輕嘆了一聲:“阿彌陀佛!智空,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張玄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直言戳破道:“還能是怎么回事,你的優(yōu)秀弟子喜歡上人家姑娘了唄,晚節(jié)不保呀?!?p> 智空是個實在人,一聽師傅受辱,他馬上反駁道:“師傅,弟子沒有!”
取燈和尚用余光掃視了一眼圍觀的百姓們,他說道:“阿彌陀佛,智空,帶上你身后的那位女施主,隨我來吧?!?p> 護國寺中,大雄寶殿內(nèi)。
智空和尚跪在眾多佛像前,他正對著的便是佛祖,釋迦摩尼佛的佛像。在智空和尚的身后,一眾得道高僧聚集于此,殿外更是有著成百上千的和尚在等候結(jié)果。
取燈和尚走上前去,他鄭重問道:“智空,為師再問你一遍,你是否真的動了凡心,破了色戒。若真是如此,你便在此宣誓還俗,然后帶著這位女施主遠離佛門清靜之地吧?!?p> 智空看了看跪坐在他身邊的許蝶衣,此時許蝶衣同樣在看著他,那雙狹長而又美麗的丹鳳眸子,在此刻顯得可楚楚可憐。
“笨和尚,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呀?”終于,紅衣戲子率先開口問道。
“我...”智空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嘈雜的濤濤議論聲不絕于耳:
“善哉善哉,可憐了取燈禪師的苦心栽培?!?p> “阿彌陀佛,依貧僧看來,這是取燈禪師命中劫數(shù),使他花費十幾年所修的善果功虧一簣?!?p> “我佛慈悲,冥冥之中自有安排?!?p>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不,沒有的事,我沒有動凡心!”智空匆忙解釋道。
本來滿心歡喜的許蝶衣聽到這句話之后,猶如晴空霹靂一般,令得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為什么,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么要三番五次往戲園子跑,難道真得是取燈大法師令你來除祟的嗎?”許蝶衣神情呆滯,兩行熱淚從眼角滑落。
這時馬上又有雜言雜語傳來:
“阿彌陀佛,貧僧一直認為取燈法師乃是得道高僧,想不到居然縱容弟子行如此齷齪之事?!?p> “善哉善哉,戲園乃是不凈之地,這是皈依佛門就該懂的規(guī)矩。”
“取燈法師,請你給我們一個解釋吧?!?p>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這時智空捂住腦袋,表情猙獰且痛苦。
這時還是瘋癲道士張玄最有人性,他見情況不對,趕忙趕上前去,“喂,臭小子,怎么了?”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此時的智空和尚已經(jīng)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他只是一味重復(fù)著一句話。
這下紅衣戲子也著急了起來,她上前攙起智空和尚,又焦急問道:“笨和尚,你怎么了?不要嚇我好不好?”
噗!
許蝶衣表情驚愕,她垂下頭,一只手掌洞穿了她的胸膛,頓時間鮮血噴涌而出,濺紅了智空和尚的禪衣。這只手的主人她再熟悉不過,那便是她最期盼的笨和尚。
再看智空和尚,此時的他面無表情,兩行淚水從臉頰滑落,他依舊喃喃著那句話:“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智空和尚抽出手掌,可憐的紅衣戲子也跟著被甩飛了出去,緊接著智空和尚在護國寺中大開殺戒,鮮血濺紅了寺院中的每一處。
大雄寶殿中,那尊最安靜的釋迦摩尼佛像依舊屹立于此,此刻大家都忙于收拾爛攤子,誰也沒有留意到,在佛像的眼角,涌出一滴金淚。
……
“我與他的故事就是這樣,現(xiàn)在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吧?!痹S十妝沉聲道。
聽了這個故事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就連平日最愛調(diào)侃別人的合歡也安靜了下來。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呀?!敝芪能巼@了一口氣,隨后他說道,“其實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你的身世絕對與靈族脫不開關(guān)系。恩澤大地,生靈不死,這就是你的能力?!?p> “恩澤大地,生靈不死...”許十妝喃喃道。
“沒錯,這是只有靈族才能擁有的能力,靈族自身的愈合力比狼人還要可怕,無論受到多么嚴重的傷害,都不會死亡?!敝芪能幗忉尩馈?p> 沉默了片刻,許十妝再次問道:“你們既然知道我的秘密,并且當眾制造我被殺死的假象,那就一定有你們的目的,說出來吧。”
“也沒什么,我需要你的力量,跟我們走吧,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敝芪能幾孕艥M滿地回答道,因為他料想這女人一定想見當年那個和尚一面。
誰知這女人卻說道:“好,我跟你們走,我的要求是...你們要為我建一座青樓?!?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