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痣塵土飛揚的趕過來,道:“兩位少爺,你們看看這桑樹行不行,我費了不少力氣才弄回來?!?p> 顏海怒氣沖沖,道:“叫你折一枝,你弄這么大一棵樹回來干嘛,過節(jié)??!”
胡大痣委屈道:“我這不是怕不夠用嘛?!?p> 寧昭上前折下來手掌大一小根,道:“夠了?!?p> 胡大痣道:“???”
顏海道:“不叫你白做事,一起去吃晚飯。”
寧昭道:“不行,大痣,你在這里守著,看王家什么時候報喪,立刻通知我們,我有事還要跟王家算一算,這是報酬?!?p> 她手里是一粒金瓜子。
胡大痣咽了口口水,道:“金子就免了,我最近見了金子就眼暈?!?p> 寧昭道:“這金子經(jīng)了我的手,就是真的,你當(dāng)真不要?”
胡大痣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自己的命重要,道:“不、不要了,您要是有銀子,倒是可以給我一點,沒有銀子銅板也行?!?p> 寧昭把金瓜子收起來,道:“不要就算了,銀子也有,拿去吧。”
胡大痣拿了銀子,拍了拍瘦弱的胸脯,道:“寧少爺放心,我辦事,勞靠的很?!?p> 顏??戳艘谎勰穷w一人高的樹,認(rèn)為確實牢靠,道:“寧昭,接下來我們?nèi)ツ睦锇???p> 寧昭道:“各回各家?!?p> 顏海一百個不樂意回家,道:“我去你家?!?p> 寧昭回頭認(rèn)真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好吧?!?p> 兩個人并肩前行,到了城里最荒蕪的時家,顏?;顫姷倪M(jìn)門,腦袋剛進(jìn)去,就被一只鞋拍在了臉上。
“王八蛋,你把我兒子拐哪里去了!”
顏父老當(dāng)益壯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p> 寧昭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鞋子從顏海臉上滑落,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顏父。
“爹,你打我!”
顏父哎呀一聲,連忙上前去看他的臉,道:“兒子,你怎么在這兒,我都說要你不要跟著這個江湖騙子鬼混?!?p> 顏海道:“這個江湖騙子,昨天晚上才救了我一命。”
顏父道:“一看就是他給你下的套,快跟我回去。”
顏海道:“......”
寧昭在門外,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貓,道:“哎,有家不能回,真是倒霉?!?p> 白貓叫了一聲,表示贊同。
寧昭又道:“你這看門也看的不行,人都登門入室了,你還有臉在這里叫。”
白貓又喵了一聲。
寧昭道:“顏老爺身上煞氣重,鬼神難侵,也怪不著你。”
一人一貓蹲了半天,就見顏父滿臉無奈的出來,怒氣沖沖的瞪了寧昭一眼,道:“哼,小福,你留在這里照顧少爺?!?p> 小福看了一眼白貓,打了個哆嗦,再看看顏海無所畏懼的去逗貓,心道這個少爺照顧不照顧都一樣,早晚得掉溝里去。
寧昭伸了個懶腰,進(jìn)屋子去了。
顏老爺走了沒多久,忽然來了大隊人馬,把寧昭這座破房子堆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寧昭道:“顏海,你爹是不是改變主意,準(zhǔn)備過繼我?”
顏海道:“你想多了,他是怕我在你這里受苦?!?p> 寧昭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吃著熱騰騰的面條,道:“那你多住幾天?!?p> 到了傍晚,屋子里亂糟糟的,寧昭和顏海剛要出去覓食,胡大痣就來了。
他滿頭大汗,一身的泥,低聲道:“兩位少爺,王近死了。”
寧昭抬腳就走。
顏海跟在后面,道:“這么快,我們回來了三個時辰都沒有啊?!?p> 小福聽著王近兩個字,決定不跟上。
屋子這么亂,草沒拔,地沒掃,被子還沒換,好忙。
胡大痣邊走邊道:“兩位少爺,這個王家古怪的很,王近死了,他們不報喪,竟然直接把王近的棺材從后門抬出去埋了,要不是我機(jī)靈,壓根就不知道王近已經(jīng)死了?!?p> 寧昭道:“棺材埋哪里去了?”
胡大痣道:“小牛山。”
顏海道:“怎么埋小牛山,夾在普陀寺和青云觀中間,陰陽司不是說那里是不詳之地,才需要兩座大山鎮(zhèn)壓嗎?”
胡大痣道:“所以說奇怪,寧死亂葬崗,不埋小牛山,這王家一定有古怪?!?p> 寧昭看了看天色,道:“埋都埋了,就不著急了,我們先去吃晚飯?!?p> 胡大痣道:“是是是?!?p> 顏海聽他肚子咕嚕一聲,道:“你中午沒吃?不是給了你銀子嗎?”
胡大痣呵呵一笑,道:“沒舍得,沒舍得?!?p> 三個人一起吃了鍋子,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月上中天,陰云密布,眼看又是一場夜雨。
顏海道:“要下雨了,明天早上再去吧?!?p> 寧昭道:“瓜熟蒂落,不能等明天,你們先回去吧?!?p> 顏海是不可能不去的,道:“大痣,你回去吧,別嚇著你?!?p> 胡大痣心道家中老母教導(dǎo)不要走夜路,可是又實在想看看這點石成金到底是什么邪法。
他看一眼神色淡定的寧昭,道:“有大師在,我怕什么。”
寧昭當(dāng)先走入黑夜之中,夜風(fēng)冷冷,她衣袖飄飄,瘦骨嶙峋,十分有高人風(fēng)范。
胡大痣道:“不愧是大師......”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看到寧昭打了個寒顫,縮起了脖子,把兩只手?jǐn)n在了袖子里。
大師的形象瞬間崩塌,只剩下一個十分怕冷的萎靡形象。
胡大痣輕輕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顏海笑了一聲,跟了上去。
風(fēng)越吹越冷,嗚嗚作響,陰盛陽衰,吹的人身上的火都搖搖欲墜。
荒郊野嶺,碧綠的鬼火來回飄蕩,胡大痣縮在寧昭身后,道:“大、大師,我肚子有點疼,這一趟我就不陪你們?nèi)チ?,我先回去。?p> 寧昭還沒有說話,顏海就道:“胡大痣,上了賊船,你自己回頭看看,還能不能下來。”
胡大痣回頭看一眼,就見來時的路已經(jīng)不見,只有黑暗和荒蕪,而黑暗有了形狀,像是妖魔鬼怪。
胡大痣夾著腿,盡量讓自己不要丟臉。
寧昭在前面道:“走夜路,不要回頭?!?p> 胡大痣連忙走到顏海身邊,不敢回頭了。
空曠的夜里,有馬車的聲音傳來,車輪咕嚕咕嚕的響,滾的胡大痣要憋不住了。
顏海道:“這么晚了,還有馬車,不會是......”
他想起自己上次看見的白骨馬車。
馬車很快就到了他們面前。
不是白骨馬車,拉車的是牛,車夫一把年紀(jì),看見他們,道:“三位要不要坐馬車,我剛送了人準(zhǔn)備回城去?!?p> 顏海這才放下心,道:“不用了,我們?nèi)バ∨I?。?p> 車夫道:“坐我的車吧,一錢銀子就可以,小老兒家窮,兒子又癱了,能掙一點是一點。”
寧昭道:“可以,不過你得帶我們走近路?!?p> 車夫連忙答應(yīng)。
胡大痣道:“寧少爺,您可不能被他騙了,去小牛山就這一條路,哪里有什么近路?!?p> 寧昭笑了笑,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