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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微光啊

第六章

你是我的微光啊 三三三水 5245 2019-11-25 16:16:00

  林瑯:

  田中老師的家就在江之島內(nèi),是一棟帶院子的兩層獨立住宅,無論建筑風(fēng)格還是內(nèi)部裝修都是典型的傳統(tǒng)日式風(fēng)格。我們的商談在會客室里進(jìn)行。會客室的裝修擺設(shè)都十分簡單雅致,房間不大,地板鋪著榻榻米,中間擺著一個長條矮幾,桌下兩邊各放著兩個坐墊,左面墻上掛著一張山水化作,很細(xì)致地鑲在畫框里,田中穿了一身青色的和服,化了很精致的妝,頭發(fā)挽成一個發(fā)髻,戴著花朵形狀的金耳釘,端莊又清新。

  我們彼此寒暄和介紹后,便按照日本傳統(tǒng)禮儀跪坐兩邊。一個同樣穿著和服的小女孩為我們端上茶和點心。

  在談話的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里,我基本只是在旁邊聽,并不參與談話,只是在某些時候遞過去一些資料文件,或者記錄一些信息。陳皪的日語出乎意料的流利,讓我一個日語系的學(xué)生感到羞愧,然而最讓我敬佩的還是他的談話技巧,原本我以為會是一場無聊的商業(yè)討論,也許中間還會摻雜不必要的商業(yè)互吹,而實際上整個談話中,陳皪總能適時地挑起一些話題,引發(fā)一陣歡笑,他有一種即使在嚴(yán)肅的場合也能輕易地讓氣氛輕松活潑的能力。

  他會問一些看上去和工作無關(guān)的事情,比如“您認(rèn)為作為一個漫畫家,創(chuàng)作者,最重要的是什么,你有什么話會想送給那些創(chuàng)作的初學(xué)者,后輩們?!?p>  “我們的大腦會加工我們的記憶,不管是美化還是加深疼痛,總是帶著我們自己的個人情感。我們用我們的眼睛去觀察世界,用心去感受他們。但在創(chuàng)作故事的時候,我總是希望更準(zhǔn)確地記錄我所看見的,聽見的,然后再考慮如何加入自己的情感和思想。有時候我甚至希望把思考交給我的讀者,不過多地?fù)诫s個人感情的闡述。在讀者看來,或許創(chuàng)作故事更多是作者情感的抒發(fā),但在我看來,創(chuàng)作者需要更強(qiáng)的理性的思維。我們需要更嚴(yán)格地控制自己的感情。這是我個人的經(jīng)驗。”田中說。

  “我剛剛開始學(xué)習(xí)創(chuàng)作的時候,首先做的就是把鐮倉的每一處都畫了下來,樓房,窗子,屋頂,街道,商店,飯館,早餐店,學(xué)校,海灘,自行車,工作的人,學(xué)生,操場,燈,列車,公車站······我發(fā)現(xiàn)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三十幾年,還是有很多我并不了解的東西,這些都讓我很驚訝,驚喜,同時也深感自責(zé)。我們大多數(shù)的人對于自己居住的城市的記憶是零碎的,不完整的,卻總是以為我們已經(jīng)足夠了解它,以為那些就是那座城市的全部?!蔽乙贿吢?,一邊記錄,忽然一個念頭在我的腦海閃過——陳皪問了這些問題,是不是為了幫我,給我提示?

  但隨即我又搖搖頭,否認(rèn)了這個自作多情的想法,大概他只是想尋找一個可以和田中深入探討的話題,而這個話題恰巧能給與我提示而已。

  后來田中又談起了漫畫中的主人公的戀情。

  “實際上,那確實是發(fā)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要完全遵循記憶,一件一件事情的回想并如實地記錄,整理后再創(chuàng)作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回憶以往的戀情本身就是艱難的,何況還需要抑制自己滿溢的情感?!碧镏姓f。她的已經(jīng)有了魚尾紋的眼睛垂下來,望著桌面。

  “但是,總算還是完成了?!彼f,重新抬起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能用這樣的方式記錄下來真是太好了?!彼f。

  我想起了林然。

  他坐在操場的草地上,暗淡的燈光下,他彈著吉他,用渾厚低沉的嗓音邊彈邊唱,手邊放著一張張作曲的草稿和一支黑色簽字筆。

  如果有人問我,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我想那一定是傷害了林然。

  和林然的分手,我們鬧得很不愉快,準(zhǔn)確地說,是我,深深地,深深地傷害了他。他不明白為什么我忽然做了那樣的決定,明明我們那么好,我們從來沒有吵架,爭執(zhí),甚至一點點的不愉快。我們都確信彼此深深地愛著對方。

  “為什么,三三?給我一個理由?!彼芷届o,但聲音卻還是有些顫抖,他大概注意到,故意壓低了音量。

  我抿緊了嘴唇,沉默了半晌,才硬生生地擠出了幾個字,道:“我們,不一樣,始終是。”

  “什么?”

  我抑制住自己幾乎要沖出喉嚨的哽咽,緊緊地咬著唇,幾乎把嘴唇咬出血來,“我們只會互相拖累?!?p>  分手前一個星期的那個周末的夜晚,我和張張還有喬喬結(jié)伴去了林然駐唱的酒吧。那天晚上,他唱了一首《hey,Jude》,舞臺的燈光白晃晃地打在他身上,周圍安靜極了,我看著他,忽然的一瞬間,我覺得他離我十分遙遠(yuǎn),那個時候,我并不太了解這種情緒的來由,只有一種飄忽不定的傷感糾纏過來,無法拒絕,無法回避。后來。劉珈美出現(xiàn)了,這位著名的音樂制作人,化了很精致的妝,羊絨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吊帶絲絨緊身長裙,腋下夾著一個小小的黑色LV手包,朝我們禮貌性的招了招手,然后坐在了離舞臺最近的卡座上,把包放到座位,叫了一杯雞尾酒,托著下巴專心致志地望著臺上的林然。

  林然顯然沒有注意到她,還在專心地唱著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再次引發(fā)一陣尖叫。

  我想起第一次劉珈美時,她對我說的話?!傲秩皇菍儆谖枧_的,是天生的歌手。但如果沒有人愿意捧他,就算他再有天賦,長得再好,也沒什么用,只會被白白浪費了?!?p>  “我可以幫他。但現(xiàn)在我不想幫?!彼f,盯著我,說:“除非你離開他?!?p>  “只有當(dāng)偶像男星,才更有市場。”她像談?wù)撘患庖粯拥恼Z氣談?wù)摿秩?,然后露出一個冷漠的笑,對我說,“但粉絲們不會喜歡有女朋友的男偶像?!?p>  這個時候,我望著舞臺上的林然,聽著臺下女孩子們的尖叫,她們捧著臉一臉癡迷地望著他的樣子,我才恍悟,剛剛突如其來的一瞬間的難言情緒究竟是什么。

  劉珈美的目光朝我望過來,我趕緊轉(zhuǎn)過頭,不讓她看見我眼里的淚光。

  林然誤解了我的話,但我不能解釋,否則一切都白費。我看見他挺直的背仿佛一瞬間就彎了下去,在他意識到之后才又站直,嘴角扯出一個自嘲的笑,道:“原來如此,你是嫌棄我了?!彼f完,聲音就低了下去,頭也沒回的慢慢地走遠(yuǎn)了。

  我用刮骨療傷般的方式把自己從林然的人生中剔除,結(jié)束了和林然的愛情,也讓我第一次體驗到了社會的冰冷,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和無力幾乎讓我暈厥。那個夜晚,我一個人在操場的長椅上,在寒冷的夜風(fēng)中,哭了整整一夜。

  “林然,林然?!蔽以谛睦锬钸@個名字。

  我仿佛也聽見他喊我,“三三,三三。”

  我渾渾噩噩走出田中家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六點多。夕陽正盛,晚霞紅彤彤的染紅了大半邊的天空,海風(fēng)帶著蒸騰的熱氣穿過長長的街道,路邊的行人漸漸增多,三兩成群的學(xué)生一邊走一邊聊天,時不時傳來陣陣的歡笑聲。

  我一邊走,一邊想念林然。

  “你叫三三,好有趣的名字?!?p>  “我想成為創(chuàng)作型的歌手,我想把我的生活,理想,愿望都寫成歌。”

  “三三,我不會放棄創(chuàng)作,如果放棄,我的生命將毫無意義?!?p>  “三三,你寫的故事可真是暗黑,可是我很喜歡,什么時候能寫完?”

  林然,你從來都這么堅定,一直都是我的燈塔。好像只要你在,我就永遠(yuǎn)也不怕迷路。

  我想起最近公司傳言要成立一個影視策劃部的消息,屆時將會設(shè)置編劇等影視業(yè)務(wù)相關(guān)的職位。

  我的內(nèi)心涌起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也許是因為林然——哪怕只有一點點,我還是希望能離他更近一些,也許是因為理想,總之,我忽然很想試一次。

  我想起我尚未寫完的那個故事,那已經(jīng)是大學(xué)三年級時的事情,那時候我和林然相識三年,戀愛三年,他剛剛寫完了最近十分火的幾首歌曲,而我也想嘗試著寫一個故事。

  “什么故事?”他坐在操場草坪上,還是那個位置——好像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大學(xué)四年里,每一次他都喜歡坐在同一個地方彈吉他,寫歌。那時候也是傍晚,也和今天一樣紅霞漫天。

  “寫一個女孩子,因為男朋友無辜被殺,兇手卻因為被鑒定為精神病而順利脫罪,于是為了報仇她打算親自動手,但在和兇手的搏斗中,被聞訊而來的人阻止,最終被捕入獄的故事?!?p>  “好像有點意思,我看看。”

  “沒寫完呢,我只把一閃而過的那個情景寫下來了而已。”我說。

  “我看看。”

  我把筆記本遞給他。

  “我說你的字,什么時候能收斂點?”

  我佯裝生氣,作勢要奪回我的本子。

  “逗你的?!彼匦?。

  “我知道?!蔽倚睦锵?,嘴上還是不饒,“不行,不讓你看,免得你笑話我?!?p>  林然也不再解釋,大概他心里也知道我只是在跟他撒嬌,便一把把我摟進(jìn)懷里,低頭親吻我的頭頂,“我就喜歡你這樣瀟灑不羈的字。”他說。

  我再也忍不住,鉆進(jìn)他懷里,“撲哧”一聲笑了。

  在傍晚的夕陽下,他攤開了我的筆記本,認(rèn)真地看起來。

  ——公安局審訊室內(nèi),主審警察長官,記錄口供的警察,和女主角。

  “姓名?”主審的警察長官用一向冰冷而熟練的語氣問。

  她沒有回答,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嘴唇緊緊地抿著,目光死死地盯著掛上了鐐銬的兩只手,剛剛拿著刀插入別人胸口的雙手此時緊緊地攥起了拳頭,劇烈地抖動著,她整個人都因為極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而在不停地顫抖,她狠狠地咬著牙,不讓自己抖得太厲害而讓別人看出她的懦弱。

  主審的警官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臉上冷漠地表情隨即消失不見,換上了一副悲哀沉重的神色。

  “他如果看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恐怕也會不安心吧?!彼f。

  她卻仿佛沒有聽見,紙一樣白的臉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她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從此不再畜生說話。

  僵持中,一個警察從外面走進(jìn)來,湊到主審的警官耳邊說了一句話。警官點點頭,臉上沉重的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些,接著他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孩道:“他沒死成,被搶救過來了”

  她猛地抬起頭,兩只眼睛睜得圓圓的,充滿了紅血絲,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落了掉下來。她仿佛有一瞬間松了口氣般的塌下了背,但很快又挺直,雙眼比之前瞪得更大,死死地盯著對面穿著警服的男人,忽然猛地向前撲過去,“砰”地一聲巨響,是女孩的頭撞上審訊桌的聲音,接著便響起了女孩兒的嚎叫,她在瘋狂地喊叫著,拼命地晃動鎖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銬,仿佛她才是一個瘋子,她瘋狂地叫喊,“為什么,為什么······”

  記錄的警察站起來壓住了癲狂的她,這樣的情形持續(xù)了兩三分鐘,她的嗓子喊得嘶啞,才漸漸平息下來,她仿佛失去了力氣了一樣倒在座椅上,口中仍然念念有詞,“為什么,為什么···”,因為用力過猛,掛著手銬的手腕處已經(jīng)勒出了四五道血痕。

  仿佛一道墻終于站立不住開始崩塌了一樣,她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讓人懷疑她要把自己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抖動下來。

  緊接著,仿佛不是從她的喉嚨里,而是從心里最深的深處發(fā)出來一串一串的嗚咽,就像某種動物的哭聲,她的雙眼卻像干涸的枯井,再沒有一滴淚水,只有像干燥的土地裂紋一樣的紅血絲在她的眼底延伸開來。

  故事的后面寫著一段標(biāo)注——一個單純的極致的女孩子,在自己的男友被無辜?xì)⒑?,兇手卻脫逃法律罪責(zé)之后她毅然決定要遵循曾經(jīng)的承諾,要殉道于愛情,于是她計劃在親自動手了結(jié)兇手的生命之后自殺??杀M管在一時沖動知下她把刀插進(jìn)了殺人者的身體卻沒能最終殺死他,而她在聽見兇手被救回的瞬間居然覺得松了口氣。她無法原諒產(chǎn)生過如此念頭的自己。她應(yīng)該為愛情義無反顧,應(yīng)該遵循曾經(jīng)和男友的誓言。然而在現(xiàn)實面前,這些曾經(jīng)以為堅如磐石的東西竟然像雞蛋一樣脆弱不堪,那一瞬間她感到自己不僅背叛了男友,背叛了愛情,背叛了信仰,還看見了深藏在自己的人性深處的赤裸裸的懦弱——曾經(jīng)嘲笑的一起回過頭注視著她,發(fā)出輕狂的獰笑。

  是那一刻,那一瞬間的慶幸徹底地摧毀了她。

  ——“你會寫完它吧?”林然合上筆記本,認(rèn)真地看著我道。

  我被他的嚴(yán)肅神情弄的有些緊張,對于理想,他非常認(rèn)真嚴(yán)肅,雖然平時他就一副老教授的做派,但很少拘束他人,包括我,他的女朋友,但不可都否認(rèn)的是,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每每遇到和夢想相關(guān)的事情的時候他總是用盡全力,表現(xiàn)出與平日里那個淡定疏離的他截然不同,他急切地想改變自己平凡的命運,不愿意再在平淡的日子里度過多一秒鐘,而我,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希望我能夠和他一樣,實現(xiàn)屬于我自己的夢,和他并肩而行。于是,我很認(rèn)真地望著他的雙眼,點了點頭,道:“當(dāng)然,我會好好寫,到時候讓你做我的第一個讀者?!?p>  他笑了,夕陽下他眼睛里的光影顯得格外溫柔,在夕陽的余暉中,他低頭吻了我的唇。

  快兩年了吧?斷斷續(xù)續(xù)地,那個故事我只寫到了一半,我們卻已經(jīng)各自走遠(yuǎn)了。

  對于那個夢想,那個諾言,我從來沒有忘記,只不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出色地完成它?太久了,近兩年的時間,中間夾雜了考試,兼職,家庭等等各種各樣的事情,過程中我曾無數(shù)次推翻重寫,靈感喪失,思緒混亂,太少的人生閱歷和知識的狹隘,自身的愚鈍都讓我不得不一次次擱置,失去了他更讓我大受打擊,我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懷疑自己并沒有那樣的天分,不敢再有妄想,自那以后幾乎沒再動過筆。

  不知不覺,我竟走到了海灘上,旁邊站著陳皪。這個事實讓我一下子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么好。也許我竟已不管不顧,海風(fēng)裹挾著傷感的情緒從四面八方而來,在我的心里翻騰起一陣?yán)顺?。我緩緩地?fù)Q著呼吸,靜靜地等待浪潮退卻。

  濕熱的海風(fēng)吹亂了我的長發(fā),海水沾濕了晚霞,暈開后將天空涂成了更深的橘紅色。

  沉默著在海灘上走了半晌后,我把落在臉頰上的碎發(fā)挽到耳后,終于開口:“日落好美啊?!?p>  我故意沒有去看陳皪的表情,而是看著遠(yuǎn)處的落日。

  “嗯?!彼f,“是很美?!?p>  “天快黑了?!?p>  “嗯?!?p>  我用手撩了撩頭發(fā),想接下來該說什么。

  “一起吃飯?吃完飯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彼f。

  我疑惑地抬頭望著他。

  “明天下午的飛機(jī)回A城,就沒法看到了。”他說,“我說過之前我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很熟悉這里。可以給你當(dāng)當(dāng)導(dǎo)游。”

  “可以,喝酒嗎?”我問。其實平常我并不喜歡喝酒,但今天晚上我非常非常的想喝一杯。

  “好。”陳皪說。

  

三三三水

第二周,有些話想說,剛剛打開管理后臺,看到有一位收藏小文的讀者,我真的很激動啊,十分感謝那位讀者朋友,這對于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寫手是個莫大的鼓勵,我會繼續(xù)加油。本文可能會更新很慢,但是會努力寫下去,再次感謝觀看的讀者朋友們,有任何意見或者想和我聊天的話,請留言哦,我會每天都來看的(雖然不一定更新,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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