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剛要說不要,御步已經(jīng)快了一步將御柳口里的一團符咒拿了出來。
就在這時,御柳的尸體忽然跳起,張嘴朝顏海咬去,他毫無意識,已經(jīng)是個死人,可是卻被最后一點冤氣沖了出來,力氣大的將他身上的石頭也一并背了起來。
顏海驚呼一聲,想要躲開,卻被御柳按住了手腳。
“寧昭!”
寧昭手指一動,顏海荷包里的一枚銅錢忽然沖了出來,正好落入御柳的口中,把他的牙都繃碎了。
這一下動靜非同小可,其他人都被嚇住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御柳“砰”的一聲,又倒了下去。
顏海捂著自己的心口,臉色煞白,兩腿發(fā)軟,看著寧昭,道:“扶我一把,哪、哪里來的銅板。”
寧昭扶住他,道:“壓歲錢,逢兇化吉的?!?p> 顏海這才想起來當時寧昭是給過他一個銅板,他一直放在荷包里,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御步跪坐在地上,手里緊緊地握著那一團符紙,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柳躺倒在地,沒有一點活氣,剛才那一口要是咬中了,顏海也完了,要不是有那一枚六帝錢,也要沾上尸氣,病上很長一斷時間。
寧昭道:“御大人,你弟弟死的不甘不愿啊,可見心中有事掛念,又被人強行壓在這里,生不能死不能,再晚幾天,就要成鬼童子,供人驅(qū)使?!?p> 御柳兩手發(fā)抖,道:“他雖然不上進,可也不至于跟人結(jié)下這么重的仇,究竟是誰!”
寧昭道:“你把人帶回去安葬,蓋棺之前再取他身上的符咒,盡量少的讓他接觸陽氣,你們自己要是調(diào)查不清楚,再來找我?!?p> 御步點頭,讓人抬著御柳,連夜往回趕。
他沒回頭,沒看到寧昭勾著一條黑線,把御柳的魂魄勾了出來,黑乎乎一團,養(yǎng)在了水中。
顏海是個睜眼瞎,只覺得忽然一陣涼颼颼陰惻惻,靠在寧昭身邊,道:“我們回去吧?!?p> 寧昭道:“嗯,走吧?!?p> 回的時候,御步和御柳一亮馬車,顏海和寧昭坐了一輛,算上駕車的六個人,還有四個擠在一起。
不過這是個大漢毫無怨言,反而對這種安排十分滿意。
跟御步坐一起他們想都不敢想,可是跟寧昭坐一起,他們也有一點害怕。
寧昭低聲問顏海:“我跟御大人這算是熟還是不熟,要是他們家報喪我是去還是不去?要是去,奠儀拿多少合適?”
顏海道:“你是他們家的恩人,肯定會來跟你報喪,搞不好還是御步親自來,你至少得拿個二十兩吧?!?p> 寧昭緊張道:“你看我要是不拿銀子去,會不會被趕出來?”
顏海道:“不至于,不過有損你的高人形象就是了?!?p> 寧昭對自己的形象不太放在心上,但是又覺得還是應(yīng)該拿點銀子,她現(xiàn)在是在做活人,要守活人的規(guī)矩。
可是二十兩銀子她又沒有,早知道問御步要點銀子好了。
她胡思亂想一通,顏海已經(jīng)睡著了。
天亮時,馬車分開,御步讓人把寧昭和顏海送回去,帶著御柳的那一輛馬車,直接進了御家的大宅,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
寧昭胡吃海喝了兩天,把劉樹送來的油炸青鱗子吃的干干凈凈。
她正在院子里逗貓曬太陽,往門口看了一眼,道:“進來,門沒鎖。”
門被推開,露出小樹那張愁眉苦臉的臉。
“寧公子,爹讓我拿來給你?!?p> 白貓比寧昭還快,喵的一聲沖了上去,圍著裝魚的壇子叫。
寧昭上前拿了,道:“不用送的這么勤,讓你爹忙你的吧,空壇子你拿回去。”
小樹應(yīng)了一聲,抱起空壇子,蚊子似的哼了一句:“謝謝。”
寧昭聽力超群,聽的清清楚楚,道:“你要是謝我,山里有什么好吃的就給我送一份,你什么時候忘記這件事了,就不用送了。”
小樹連忙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寧昭看著他越來越瘦的背影,嘆了口氣,心道人真是復(fù)雜,事情都已經(jīng)解決了,為什么心里負擔還是這么重?
她不明白,小白自然更不明白,只會圍著她的腿轉(zhuǎn)圈,嬌聲嬌氣的要魚吃。
寧昭逗了兩下,損失頗大,生氣的把小白趕跑了,自己坐下來慢慢吃魚。
外面顏海和御步一起到了。
寧昭看了御步一眼,心里咯噔一下,二十兩銀子還沒有籌到,不行只能去顏海那里借一點了。
御步依舊是彬彬有禮,只是整個人顯得十分憔悴,臉色蒼白,身上的白色長袍有了褶皺。
他勉強朝寧昭笑了笑,道:“寧公子。”
寧昭道:“請坐。”
顏海率先坐下,在寧昭耳邊道:“沒辦喪事?!?p> 寧昭頓時松了口氣,道:“御大人,你們查出什么線索來了嗎?”
御步道:“沒有,棺已經(jīng)合了,家里準備秘不發(fā)喪,免得打草驚蛇,今天是專程來請你幫忙的,我父親母親都病倒了,不能親自來,請你見諒。”
寧昭道:“沒事,我也沒要見他們。”
顏海瞪了她一眼,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是看重你的意思,你說什么呢?!?p> 寧昭自己沒父母,自然不知道這一茬,連忙道:“你們一點線索也沒有?”
御步搖頭。
這么大的仇,平常交往之中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御步家又不是普通人,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查不出來。
寧昭有些奇怪。
御步道:“這件事只能請你幫忙,這是父親給的,辛苦你了?!?p> 他取出一個荷包放在寧昭手上。
寧昭打開看了一眼,里面全是一錢重一個的銀小魚兒,一尾一尾,是專門打了給孩子們的零花錢,一次一個,好玩的很。
因為要額外出功夫,所以價格要高出一倍,而且只是有錢也打不到,這是官家的手藝,市面上有不少人收。
這么一袋子,可真不少。
顏海立刻掏了幾個,再把自己身上的散碎銀兩放了進去。
外面這些匠人,打一粒瓜子都費勁,更別提這種鱗片整整齊齊的小魚兒了。
寧昭十分高興,認為可以高價賣給顏海,把奠儀湊出來,臉上剛露出一點笑容,就被顏海擰了一把。
“寧昭,你看御大人這么傷心,你就幫幫他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這么笑不合適。
寧昭連忙收起錢,道:“我本來是想讓你們自己查,能查出來最好,畢竟我這個辦法有損人和,你們查不出來,那也只能用我的辦法了。”
御步道:“如果上天有責罰,就責罰我一個人,我弟弟生性柔順,我絕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p> 寧昭點頭,道:“現(xiàn)在天色還早,我們出去吃飯,然后去月河,等到晚上,自然就會有線索了?!?p> 吃過飯,三個人快馬去了月河,在那天夜里打撈御柳的地方停了下來,等到晚上,河少無風起浪,河中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