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步不曾飛撲過去。
已經(jīng)遲了。
他撞在熱泉上,亂糟糟的頭發(fā)及胡子被噴涌的火焰瞬間燎了大半,臉頰也燙得嫣紅。
紫晶蓮花已經(jīng)回到了郁離手中。
就在她扔出去的一瞬間,黑螭木小魚兒發(fā)出一種吸力,好像蜘蛛吐絲般,又把紫晶蓮花粘了回來,被郁離劈手抓住。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辈讲辉粌H沒有過來她這邊,反而往外飛跑,“快,你師父就在方才的迷煙蘑菇那里!”
該死的步不曾!若師父真有個冬瓜豆腐,她就砍他三段!
郁離飛也似的往外就跑,連地上有無凹洞熱泉也顧不上了。
回到迷煙蘑菇那里,之前困住大紅傘的泡泡屏障正被撞破了幾條細縫,她迅速再罩了兩重泡泡。
“我?guī)煾改??在哪!”她回過頭吼剛剛跟上的步不曾。
步不曾指了指她的右腳:“你、你的腳燙傷了!”
“就算死了也不關(guān)你事!我?guī)煾改兀 彼t著眼吼道。
步不曾指了指頭頂。
郁離仰頭,才發(fā)覺接近洞頂?shù)牡胤接幸粔K突出的大石頭。
師父!徒兒來救你了!
她直沖而起,落到大石頭上,發(fā)覺后面石頭后面有個被碎石頭遮蓋的小洞口,而洞口邊明顯感覺到一股靈力禁制。
是烏洞山禁制!
她試了幾次破除法子,都無濟于事。也是,既然是師娘設(shè)立的禁制,自然要防止師父逃跑,又怎么會讓人輕易破解?
她已經(jīng)找到了師父,卻無能為力救他!
一想到可能就差了一點點時間師父喪失了性命,她心如刀割:
“師父,你在哪里嗎?我是離兒!”
里面默然無聲。
“你、你把紫晶蓮花給我,我替你解除禁制?!辈恢裁磿r候,步不曾也上來了。
郁離想也不想,立刻把蓮花給了他。
步不曾掏出寶囊,再從寶囊里面掏出一只軟綿綿干癟癟的大豆莢,打開豆莢,小心翼翼將紫晶蓮花放進去,豆莢瞬間膨脹起來,微微透出紫色的星光。
郁離忍著心急,等他小心翼翼把寶囊藏好,問:“怎么破?”
“為什么你師娘不把你師父藏在下面,而要把他藏在這里?”
“隱蔽不容易找!”話剛出口,郁離心一動,頓時明白了步不曾話里的意思。
她騰身而下,沖到正在苦苦掙扎的大紅傘前面,靈力如刀,瞬間砍破了重重包圍大紅傘的泡泡。
束縛一解,大紅傘立刻旋轉(zhuǎn)著撲向郁離。
郁離縱身向上,引它到禁制前。
果然,郁離靈力破解不了的烏洞山禁制,在大紅傘銳利的邊沿切割下,頓時出現(xiàn)了一道淺痕。
郁離見此法湊效,馬上又回旋身子,因它再次切割。
沒有泡泡屏障的保護,步不曾只能遠遠避開,遠遠看著郁離在大紅傘旁邊,如一只靈巧的小燕子,上下翻飛。
突然,大紅傘炸裂,一股血霧籠罩了大石頭。
“郁離!”
步不曾彈向洞頂。
血霧驟然消失,大石頭上露出郁離的身子:“我沒事?!?p> “怎么可能沒事!那么多迷煙!”步不曾緊張地盯著她的臉,“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郁離不答,要沖進小山洞,被步不曾緊緊拉住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沒事!救師父要緊!”郁離道。
“你師父沒事,我昨日還看過他呢,在里面好好的?!辈讲辉?,“倒是你,這樣亂七八糟的沖進去,你師父見了,肯定心痛死!”
郁離一震。
師父師娘一向最重儀容,一別年余,再見面時——她摸了摸頭發(fā),果然亂糟糟的,衣裙上也被火燎了幾個小洞:“你在做什么!”
她差點一腳踢在步不曾身上。
此時的步不曾,正往她腿上腳上不要錢似的撒藥粉:“你的燙傷,再不治,會留疤痕的?!?p> “留疤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沒受過傷。”她不以為然。
“不行,你是姑娘家,留疤痕肯定是不好的,現(xiàn)在不在意,不等于將來不在意。”
郁離轉(zhuǎn)過頭。
她看不過步不曾正經(jīng)的模樣,他正經(jīng)起來,比嬉皮笑臉更加別扭。
“我自己來!”她翹起腳,撕下一截裙子,把腳傷與腿傷都包扎了,抬頭,才發(fā)覺,步不曾也轉(zhuǎn)過頭,沒有看自己。
她心中更加別扭,徑自走進洞里去。
洞不大,彎彎曲曲的,不多時,她便聞到了一股肉燒焦的味道。
“糟糕!”兩人一起撲進去。
郁離簡直不敢相信,撲倒在地上的這個人竟是師父!熊熊躥起的火焰,還在烤著他的腦袋。
那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而是人的身體與一只燒焦的骷髏頭!
師父死了!
也許就在她在外面包扎傷口的時候!
步不曾不是說師父昨日還好好的嗎?!
她瞪著步不曾,就像一只母狼瞪著偷吃了自己孩子的狐貍。
不等她出手,步不曾急急道:“還有氣!還有氣!”
郁離撲上前,靜氣凝神,發(fā)現(xiàn)躺在步不曾懷里的師父,雖然焦了頭顱,的確還有一絲微微的氣息。
那氣息微弱到了極點,郁離感受著這一口氣,自己屏住了呼吸,生怕把師父的氣息吹滅了。
“藥,藥——”她慌亂地喊道。
“熱毒,這是毒火燒的!”步不曾道。
熱毒,毒火!郁離直接扯下黑螭木小魚兒,放在師父印堂正中。
熱毒果然像有靈性一般,迅速向黑螭木小魚兒聚攏,而師父的呼吸,也漸漸明顯,重了。
比師父的呼吸更粗重的,是步不曾的呼吸聲。
“你師父,算是撿回來半條命了?!辈讲辉澏吨?,那聲音,仿佛是石縫里擠出來的。
“你不是說,他昨日還是好好的嗎?”
“對,我昨日路過時,他雖然被關(guān)在禁制里面,還是好好的,還跟我聊了聊。”步不曾皺著眉頭,“昨日他明明松弛得很,怎么突然去挖地洞被毒火燒成這樣?”
郁離看了看,果然,那個會噴火的小洞并非原有的,痕跡新鮮得很,而師父兩手指甲上,都有泥痕石垢。
師父一向最重儀容整潔,若不是被師娘逼的,怎么會挖地洞又怎么會受傷?