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菽凶樱惡缅?。
北地的雪說下就下,一夜靜謐無聲,等醒來一睜眼便覺得屋里格外亮堂。
童清妍揉著惺忪睡眼,聽著珍珠雙喜掀起棉簾子進屋的聲音,啞的嗓子問。
“是下雪了嗎?”
“小姐怎么知道的?!奴婢一起床發(fā)現(xiàn)下雪驚喜極了呢。”
珍珠歡喜的湊上前扶起童清妍,雙喜也笑吟吟的。
“你哪只是驚喜啊,簡直是瘋了好嗎?小姐你是不知道,珍珠她看到院子里積了的雪,立刻拿著苕帚出去把路掃了出來,然后在路邊堆了個四不像?!?p> “什么四不像啊,我堆的明明是個女子,按著小姐的模樣堆的呢?!?p> “別,你這么一說,我更不敢去看你堆的雪人了?!?p> 童清妍聞言,跟著雙喜打趣起珍珠來。
“小姐,你怎么幫著雙喜欺負我啊......”
正當三人有說有笑時,飛翠裹著一身寒氣進了屋里。
童清妍看了看鏡中容貌清麗的自己,朝飛翠微微點了點頭,笑瞇瞇的對珍珠說。
“今日下雪心情好,想吃小米糕和核桃粥,你去小廚房看看,準備一下?!?p> “是。”
支走了脾氣直爽心無城府的珍珠,童清妍站起身走到香爐邊,將香粉慢慢填入香印中。
“東西送去了?”
“是?!?p> “世子殿下讓你帶話給我了?約了在哪兒見啊?!?p> 飛翠飛快的覷了童清妍一眼,然后低下頭恭恭敬敬的回話。
“世子殿下說今日午初三刻,玉春軒天字號五號包間。”
雙喜從珍珠出去后,就一直在給飛翠使眼色,眼皮子都快眨斷了,也沒攔住飛翠“助紂為虐”。
“小姐......你這去了可就是真的私相授受了,你怎么可以......”
“又錯了,這不是私相授受?!蓖邋麑⑾泓c好,挑了挑眉看了別別扭扭的雙喜一眼,“我感謝世子將飛翠飛燕送來保護我的安全,所以制了護膝給他送去,如今他請我吃飯表示對我的感謝和對護膝的認可,這可是圣人所言的禮尚往來,怎么能說是私相授受呢,你說對吧?飛翠?!?p> “是,小姐說的都對!”
“......”
雙喜覺得哪里出了問題,可是聽小姐所言,邏輯完全對啊,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呢?
雙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童清妍心情極好的等著珍珠將早膳端來,順便想一想出門的理由。
進京第二天童老夫人就病倒了,咳嗽了好些時日,京城各大醫(yī)館的大夫都請來看過了,都說是水土不服引發(fā)的肺熱。
童清妍將自己裹的跟個粽子一樣,飛一般的從菡萏園跑到了聽蘭居,一進屋顧不上說話,直接沖到了薰籠邊上烤火。
溫蘭看了眼還在床上酣睡的兒子,站起身倒了杯熱水遞給了臉頰凍得通紅的女兒。
“這么冷的天,你不在院子里呆著,跑來我這里做什么?”
一杯熱水下肚,身體迅速暖和起來的童清妍,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弟弟,眉眼彎了彎,小家伙出生后自己就松快了許多。
“我聽說祖母的咳嗽還是沒有痊愈,我想今日出去買些東西回來給祖母食療?!?p> 如果此刻仍在長春府,童清妍想要出府,溫蘭絕對不會阻攔,最多叮囑一下安全事宜,但此刻身在京城,局勢復雜深不可測的京城,溫蘭猶豫了。
“安兒,你父親的官職還未確定,這些時日府中上上下下都拘著,你這個時候出去......”
“娘,女兒知道,我只是出去買些東西,即刻就回,有飛燕飛翠跟著,您放心。”
“可是......”
溫蘭還是不愿意童清妍一個姑娘家出門,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一點點事都是大事,尤其路上還病得那么重,現(xiàn)在臉上的肉還沒養(yǎng)回來呢。
“娘,求你了娘,我保證買完我要買的食材立刻就回來。好娘親,求你了,你最好了.......”
童清妍撒起嬌來已經(jīng)算得上得心應手了,以前還有些覺得不自在,畢竟溫蘭這個母親其實與自己實際年齡相差不過五六歲,但母女日子久了還真的處出感情來了,撒嬌撒癡越來越熟練。
溫蘭最受不住童清妍這般,想了想世子殿下送來的那兩個功夫了得的侍女,便也安心了。
一想到那天去菡萏園看到飛燕和飛翠兩個弱柳扶風模樣的人,一人掄著一把大斧子在那里劈柴,手起斧落砍得飛快,那個震撼感到現(xiàn)在還在。
童清妍收拾利索,披著厚實的裘衣抱著手爐帶著飛燕飛翠出門了,雙喜和珍珠被留在了府里。
雙喜倚著門框看著小姐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扯著帕子,珍珠的反應就直接多了。
“這個飛燕太過分了!仗著力氣大搶我的活也就算了,如今小姐出門逛街都不愛帶我了,嗚嗚嗚......以前小姐出門買東西,都是我負責拎包的!”
珍珠的苦惱雙喜不懂,雙喜的擔憂珍珠也不知道,雙喜實在是想不通小姐怎么突然轉了性子主動去招惹世子殿下,難道真的燒傻了?
童清妍一路直奔京城最大的醫(yī)藥堂,每月濟世堂都會有坐堂大夫免費看診三日,今日正好是第二日,濟世堂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小姐,奴婢扶小姐下馬車?!?p> 飛翠跳下車朝馬車簾子伸出了手,馬車里,童清妍咽下一塊杏仁酥后,拍了拍手中的碎屑,拿著帕子胡亂擦了擦嘴,飛燕一臉淡定。
在最初的震驚后,飛燕開始接受新主子放蕩不羈的一面,和京城各家大小姐完全不一樣的畫風,真的是怎么自在怎么來。
濟世堂里除了坐堂大夫那里很是熱鬧,藥柜處只有兩個小藥童在稱藥包藥,童清妍取下圍帽,朝著其中一個個子稍高些的小藥童咧嘴一笑。
“你好,小師傅,我要買些東西。”
飛翠遞過去了一張單子,上面寫了好些藥材,小藥童被童清妍的笑容晃的臉頰泛紅,羞澀的抿了抿唇,接過了飛翠手中的藥單子。
“川貝母、枇杷葉、南沙參、茯苓、化橘紅、桔梗、法半夏、五味子、瓜簍子、款冬花、遠志、苦杏仁、甘草、薄荷各一錢。”
兩個小藥童分工合作,很快就把童清妍藥單上的東西都備齊了,此時坐堂大夫中最靠近藥柜的那一個花白胡子的大夫,卻是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張藥單子。
飛燕接過包扎好的一溜藥包,眼角余光一直關注著花白胡子的男子,眼見著他激動的站起來直往這邊沖,抬手就要出擊。
“飛燕。”
童清妍也看到了有人往這邊沖來,本能的出聲喊住飛燕,她是出來買東西順便約會的,要是在這濟世堂鬧事了,估計往后再出門就難了。
飛燕及時收住拳頭,目光警惕的盯著花白胡子的大夫,看著他沖到近前收住腳步拱手行了個禮,才勉強退到了童清妍身后。
“先生有事?”
“那張藥單可否借老朽看一眼?”
花白胡子大夫也不客氣,簡明扼要地說出自己的請求,看著官家小姐打扮的童清妍拿過藥單遞到自己面前,低低說了聲謝,迅速的拿過單子。
“老朽冒昧問一句,這個單子姑娘從何而來?”
“在南邊時,遇到過一個大夫,他開給我的,說是有生津補氣,止咳平喘之效。”
“是是,正是此方!可是好像還少了幾味藥,少了什么呢?”
眼見著老頭陷入自己的沉思,童清妍看了眼藥單,示意飛燕飛翠一起閃人。
上了馬車,報了玉春軒的名字,車夫慢慢悠悠的甩了甩馬鞭子趕起馬車來。
“小姐怎么就把藥單給了那老頭,不用保密的嗎?”
飛翠話多一些,知道童清妍性子和善喜歡聊天,被雙喜和珍珠帶的也愛說話了些,飛燕雖然還是悶悶的話不多,但眼中的神采比之以前,要燦爛許多。
“你們也聽見他說的了,這單子里還少了幾味藥材,讓他慢慢琢磨去吧,沒什么好保密的,每種藥材的分量我都買了一錢,他也不知道具體的配方是什么。”
濟世堂到玉春軒只隔了一條街,因著路上還有些微積雪,馬車走的并不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
宋湛喝著熱茶,眼眸時不時地落在針腳細密的護膝上,冷著臉等候那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
等到童清妍走進包廂里時,宋湛已經(jīng)喝完了一壺茶,通身寒氣消散殆盡,但臉還是板著的。
“世子殿下這是等了多久,瞧瞧,臉都等臭了?!?p> 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想給自己倒杯熱茶捂捂手,一拎起來居然是個空壺,童清妍淡然一笑放下茶壺,轉而將手伸到了暖爐旁烤火取暖。
宋湛神色復雜的看了眼搓著纖細白皙手指的童清妍,一把抓過護膝放到桌上。
“拿回去,以后不要再做些與身份不符的事?!?p> 童清妍依舊笑意盈盈的收回手,看著板著臉的宋湛。
“世子殿下收下護膝約我相見,原來是為了當面教訓我?”
“是?!?p> “世子殿下就不好奇我到底想干什么?”
宋湛瞄了眼一臉無害笑意的童清妍,忍住了伸手捏她耳朵的沖動,冷著聲音反問。
“你總不會是又想跟我做交易吧?”
“聰明!”
“想的美,老子不上當?!?p> 宋湛被氣到了,在軍營里聽來的語調都飆了出來,瞪著仍然笑瞇瞇的童清妍,宋湛覺得這個才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姑娘就是個妖孽。
“世子殿下別急著拒絕我呀,好歹聽聽我這個交易,說不定讓你心動了呢?”
“呵——”
宋湛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將臉扭向窗臺上的冰裂釉瓷瓶,實則將耳朵對準了童清妍,不安的動了動,總覺得接下來聽到話會讓自己忍不住掀桌子。
“交易就是我們約會吧,我把我知道的配方都給你?!?p> 宋湛覺得掀桌子有點不夠表達自己的情緒,拆了玉春軒差不多......

安五娘
更新了更新了,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